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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尽释前嫌


“许羽,你带他一起来,是要准备二打一吗?”依旧一身黑衣,郭成紧握手中长刀,刀尖斜斜指着脚下巨石,刀身寒光闪过,在月光下散发出阴寒的气息。

“他自己跟来的。”许羽盯着郭成手中长刀,从兜里掏出一支烟,背着风用火机点燃。

“你以为你是绝世高手啊?还需要二打一?”苏康双手抱胸,撇嘴道:“我只是来看戏而已,看看到底是你杀了他,还是被他打败,反正对于我来说,你们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乐得看戏。”

这么欠扁的话,听得许羽郁闷不已,郭成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粗犷声音响起:“你是准备先跟我打一架?”

“打就打,谁怕你?”苏康冷笑一声,针锋相对的说。

夜风湿润冰凉,但是许羽心头却升起一种温暖的感觉。

他知道,苏康在帮他。

希望能先跟郭成打上一场,消耗郭成的体力,等到郭成跟许羽打的时候,就不是现在这种完美的状态。

“不用了。”许羽吐出香烟,淡淡说着,转头看向郭成,“在杀我之前,能不能跟我说说谢露露和你们这个杀手组织?”

许羽的语气十分诚恳,带着一丝寂缪。

“你问这些做什么?”郭成沉默半晌,才出声问道。

“我对谢露露……”许羽摇头,“我想多了解下她,虽然她已经不在了,可是我还是当她,是我的女人。”

湖水荡漾,夜风吹拂,凌乱了三个人的头发,湖水波浪撞击在半入水的散碎巨石上,发出哗啦的声响,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淡淡的哀伤萦绕在许羽身上,让他在月光下的身影,看起来有些凄凉。

苏康眉头微蹙看着许羽,一句话不说。

他对于许羽和那个谢露露的故事,很有些好奇。

不在了的意思谁都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样的事情,才让许羽如此痛苦,让那个名叫谢露露的女人的哥哥杀上门来。

在苏康俊美飘逸的外表下,其实隐含着一颗八卦的心,听得模模糊糊的,实在有些让他闹心。

“谢露露,是和我一起进入这个杀手组织的。”郭成声音轻柔了起来,“她那时候刚满16,笑容甜美,清纯活泼,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加入这么一个血腥的职业,做一个杀手。”

在郭成的嘴里,谢露露的故事,缓缓道来。

郭成是一个孤儿,为了能够活下去,走投无路之下,被一个杀手带到了冥蛇。

从刚入冥蛇那天,就认识了谢露露。

只是几天时间,谢露露这个表面笑得天真活泼,内心却充满忧伤的女孩,就深深吸引了郭成。

原本郭成对谢露露是有那么一些男女之情的,但是在杀手组织,这种情感不可能被认可,必须要抛弃。

已经知道什么是杀手的郭成,毅然斩断了这种朦胧的情愫,而后全心把谢露露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时间变迁,两个稚嫩的少男少女在这个杀手组织度过了不同寻常的花季雨季,慢慢的蜕变。

郭成骨骼惊奇,天赋奇高,逐渐被培养成了冥蛇的接班人,而谢露露则因为缺少习武天赋,走上了另外的道路。

下毒、暗器、易容,等等杀手所必备的技能,谢露露一一学会,而教她的,就是冥蛇杀手组织内的那个瞎眼婆婆。

经过多年的接触,郭成和谢露露之间建立起了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的感情,也因此,郭成知道了谢露露走上杀手这条路的原因。

因为父母。

谢露露的父母原本只是谢家的偏房分支,到了谢露露这一代,甚至没有了男丁。

从谢露露出生那时候起,谢露露一家三口就受尽了排挤和侮辱,穷到让谢露露的钱都没有,每天只能吃一顿饭。

为了父母不再被排挤,不再被侮辱,不再受穷,谢露露只能变强。

内心坚强的谢露露没有想过出卖自己的身体去换取什么,所以只有走上这样一条血腥灰暗的道路,为自己一家三口,谋一条生路。

经过蜕变之后,从执行第一个任务之始,谢露露从未失败,直到遇到了许羽。

而在此之前,冥蛇是全球十大杀手组织之一,国内只有另外一个“浪荡”杀手组织能与之比肩。

但是后来,冥蛇杀手之王之称的那个人在执行击杀国外一个首脑的时候,失败了。

其后,冥蛇更是遭受到了华夏国内许多宗派的出手围剿。

往日荣耀远去,冥蛇苟延残喘,无奈之下,躲进了C市山区,远离都市的巫山镇上。

杀许羽的任务,就是蒋家的人找到了冥蛇在C市的一个据点,发布下来的。

听完一切,许羽心中隐隐有些疼。

原来,谢露露是这样成为的杀手。

当初谢露露参加周家太老爷的寿辰的时候,光鲜亮丽,而且她的父母,已经成为了谢家之主。

这背后,全部是谢露露的功劳。

为了这些,谢露露又牺牲了多少?

这个女人……

许羽眼角有些湿润。

这辈子,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而感动。

随即,许羽心头就升起了一股骄傲,这样一个女人,是我的女人!

苏康听完郭成的讲诉,不禁对那个名叫谢露露的女人豁然起敬。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苏康苏大少,从来没有为吃穿住用这些琐事烦心过,每个月卡里的零用钱,都是那些普通百姓十年甚至几十年千辛万苦才能赚到的数字。

很难想象,一个女儿身,为了父母和自己的生存,毅然踏入杀手的这条不归路,到底下了多大的决心,又付出了多少的辛苦。

郭成的一双虎目已经流出了泪水,谢露露受尽了多少苦,他最清楚。

可是,可是这么可怜又坚强的女孩,为了眼前这个混蛋,遭受那样的侮辱!

不可原谅!

许羽双手颤抖,再度从兜里掏出一支香烟点燃,他的心,疼得微微抽搐。

深吸了一口,浓烈的烟雾吸进了肺里,让他有种不能呼吸的感觉,呛得不住咳嗽。

咳嗽到眼泪都流了出来。

在周庄,谢露露被所有人看成人尽可夫的女人,许羽不敢想象一个从来没谈过恋爱的女人,到底是怎么背负过来,而不让人看见她一丝憔悴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许羽一边咳嗽,一边不住呢喃。

好像他的道歉,可以让谢露露听见。

“许羽,到底谢露露是为什么而死的?”苏康忽然出声,这是他心里最为迫切想知道的事情。

颓废的坐在巨石上,许羽双手抱膝,回忆着记忆中少之又少的,和谢露露的交集。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C市,她被C市一个家族请来杀我……”

从许羽略微有些颤抖的嗓音中,他和谢露露的故事,一一道来。

直到许羽说出将凌堂千刀万剐,才闭上了嘴巴。

苏康心头震颤,这些事情,他从来未曾遇到,也从来没有听闻。

郭成瞪大着眼睛,他的情报中虽然直到谢露露怎么死的,却不知道谢露露的笔记,也不知道为了谢露露,许羽居然将凌家和另外五个人的家人,全部屠杀殆尽。

三百多条人命,许羽只是一笔带过。

在这一刻,郭成看向许羽的目光,好像没有那么仇恨,没有那么讨厌了。

能够为了谢露露犯下滔天杀戮,能够为了谢露露不顾一切去闯凌云派,能够为了谢露露活生生将一个人千刀万剐,这样的男人,谢露露爱得值。

换做自己,能做到吗?郭成不禁扪心自问。

不能……

因为冥蛇,需要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兀的,寂静的夜空飘荡起郭成悲怆的大笑声。

找许羽报仇?许羽为谢露露做的这些,自己都做不到,凭什么找许羽报仇?

就算杀了许羽,谢露露肯定不会开心,她能够为许羽不伤心而赔上清白和生命。

郭成心中清晰明了。

如果杀了许羽,九泉之下,谢露露会恨自己的。

这是谢露露自己的选择。

“好了,郭成,要动手,就来吧。”许羽忽然站起身来,目光直直看向悲怆大笑的郭成,心中闪过以死赔罪的念头。

苏康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其中的是非对错,当事人都说不清楚,自己一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插嘴?

郭成的大笑停顿了下来,长长吐出一口闷气,声音前所未有的轻松,“许羽,我尊重我妹妹的选择,我承认,我不该找你报仇。”

说着,郭成脚下一掂,飞掠到许羽所在的巨石上,缓缓伸出了手,“我们,尽释前嫌吧。”

许羽脸上露出一丝愕然,旁边苏康的脸上,却浮现了一丝笑容。

“冲你这句话,砍错我的事情,就此揭过,你小子不错,我苏康,交你这个朋友。”苏康也是脚下用力,掠到巨石上,站在许羽和郭成的身旁,单手握拳,伸在空处。

“承蒙苏大少看得起,我郭成,愿意交你这个朋友。”郭成咧嘴大笑,伸出的手掌缓缓握拳,和苏康的拳头轻轻碰在了一起。

随后,两人的目光,看向面色复杂的许羽。

许羽想起了自己在C市时问自己的话,我要的是什么?

当时的回答,是快乐。

如果我和郭成成为兄弟,谢露露一定会很快乐。许羽抬头仰望夜空,一轮弯月斜挂天空。

缓缓伸手,握拳。

“苏康,你为人仗义,虽然有些小贱,但是很合我的胃口;郭成,按理说来,我该叫你一声大舅子,从你的言行举止中可以看出,为人豪迈,是非分明,能够留下我的命让我继续去找我的亲生父母,我很感激。”许羽大笑一声,“我许羽,交定你们两个朋友。”

三个男人相视一笑,不打不相识,能够成为彼此的朋友,是一种缘分,也是一种幸运,而这友谊,必将地久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