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旧房外，楚闻研见到老父亲在梧桐下闷头闷脑地吸旱烟。r
她悄声挪在老父亲后面，揉了他的肩头。r
老父亲感觉到这双温暖的手是女儿的，就舒口烟圈，并同叹息出来。r
“高离谦现在也很不知所措，你再在那里恐怕就要给他添麻烦了，还是回家吧。”他使劲嘬嘬烟尾，摸着破孔的口袋。r
楚闻研应了一下，咬咬手指说：“是离开的时候了，可是，可是……”她继续不下去了。r
“怎么了？”老父亲颤着唇，拭拭润湿的眼角，“你是不是想上城？”r
楚闻研抬抬眼，望着比远山更远的城市的高楼，盘满了与忧郁纠缠的笑影。r
“我也不拦着你，”老父亲面筋抽搐了一下，沉默小顷，又燃起一支烟，“就是……就是……你有伴么？白绛云怎么样？还有，选择好城市没有？”r
“疏承的表妹正要去南方上大学，原本前两月就应该过去，可是有事延误了，”楚闻研低沉地说，“假如果疏承也有上城的意思，我想，我们会到学校那边。绛云自然是没有问题。”r
“城市就是好多了，不像梅庄，看不见个鬼影子，”老父亲眼里闪烁着不定的光，“那里的生活肯定要美好多了，但估计也很危险，你也得注意。到底是在哪里？”r
楚闻研想也没想，直接答说：“江苏，那里是不错的一座小城，环境也还行。”r
老父亲轻轻哼一声，说：“明天隔壁老张的儿子结婚，你过去帮些忙，完事也差不多该准备出去了。”r
“这些东西买回去是给他们做饭菜的么？”楚闻研舔舔干燥的唇，“现在怎么就上这里来了？”r
“不是的，他们的事肯定不用我管，都是送给你的，”老父亲散出仁慈的目光，把包递过去，“看你瘦瘦的样子，还不让人心疼么？你也应该补补身子，我该走了。”r
楚闻研慢慢地将父亲送回去，虽然心似抽干了血一般，但无形里却偷偷地笑，觉得浑身都放松了，简直要飘然飞起来。r
白绛云已为高离谦涂好药，正围着黑纱巾在厨房炒菜，香气混着呛人的浓烟涌出来，把她的鼻子弄酸了。r
这是一个少有的时刻，五个人齐聚在餐桌，氛围有些怪，沉默长久笼覆了屋子。r
高予文、高蒙只是低头吃饭，白绛云也夹着一块瘦肉，停在口边，一丝一丝地咬，看上去并不饥饿。r
“你的父亲还好吧？”高离谦问道。r
“只是更苍老了，”楚闻研喝下满口热汤，看了看天花板，斩钉截铁地说，“我决定上城了。”r
白绛云担忧地说：“那里会让你感到孤独，我在梅庄也没有什么亲人了，我可以随你过去么？谁都想在繁华的都市生活。”r
楚闻研莞尔笑道：“这是当然，人人都有希望的，我就知道你是不愿意永远埋没在农村的。”说时，又侧眼瞟瞟高离谦。r
“你呢？”楚闻研用了颤巍巍的口气问道，“那里才是你真正可以发挥的地方。你的小说，你对文学的热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