大概两天后,高离谦就可以自由谈话,而且不像起初那样语无伦次了。r
尽管如此,他仍然不舒服,回想以前的事,总觉得缺少了一大段欢乐的时光,剩着的都是灰白的童年记忆和落魄的情景。r
那男人指间夹了一张报纸,端着热咖啡和泡好的铁观音茶。高离谦在大厅里播了音乐,想靠它唤醒沉睡的记忆。r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样到这里来,我认为自己刚在梅庄的广播站里,喝过几杯酒,人生就变了。”高离谦不无颓唐地说。r
那男人把腾着热气的咖啡递过去,又轻轻抿过一口茶,嗅了嗅香气,说:“其实你确实失忆了,或许对于你当时的那个悲惨场面,自己也做不出清楚的解释了。”r
“不,我没有完全忘记,这一切,我总还记得什么。两个女人的熟悉面孔,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她们就是我恢复记忆的开端。”r
高离谦停下来,用尽那杯咖啡后,更有精神了,双手按在太阳穴揉了揉。r
“再近一点的事,我不知道值不值得认真想,是不是跟我的失忆有关系。”他说,“我记得可一个男人的模样,还有一条弯曲、阴暗的胡同。对了,有人在我的背后袭击我的。”r
“袭击?”那男人惊诧地站起来,又掩饰住内心的躁动,徐缓坐下来,平静地问,“你的名字?”r
“高离谦,你的呢?”r
“什么?”他暗暗里着实吓坏了,但不敢表现,吞吞吐吐答道,“张容华。”r
“你口中的那两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张容华故意把话题引到这上面。r
楚闻研捡来一截枯藤,作为路上的消遣,随意甩打沿路的枯树。白绛云以为她烧得厉害,就伸手抚她的前额。r
楚闻研顺势用它的另一端把白绛云的手腕绑住,拍拍她的肩头。r
太阳正好,河面铺着的辉光随了水波流动,搅乱了枯枝在水中的平静的倒影。r
这是一条狭窄的商业街,距离繁华的街区已经不远。白绛云被琳琅的商品弄花了眼,时而拿起几个泥人,时而选几件漂亮的皮衣试来试去,只是苦于手头的紧凑,不舍地还回去。r
看样子,她差不多忘记了初衷,楚闻研勾了勾她的鼻尖,示意时间已经不早,应该继续朝前走。r
有一家店铺大门关着,店主在中间的沙发上看电视。寒风透过窗户挤进去,拂动了桌上的几张报纸。r
电话震了起来,那头是张容华浑厚、平静的声音:“我可以告诉你一个重要消息。”r
他沙哑地冷笑了一声,摸起一个苹果转来转去,语气生硬地喊道:“你根本没有权力反抗,如果这些确实管用,早晚不会为难你。”r
张容华又咒骂了几句,然后毫不情愿地告诉他:“有两个对他非常重要的女人,应该就在你的店附近。年纪都很轻,这些都是他亲口承认。”r
他的脸渐渐绽开笑容,那一处刀疤也愈加让人讨厌了。r
“刀疤”直接撂下电话,在这条不长的街道四方寻找了一遍,果真在一个瓷器摊那里发现楚闻研她们。r
楚闻研在行走时无意间看见白绛云鼻子右侧的一粒黑斑,觉得分外可爱,认为若是生在别人脸上对于他们的容貌或许是破坏,但白绛云是与众不同的,她似乎原本就有种可爱的特质。r
眼睛不很大,却透着温和柔婉的目光,这粒小黑点仿佛湖心一小亭,或是锦丛中翩跹舞着的蝴蝶,为这美丽更添了一份鲜活。r
楚闻研想到前面的路还不短,就微喘着气说:“绛云,我们才来了短短一个月,却已经感受到了生活的艰难。比我想象的糟糕得多。”r
白绛云一面吃着棉花糖,一面蠕动着嘴唇答道:“反正比农村热闹开放多了,可是实在不行,马上回家也不可惜。”r
楚闻研说:“现在似乎早了点,等着半年以后,我们再瞧。”r
白绛云微微笑道:“随你的便,我听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