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绛云细忖了一阵,应道:“这也是不得已的,我们是被迫挤在了一个小小的边界上。”r
高离谦默默里似乎认同白绛云,没有说什么话,把车驶向了香海湾的拐角处。r
楚闻研仿佛遭了电击,颓废地靠了靠硬硬的椅背,望着车窗外穿梭的田野发愣。r
窄长的香海湾水犹澄碧,只是更透着一派寒意。r
楚闻研原先以为只有霜雪来时的水面才能表现出那种萧荒与落寞,全没想到这次在晴空下真真的感受到了,不禁苦笑并且叹息。r
高离谦过家门而不入,直接向广播站开去,和白绛云都怀了忐忑的心停在那株枣树下。r
时慧远里面穿了球衣,外罩一层单薄的外套,从篮球场回来,周身沁着汗粒,不断拨弄手中的球。他看见广播站的汽车也没有理会,继续向工作室的小屋走去。r
高离谦粗喘了几下,等到时慧远进去,才拉着白绛云,找他去。r
楚闻研好像被忘却了,孤零零地停在原地。一直下想跟过去,可脚下怎么也搬不动,如坠上了沉重的铁石。r
高离谦轻扯白绛云衣袖的画面在眼前扑扑闪闪,不可消灭。r
楚闻研忽然觉得自己完全像个局外人,在高离谦家里住了许多日子,既不是有亲密关系,更没有工作上的接触,形同路边捡来的野猫野狗。r
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楚闻研回忆起自己浑浑噩噩度过的前些时光,距离理想是如此遥远,心中一片黯然。r
无尽的片段在头脑中翻转、流动,她承受不住了,泛出酸楚的眼泪。r
时慧远用毛巾拭干汗渍,看见衣镜里自己后面有两个人影,知道是高离谦他们,就头也不回,边梳理短发,边说道:“先坐下吧,果篮里的东西自己拿吧。”r
白绛云先开口说:“我们见过县长助理,你的事情还没有定下,你非要站长不可么?怎么才有挽回的余地?”r
时慧远凝神于窗台的百合,挥了挥手说:“现实就是这样,总要有人吃掉对手,不然不能生存。我从来不感到愧疚,就是断了你们的路,也一点不会怜悯,我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才做出的选择,我怕对此不感到羞愧。”r
高离谦让他的冰冷的话激得颤抖,脱口道:“可是……”r
他又止住了,知道什么都不再管用,也无话可说,绝望的潮流没过了他的头顶。在大水中凫泅、挣揣,随时都会被溺死。r
楚闻研等待了半刻,听不到屋里嘈乱的声音,纳闷起来,又不留神把旁边的搁着的旧的铁皮门撞倒,砸伤了墙边的枯树。r
时慧远惊慌地站起来,向外走去。那二人先是很诧异,但想到应该是楚闻研,悬起的心又慢慢落下。r
时慧远看见楚闻研的背影,很是熟悉,但总有一种隔膜,使他记不起她的样子。r
楚闻研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转过身去。r
“楚闻研?”时慧远冷到凝固的心让这个面孔融化了一半。r
然而他不敢开口,生怕这仓促的举动、憔悴的样子吓到楚闻研,也弄得自己很窘迫。r
楚闻研低着头,并没看见时慧远,她的凄迷的眼神都集中在高离谦身上。r
时慧远半掩着身子,然后匆忙洗过脸,捧了几张报纸佯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