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李朗心回到寝室看还没有到食堂的开饭时间,就拿出日记本详细地记录起来,写到夏天裕的时候,她不时地抬头望向那一窗绿树遮映的蓝天,或是桌上的那袋“好时”巧克力,偶尔脸上泛起一丝甜甜的笑意。r

第二天一早有课,李朗心洗漱完毕就和室友们一起走出了宿舍。路过夏天裕他们宿舍门口的时候,她发现夏天裕正站在门前看着她们走来的方向。待李朗心她们走近的时候,夏天裕生怕她看不见自己,于是一边招手一边朗声喊着李朗心的名字。四个脑袋八只眼睛一起望向了这个声音的来源,小琴挽着李朗心用一副八卦的语气悄声问道：“好帅!谁啊？”这时候她们已经走到了夏天裕的跟前,李朗心跟大家介绍道：“我老乡,夏天裕。”李朗心问明了夏天裕今天的课是跟她们在同一个教学楼,就大方地邀请他跟她们一起走。大家打过招呼后,李朗心发现夏天裕一改昨天的健谈,竟然沉默地出奇,而室友们也纷纷收住了话题,不再说话。就这样走了一段以后,小琴识趣地拉着小黎和小燕加快步伐走到了前面,把李朗心和夏天裕甩开了十米左右的距离。这时,夏天裕开始用轻松愉快的语调对李朗心说道：“你撒谎,我什么时候成你老乡了？”李朗心毫不在乎他挑的毛病,坚持地说道：“就是老乡,都是北方人嘛!”夏天裕也不跟她争辩,连连点头认同,别过这个话题聊起了今天要上的课。进了教学楼后,李朗心跟夏天裕告完别就匆匆地追上了小琴她们。李朗心看到大家都笑而不语地望着自己,自是知道她们的小心思,打定了主意如果她们不问,自己绝对不主动说什么。r

后来,李朗心知道原来夏天裕去新闻系的办公楼看过了李朗心她们的课程安排,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他一出现就总是那么凑巧地跟她们在同一个教学楼里上课。过了一阵子,李朗心的室友们也摸出了规律,于是每到“凑巧”的时候就撇下李朗心早早地走了,或者是催促李朗心赶快去赴这“无邀之约”,不要拉上她们去照明。就这样,两个人渐渐热络起来,互相留了寝室电话,偶尔约着一起自习或是吃饭。他们惊讶地发现虽然在不同的城市长大,但是彼此之间却有那么多的相似之处,比如爱看的漫画,比如小时候吃的零食,比如一些令人头疼的物理公式,比如各自学校奇葩老师的奇葩举动,比如当时驻南使馆事件的时候他们是怎样的心潮澎湃,又是怎样的感到个人的渺小和无力。r

从夏天裕偶尔的眼神中,李朗心能读到关怀的意味,甚至还有令她心如触电般的热切情感,她总觉得拉练途中那个塞给她巧克力的人一定也是夏天裕。但是,在两人相处的时候,夏天裕从来没有主动提起此事,所以李朗心也不知道怎么去询问。有一天早上,李朗心趁着夏天裕弯腰系鞋带的时候把两颗“好时”巧克力塞到了他张开的上衣口袋里。待夏天裕起身重新把手插回口袋,感觉到里面有异物,然后就用眉头皱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他一边嘟囔着“什么东西”？一边掏出了巧克力。两颗小小的“好时”在他摊开的大手上显得更加地迷你,反射着清晨的阳光,像极了会眨眼的小星星。于是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朗心一眼,李朗心的脸上满是笑意,这时倒是夏天裕第一次不敢直视李朗心的目光,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然后把巧克力重新放回口袋默不作声地跟着李朗心继续向前走去。r

他们一起晚自习的时候,夏天裕常常做完了习题就趴在她旁边的桌子上小睡,可是李朗心总觉得自己是在他的注视之中,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又是闭着眼睛的。终于有一次,李朗心转过去看夏天裕,发现他果真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李朗心在书本上用铅笔写下：“想什么呢？”然后推给了他。夏天裕接过书本后看到她娟秀的字体,就坐直了身子,然后侧着半个身子故意挡着李朗心的视线,用她递过来的铅笔写写画画了半天。最后合上书本压低声音对李朗心说道：“回去再看。”李朗心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间也不早了,就索性收拾东西招呼夏天裕打道回府。两人出了教室,夏天裕顽皮地说道：“还有半个小时,怎么能早退呢？你赖皮。”李朗心瞪了他一眼说道：“自习,自习,自由学习,才不是早退呢!”李朗心着急回去看他到底写了什么,也不管夏天裕一路的不满和有意的牢骚,只顾快步向寝室冲去。李朗心越走越快,夏天裕虽然比她高很多,但是因为刻意去将就她的步伐,所以倒是被她落在了后面。李朗心看着夏天裕跟得好像很吃力,突然间玩儿心大起,到最后索性一路小跑起来,这是夏天裕没有想到的,于是只能跟着她一起跑起来。起先夏天裕还是跑在李朗心后面,最后他的兴致也来了,干脆跑到了李朗心的前面,眼看着她们宿舍门口不远了,于是头也不回地一直跑到了她们宿舍门口站定。回宿舍的路是一个长长的下坡,李朗心一时刹不住也完全不想刹住步子,于是快到门口的时候比先前的速度还要快些。这时,李朗心看见夏天裕已经站住,而且还张开了双臂在等待着幸福的冲撞。虽然夏天裕是背着灯光的,可是他脸庞上灿烂的笑容还是非常地真切。李朗心一路跑向这个张开的怀抱,在快要撞上夏天裕的时候,突然露出了一个坏笑,然后轻巧地从他的左手臂下方穿过,连再见都没说一声就钻进了宿舍楼,跑上了楼梯。夏天裕转过身来,只看见一个急冲冲转过楼梯的背影,他的心里虽然有些失望,但是脸上还是挂着微笑。发现看不见李朗心了,才发现自己的心跳早已经超出了正常的频率,于是他一边喘气,一边摇头,抚着胸膛心脏的位置,缓慢地朝自己的宿舍走去。r

这个时间,女生寝室还没有开始每晚洗漱的尖峰时刻,走道上没有几个人,李朗心一路冲回寝室,推开半掩着的寝室门,就开始呼哧呼哧地喘粗气。今天寝室里的人都没有出去,三双眼睛齐刷刷地向李朗心望了过来。“呀!看你惊魂未定的小模样儿,被风流鬼追情债啦？”小琴先开口说话,一句话就把大家都逗笑了。“不是,没有。”李朗心一边摆手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道。她因为跑了一通脸上红扑扑的,此刻在这几个女人眼里也显得分外娇媚动人。小黎笑着调侃道：“肯定是,是不是量变产生质变了？”小燕也满眼期待地看着她,一副要听故事的神态。r

“变大头鬼啊!”李朗心喘息甫定,不理会她们,说道：“就是跑了两步。”说完就坐到了自己的书桌前翻开了课本,大家看到她翻的是课本,疑惑了一会儿就都没了兴趣,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r

想起夏天裕故作神秘磨磨蹭蹭的姿态,李朗心要看看他究竟作了什么文章。翻到那一页,李朗心发现在自己写下的“想什么呢？”后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你”——连个标点都没有。“哼!真滑头!”李朗心心里骂到。李朗心想起当时的情景和夏天裕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眼神,又把这几个字连起来看了一遍,她刚刚平复的心脏又突突地加速跳动起来。于是她又装模作样地翻了一会儿书,确信室友们已经没有再注意她了,就翻开了日记本。在日记的最后她反复的写了几遍：“这算表白吗？”最后结尾的是几个大大的问号。r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朗心和夏天裕还是一如既往的走进教学楼,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心里都明白彼此靠得更近了一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夏天裕已经开始改口叫李朗心的小名。从小听习惯了亲近的人这样叫自己,李朗心听夏天裕起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而且夏天裕非常厉害的是,他有时候会把很肉麻的话毫不肉麻地说出来,听的时候很自然,可是李朗心每每回忆起来,心里总是觉得麻酥酥的。到了圣诞节的时候,校园里已经多了不少成双成对的身影。李朗心看着别人的亲密,虽然自己和夏天裕的关系也不同于其他男女同学,但是她总觉得差那么点儿意思,却又说不出来少了什么。同宿舍的小琴也有了男朋友,是本班一个有口皆碑的才子,据小琴描述,当时那个男生是清清楚楚说了要小琴做他的女朋友后他们才开始出双入对的。想到这里,李朗心有时候就会莫名其妙地感到烦躁。这个夏天裕究竟把自己当作他的什么人？所谓的红颜知己？可是除了道听途说夏天裕是他们系里的系草,甚至他们系的学姐都给他递过情书之外,从来没有听他亲口说过什么或者是看见他对其他的女孩子有所用心。夏天裕有空闲的时间,基本上都是跟自己待在一起。所以烦恼归烦恼,每次一看到夏天裕,这些愁绪就失去了停留在李朗心心里的根基,很快就在夏天裕的笑声里散开了。这个时候,李朗心会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实在是没有必要跟别人去比较什么。r

到了平安夜的傍晚,李朗心始终没有接到夏天裕的电话。小琴被她的男朋友约出去不久后,李朗心觉得不能让自己再期待下去,于是就决定约着室友一起去校外逛逛。她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小黎正好也不想待在寝室里,两人正是一拍即合。李朗心又看了看一直在看书的小燕说道：“小燕去吗？过节呢,别再读书了,我们去校门口儿吃点儿小吃,然后去书店逛逛？”r

“我不去,过节才不太平呢,据说前几天还有宿舍遭小偷了。今天都人去楼空了,更容易遭贼,我还是留下来看家吧。”小燕摇了摇头说道。r

“你太杞人忧天啦,小偷都过节去了!再说真有小偷,你也不顶用啊？”小黎劝道。r

“你们可别小看我,我可是学过跆拳道的!”小燕坚持地说。r

“好吧,没想到你深藏不露啊!”李朗心和小黎对望了一眼,一边咂舌一边说道：“那我们走了啊,要带什么东西吗？”r

“那心心你帮我挑个日记本回来吧,我准备开始用英文写日记了,买个好点儿的本子写起来会认真些。”小燕绽放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来,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相信你的眼光!不像某人。”说完看着小黎扬了扬头。r

“各花入各眼!”小黎冲小燕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就挽着李朗心出门去了。r

晚上九点的时候,李朗心和小黎挽在一起在校门口的大路上朝寝室的走着,气温越来越低,两个人瑟瑟缩缩的慢步走着。此刻,李朗心说不出缘由地想念起夏天裕来,有他在身边走着的时候似乎没有这么冷,看着前方稀落的人影,她开始幻想着夏天裕忽然出现在前方的路上。突然小黎看着前方说了一声：“夏天裕。”李朗心心里一抖,难道她能看透自己的想法？看到小黎的目光锁定在前方,李朗心也疑惑地向前望过去,一个细长的身影从远处的薄雾中晃了出来,不是他是谁。李朗心纳闷起来,怎么自己都没有看到他反而先被小黎看到了,真是关心则乱。r

“我正要去找你们呢!”夏天裕来到她们面前说到。r

“找我们？”他并没有约自己,为何又要去找自己。也许是因为天气太冷,李朗心的思想有些迟钝,但是瞪大的眼睛还是流露出了藏不住的惊喜。r

“对啊,我听你们室友说你们出去逛书店了。”r

“你又不知道我们去的是哪家书店？”小黎笑着问道。r

“大不了一家一家找呗!”此刻夏天裕已经转过了身子,在李朗心的左侧,跟她们并排向宿舍的方向走去。r

“那还有可能会错过呢。”小黎说道。r

“那就看老天爷怎么安排了。”夏天裕笑道。r

李朗心不发一言,只是微笑着听她们说话,她还沉浸在看见夏天裕的惊喜之中,而且他是寻着她来的,这更加地让她莫名地升起一种感动。大概是“每逢佳节倍思亲”吧,她在心里不恰当地想,可是夏天裕确实是像一个兄长一样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陪伴着她,也许他也只能是她的兄长,兄长就兄长吧,李朗心突然觉得自己毫不在意他们之间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只要他还在她的身边就好。此刻李朗心根本不想讲话,只想看着他,听他说话。她一直保持着沉默,但是觉得夏天裕和小黎的对话很令人快乐,她能感觉到夏天裕虽然是在跟小黎说话,却是句句都在说给自己听。李朗心偶尔侧过头看一眼夏天裕,每次都能迎上他温暖的目光,对自己舒展地笑着,那是发自内心的开怀,不像他看别人的时候会轻蹙眉头,似乎总是在评判什么。r

“好冷啊。”今天的路似乎尤为漫长,走到一半的时候,李朗心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快要缩成核桃般大小,外面还裹着一层薄薄的冰壳,不由得哆哆嗦嗦地说出了心里的话来。夏天裕闻言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地把李朗心的左手从她冰冷的口袋里掏出来,揣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他的手好温暖,一阵暖意从左手传来,李朗心顿时觉得心脏外层的冰开始融化了,肢体也不像先前那么僵硬了。在他的口袋里,夏天裕把李朗心的小手握成拳头,用自己的大手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它,不让冷空气有丝毫接触它的可能。小黎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也不再说话,而是把李朗心挽得更紧了,她能感觉到身边这个可怜的小人儿在不停地发抖。r

走到差不多三分之二的时候,李朗心感觉到身上也渐渐暖和了起来,也有力气说话了,不过她并没有张嘴破坏此刻的气氛,虽是三人行,可是她的全副思想都是在夏天裕的身上,小黎似乎成了她的附属品。又走了几步,从一个岔路口走出来几个男生,中间有个男生高声跟李朗心她们打起了招呼,原来是李朗心他们班的班长。他们几个加入了李朗心她们的三人队伍,在小黎的右侧跟他们并排走着,一行人一字排开,把整条路挤了个满满当当。其他人自顾跟旁边的人交谈着,跟李朗心她们打招呼的男生从几个人的中间走到左边来,开心地跟李朗心和小黎攀谈起来,丝毫不理会旁边夏天裕。夏天裕皱了皱眉头,并没有搭话。这时候,他感觉到李朗心的手在他的口袋里动了动,于是他送开了紧紧握着她的手,两个人的十指在这小小的口袋里默默地扣在了一起。这一切来得那么自然而又默契,他似乎是想证明什么,而李朗心在跟那个男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的时候,似乎又是想让他安心。r

夏天裕这时候犯了小孩子脾气,李朗心能从他手上的力度,感觉到他的不快,到了另外一个分岔路的时候,夏天裕微微用力拽着李朗心向边上的小路走去。他们的学校在一座小山上,他们住的宿舍群在一个小山坡上依山势而建。通向他们宿舍的有一条林子中的小路,用鹅卵石铺成,晚上的时候没有路灯,只是借着远处宿舍楼的灯微微有些光亮。平日里天色暗下来以后,就只有几个胆大的男生愿意抄这条近道走,大部分人还是选择虽然稍远但是灯火通明的大路。李朗心感觉到了夏天裕的意图,于是匆匆跟她们的班长告别之后,也拽着小黎朝小路走来,小黎胆子很小,第一次在晚上走这一条路,另外一只手也攀上了李朗心的右臂。但是这条小路并不像他们想象地那么寂寞,而是有不少抱在一起的小情侣们。有一对儿看着他们的奇怪组合,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山里的夜晚很安静,尽管那两个人尽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有只言片语飘进了他们的耳朵。走出了林子以后,离李朗心她们的宿舍就只有三十米不到的距离了,这个时候夏天裕已经放开了李朗心的手,李朗心也从他的口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站在李朗心她们宿舍的门口,三个人突然默契地哈哈笑了起来。r

“好像有一对儿是小琴吧？”小黎跟李朗心确认道。r

“嗯,就是她。”李朗心点头。r

“我们宿舍的室友。”看夏天裕一脸疑惑,李朗心对他补充道。r

“噢。”夏天裕做出一个明白的表情来。r

“那我们上去了？”李朗心说道。r

“好,我也回去了。”r

李朗心和小黎回到了寝室,把日记本交给小燕,小燕对李朗心的眼光又大加赞扬了一番,然后问她们有没有碰到夏天裕,说他八点半左右的时候打电话过来了,她告诉夏天裕她们出去逛书店了。小黎一边说碰到了一边笑嘻嘻地看着李朗心,三个人正唧唧喳喳地聊着,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来了。李朗心离电话比较近,就接了起来,刚刚“喂”了一声。就听见那边的夏天裕说道：“心心,你下来一下好吗？”于是李朗心喝了一口热水,迅速地抓起她鼓鼓囊囊的包跑下楼去了。到了楼下才想起夏天裕过来还要两三分钟,就在门口一边跺脚一边等着他。夏天裕一溜儿小跑来到了她的面前,接过李朗心手中拎着的包,把手里一个毛巾布包着的铁饼状东西递给了她。r

“好暖和,这是什么啊？”李朗心接过来,只觉得手里这个东西暖和和的,于是又往怀里抱了抱。r

“暖手宝,我们那边冬天常用,你不是老说怕冷嘛。我今天出去买的,转了好几个地方才买到,最后路上堵车,都没赶上跟你一起吃晚饭。”夏天裕看着李朗心满足的目光笑呵呵地说道。r

“你去买这个了啊？”李朗心瞪大了眼睛。r

“嗯。”r

“这个怎么用？不会自己就能发热吧？”r

“当然不会了,是电磁的,要充电的。”r

“这么快就能充好？你回去没多长时间吧？”r

“哪儿那么快,要充一两个小时呢,我在寝室插上了才去找你们的。”夏天裕看着李朗心说道。r

“噢——”李朗心恍然大悟,继续笑嘻嘻地说道：“对了,我也给你买了圣诞礼物哟!本来想明天给你的,不过我等不急了,你看看,就在包里。”r

“哇!《篮球飞人》,全套的啊？!”夏天裕打开李朗心的包,提出一捆书来,突然间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把空空如也的包还给李朗心,双手捧着一捆书翻过来覆过去地看,眼睛盯在书上始终不肯移开。r

“嗯,你不是说高三的时候,你集的那一套被你妈妈当废品卖了吗？我听人说学校门口有家卖漫画的,就想过去碰碰运气,谁知道还真有。不过这些都是再版了,而且还是小开本,但是纸质还可以,我翻了几本看了看的??”看着夏天裕开心的样子,李朗心也得意地介绍起来。r

“哎,你别拆啊!拆散了你怎么拿回去啊？”李朗心看着夏天裕已经在动手扯动捆书的尼龙绳子了,连忙阻止他道。r

“对噢!我太喜欢了,谢谢!”夏天裕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把书交到一只手提着,从口袋里掏出暖手宝的充电线塞给李朗心,快速地说道：“这个给你,记住,充电的时候是红灯亮,充满了绿灯就亮了,亮了就要关掉。不过也不用每次都充满,一个多小时应该就足够了,冲满了可能还会觉得烫。我先回去了啊。”说完转身就抱着书一溜烟儿地往宿舍跑回去了。r

“哎!你站住!”李朗心叫住了夏天裕。r

“还有什么事儿？”夏天裕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却并没有重新走回来,脸上挂着焦急的神色。r

“没事了,谢谢你的礼物。”r

“干嘛跟我这么客气!”夏天裕装出一副不满的样子。r

“不许晚上熬夜看书啊!”李朗心喊了一声。r

“噢——!”夏天裕已经跑出去老远了,声音飘过来的时候,李朗心知道这句答应根本就没有走心。r

李朗心看着夏天裕一脸孩子气的高兴劲儿,也不忍心继续跟他啰嗦了,把包包斜背在一个肩膀上,一手抱着暖手宝,一手揉着被重重的书压得酸疼的肩膀,笑着摇了摇头。他的心思难道还不够清楚吗？是什么遮住了自己的双眸？让自己竟然胡乱地猜测。当李朗心意识到自己刚才冲口而出的是“不许”而不是“不要”,她突然间觉得任何的表白在他们之间都太过多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