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慧远想了想说:“最近几天,空气干燥,天也多阴,就在礼拜天。”r
高离谦应了一句,推开车门,载白绛云回去了。r
楚闻研随时慧远过去,在饭馆里隔窗看见破旧的学校,想到不久前的悲苦,心底蔓生的伤痛的枝叶就又开始生长。r
她饮了不少酒,到最后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时慧远送她到高离谦家时,她已然无知觉了。r
时慧远扶着楚闻研的臂膊,生怕她倒下。r
高离谦看在眼里,虽然心中满是抱怨,但却说不出,因为他究竟比不上时慧远,至少他们曾经是同学,相比之下,自己与楚闻研就生疏得多。r
时慧远把楚闻研靠在沙发上,撇撇嘴,然后把白绛云拉在一边,轻轻问道:“云闻研怎么要住在这里?她有自己的家。”r
白绛云突然沉下脸来,闷闷地说:“那是很久前的事了,她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现在的后母,是个完全的坏女人,闻研不愿意跟她共同生活,又没地方去,所以……”r
时慧远孤傲地指指高离谦说:“以后闻研再也不用屈居这里,而且我也不允许你夺走她,就靠你的书记的收入,还不能照顾好她。”r
高离谦只当做是动物在乱叫,根本不动声色,这让时慧远愈加愤怒了,捏得拳头“咯咯”响。r
楚闻研窘着脸,扯扯时慧远说:“你不要为难他,只要他愿意,我是不会离开的。”r
时慧远像喉咙被堵上,半天无语,最后扔出一句:“明天正午西区篮球场见。”说时,提包出去了。r
高予文捧了一盆仙人掌,还带着一些饰品,在卧室踌躇着,寻找合适的摆放位置。然而略显狭窄的空间早让塞得满满当当,只好先扔在壁橱旁的角落里。r
时慧远关街门的瞬间的憔悴模样让她瞧见了,就很急躁地跑到高离谦身边问:“刚才的人……”r
“你不用管,”高离谦打断她,“明天自然会知道。”r
高予文碰了满鼻子灰,落落地返屋。r
楚闻研让外面吹进的风激得清醒了,慢慢爬起来说:“现在不晚,你找人去吧。”r
高离谦犹豫了会儿说:“那你的立场……”r
楚闻研笑了笑说:“当然是你这边,慧远的能耐我知道,刚毕业,还是个毛头孩子。r
高离谦放了心,然后默默念叨了几句,就出门去了。r
秋晨的太阳究竟是最美的,躲在淡淡的云后,只露着隐隐约约的一个圆轮廓。灰白的云连成无际的一片,只天角是微青的颜色。r
高离谦憔悴地站在大凌河岸上,踏着柔软的泥土的脚半只已经没进去了。r
河水依旧很平静,闪着凛凛的寒光。湿润的空气浸在皮肤里,让人瑟缩之际,更多一份喟叹。r
高离谦茫然地扫过去,几只孤零零的船在慢悠悠地闲荡,仿佛不知道终点在什么地方;又低头审视水中的自己沧桑的面孔,不禁悲从中来。r
他忽然感到了脆弱,觉得生命像是薄薄的杯子,无论如何是经不起命运的玩弄与碾压的。对于明天的事他不敢多想,只有一些简单的念头。r
假使赢了,从楚闻研的角度来说,还能继续在那平庸的岗位上茫然下去;假使输了,也不应该失望的,毕竟是一次新生的开始。r
高离谦起初也让她抚慰得很平静,不再为着前路的昏昏而独自悲伤了,现在细细地想,却觉出她的话中的漏洞。r
新生固然是个伟大的开始,然而几年前已经算是自己朝着新生的方向前进,这次的失败或许算作沉沦了。r
低落地回到家,楚闻研熬好了黑米粥等着,锅里还涌着热气。白绛云在一幅江南风烟图下面呆呆地看。r
高予文呢,则提着那株塑料百合的花瓣来回地揉弄。r
这所有的场景在他眼睛里都蒙着灰暗,他的复杂纠结的心情竟像一条毒蛇,“咝咝”地吐着毒液,随时都要腐蚀掉他的灵魂。r
目前他还有自己的思想,只是颓废地绕圈子,把外界的东西都从眼里给抹了去。r
楚闻研摆好碗,盛上粥,踏着轻音乐里一连串的音符出来。r
“疏承,总是那么慌张,会失去很多美好的东西的。”楚闻研转身端来粥碗,笑道,“就像这碗粥,是我费心熬的,要是你心不在焉地吃,就毫无味道。”r
高离谦谢过她,呵出一口凉气,然后捧碗回书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