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闻研自然是最激动的，也抒发了最大的感慨。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见真实的火车，只觉得先前电视上的全如泡影般消散了。r
时常听闻那个地方的火车提速或者出故障，总以为这两条线上的怪物很神秘，但它真正在前面驶过时，那份隐隐的想象又没有了，也不比原先想的时候兴奋。r
白绛云也在远处“依依呀呀”地赞了一阵，慢慢地跟过来。r
远望过去，三面是山，都在晴空下格外明显。楚闻研想象着火车在隧道间穿梭的景况，不由得伸展双臂，吐纳几口气。r
检完票，几人却是狠狠把自己塞进去了，当时全没想到竟是如此拥堵。r
外面天气干冷，而刚入车厢，浊热的浪便滚上脸来，真是又闷又热。r
四人的座位在一起，只有高予文在斜对面，所以，看着他们笑谈的样子，很是郁闷；但人渐渐多起来之后，她的视线就完全被挡住了。r
楚闻研和白绛云靠着窗，呆愣愣地凝视地上的铁轨和石子路，然后让一阵轰轰的声音给震得清醒了。那是火车正在起动。r
这时，空调也打开了，微微的凉气从厢顶传下来，几人就都把刚刚脱掉的大衣披上。r
楚闻研再次失望了，因为火车的速度实在慢得夸张，与其预想相差十万八千里。然而这样也好，她可以有足够的时间观赏沿途退去的景色。r
座位中间是一张小桌子，等把食物放上去，也几乎无空间了。楚闻研只好将书靠在桌腿上。r
车厢里乱乱嘈嘈，分贝大到不行，做什么的也有：打牌、闲谈、唱歌、卖快餐饮料。像极了一个娱乐场。r
楚闻研眼睛直勾勾地注视车窗外单调的景物，困倦的要睡觉时，总被那噪音弄醒。r
火车已出了山区，乏味的石头渐渐退后了，可仍是一片荒凉的麦地。麦子吐出嫩芽，在冷风里摇着身子。r
远处的模糊的村庄像是处在地平线上，遥不可及，这使她更觉得孤单了。r
平原自有它的坏处。尽管楚闻研头次离开重山的环抱，满是欢喜，但这儿横纵交错的道路和密密麻麻的车辆使她很不习惯。r
这里全然没有山里的宁静，楚闻研想道，她的内心升起的温度又直线降下来，表情变得很颓唐。r
又有几个黑衣服的中年人上来了，他们无处可坐，就挤在道路中间，这下地上可再没有落脚的地方了。r
楚闻研无形中还是睡去了，仰头朝着那几盏明晃晃的灯。r
睁开眼的时候向外望，但见太阳将熄似的殷红的光把天空染遍了。几只晚于南渡的鸟还竭力飞着。r
高蒙已经睡下了，孩子即使在混乱的场合也能安然入眠。高离谦和白绛云吃着香蕉和香鸡块儿。r
她本来也是饿得发昏，可或许想得太多，竟不自觉地睡着了。这下醒来，肚子更是“噜噜”响不停。r
她顺手抓起几包薯片，再拿起一瓶可乐，狼吞虎咽起来。两人看见她的滑稽样，不由得喷出饭来。r
白绛云抹了抹嘴角，笑道：“怎么啦，你是饿了几天没吃饭吗？不着急，这里还有的是，我们又不抢你的。”r
“你知道什么？”楚闻研一面吃，一面回答她的话，“我最近很纠结，这次离开梅庄和父亲，本身就是对我不小的考验。我当然要多吃些来弥补造成的伤痛。”r
高离谦担忧地说：“那你应当好好调养的，这些食品只会伤身体。”r
说完，从桌底下提出两罐八宝粥，递在她手边，又抽了一块手帕，让她拭净嘴角的油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