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为了区别于那些平淡无奇的日子，不同国家的不同神明赐给了人们许许多多特殊的节日，让人们停下劳碌的步伐，稍作心灵的休憩。不知何时起，国外的节日习俗已经渐渐地在国内生根，在人们的心中萌芽。人们在乎的不是宗教的信仰，而是对于幸福的信仰，所以人们愿意欢乐地去庆祝每一个可以让自己快乐的日子。比如说平安夜，本是一个家庭成员欢聚一堂，共叙天伦之乐的日子，却被恋人们偷偷地转换了概念，排演出一幕幕爱的故事。r

在李朗心和林宇的心里，圣诞节的概念稍有不同。林宇一直以为他们的圣诞之约是在十二月二十五号的晚上，直到二十三号的时候接到李朗心的电话告知他第二天的约会地点。林宇纳闷地问：“不是后天吗？后天是圣诞节吧？”r

“明天是平安夜哦，明天你有事啊？”r

“没事，不过圣诞节是后天吧？”r

“嗯，是啊。不过我觉得平安夜更像节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过完平安夜圣诞节就算是过完了，可能是因为是泊来的节日，好像不该属于我们一样。过人家的节日，感觉偷偷摸摸地。但是平安夜没有那么多宗教意义啊，只是朋友家人的聚会，吃饭聊天，一起期待更美好的明天。不，那些有信仰的人应该是期待主的降生给人们带来的宽恕和祝福。不过我们又没有信仰，圣诞节当天应该是西方人朝圣膜拜上帝和耶稣的日子。你看佛教也有佛诞日，但是没有人过。说明佛祖他老人家没有基督会营销自己，佛祖坐在菩提树下等人上门，基督就直接去敲别人的门。你不会是基督徒吧？圣诞节要做完弥撒才能吃饭？”一通长篇大论后，李朗心是不会错过任何可以调侃林宇的机会的。r

“小姐，我是真心服了你了。由衷地！”r

接下来两人约好时间，决定分别过去，直接到饭店相见。挂了电话之后，林宇嘴边挂着笑意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李朗心哪里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但是他能想象的出电话那端李朗心的神态：忽而郑重其事地认真讲述，忽而眉飞色舞地东拉西扯，眼中一会儿透着聪颖智慧，一会儿又是狡黠的灵光一闪。但是李朗心的叙述中也透露着坚定，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女孩子身上也有固执的成分。不过现在没时间想这个了，他赶紧抄起笔，在提前准备好的卡片上写着。还好提前准备了，这要是明天去买，肯定来不及，他一边写着一边想。这一夜他睡得并不踏实，全是因为兴奋、紧张和不安，想着明天见面要说些什么。他能感觉到李朗心对他的好感，但是他分辨不出来这究竟是出于男女之间的那种情感，还是像朋友一样的喜欢。林宇始终认为男人和女人之间是可以有纯粹的友谊的，虽然他从来没有这样一个红颜知己，但是他相信只要两个人都心无旁骛，那这份感情就是纯洁的。想着想着，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越跳越快，有那么一会儿的时间，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来。r

就这么辗转反侧地过了一夜，他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几分钟。一早醒过来就再也躺不回去，索性洗脸刷牙早早地来到了单位。林宇跟早来的同事打完招呼，就开始挨时间。其实他们公司也没有明确圣诞节放假的制度，只是有一年开始钟华让秘书通知大家圣诞节放假一天，后面的两三年都是如此。但是第五年的时候，钟华正在外面出差，忘记让秘书通知大家了，大家了解老板地脾性，于是就开始自觉地履行这项没有成文的规定，只要没有通知要上班，那就是默认放假了。钟华觉得这样挺好的，在这一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达到了笼络人心的效果，又有一定的灵活性。如果真有急事，他相信随时都可以把他的员工召集回办公室，而且没有人会有怨言。r

第一年开始圣诞节放假的时候，林宇还没有进公司。进公司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林宇一直以为这个是在制度里的，所以还一直纳闷怎么一个本土企业还会放圣诞节的假。后来听说了这一天假期的来由，才明白其中的原委，这确实是钟华的个性。今天林宇无聊之中又想到此事，看着案头一个个好似忙碌非常的同事们，他不自觉地微笑着。其实年底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会比较清闲，因为圣诞节过完还有元旦，人们的心思早就从繁忙的工作中转移到了生活上，或是开始计划旅行，或是开始计划聚会。林宇也不例外，听钟华说那个项目的合同已经签订，等到大地开春化冻后选择一个吉日就可以动土施工了。此刻林宇手上并没有必须要处理的事情，而且由于平日里从没有停止对自己地鞭策，他也会在节假日的时候，允许自己暂且消极怠工一两天。r

外面的天空有些阴沉，厚厚的云层使人忘记了天空原有的颜色，望着窗外白茫茫雾蒙蒙的一片，若不是草草吃过了午餐，林宇感觉他根本分不清楚此刻究竟是上午还是下午。那个纸袋安静地待在桌上，牛奶一般的白色上再无一点缀，干净得如同他内心那份单纯的情感。终于决定要迈出这一步了，接下来是喜是悲已经不能由他掌控。林宇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是一阵莫名的惆怅。要去求的东西他是从来没有把握的，这不像手中的建筑图纸，即便是遇到了难点，认真仔细地研究，或是重头一步步抽丝剥茧，总能理出头绪，找到突破点。感情是人人都拥有的财富，有时候它对任何人都慷慨，有时候却也那么的不公平，为什么她出现的如此之晚，她眼中偶尔流露出的忧愁究竟锁着一个什么样的过去。他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然而爱恋却已在林宇的心中牢牢地扎根，在看不见她的日子里，思念总是瞅准每一个空子不遗时机地钻出来，抓住他，挥之不去。她无法知道，有多少次他悄悄地来到她居住的小区后门，或望着那个小门发呆，或在层层高楼的窗户里搜寻她的身影。他无法忍受被拒绝，那也许会将他推进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不敢想象如果李朗心就此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他将会怎样去走完剩下的日子。r

她的出现让他告别了寂寞，即便一个人的时候，他的世界也因为想念着她而充满了希望和动力。而他又是孤独的，即便她就坐在他的对面，走在他的身边，她的内心却又离他那么远，他在思念她，思念过去的她和未来的她，思念那些没有在身边的她。在他看向她的时候，她是否能读出他的一往情深，他的不能自已？已经三十岁了，林宇想起自己的年纪突然笑了起来，怎么还如同少年一般的青涩和不知所措呢？他的理智都到哪里去了？这些年来，他对爱情并不是毫无期待，偶尔和家人或朋友谈起，或是电视电影里看到某些浪漫的桥段，他也会幻想一下那个她，她是如何的温婉活泼，他会如何去呵护她，如何去讲出那些肉麻的情话而又不显得唐突和造次。李朗心并不是林宇想象中的那个不存在的幻象，而林宇也没有能够把自己塑造成他想要的样子。在这短短的相处之中，林宇被李朗心的一颦一笑牵引着，回到了那个最纯真的年纪，像是跟朋友相处一般地轻松自如，他找到了一个新的状态，他喜欢这样的自己。正想着，突然有个人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扭头一看，小王笑着站在他身后：r

“下班了！大宇哥！忙完了吗？”r

“嗯。”r

“晚上我们去唱 K ，你也来吧。”r

“不去了，我五音不全。”林宇望了望桌上的那个纸袋，满脸凝重地说：“我今天晚上有事。”说完还长长地吐了口气，一幅忧心忡忡的样子。r

“噢——”小王故意把声音拖得很长，看林宇少有地认真，好像明白了似的，热切地问到：“找到合适的了？”r

“嗯。”林宇点点头。r

“去表白？”小王试探性地又问了一句，若是平时，他肯定不会这么直接地问林宇，但是今天他看林宇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就多说了两句。r

“嗯。”林宇又点点头，他确实需要一些鼓励来稳稳心神，来确认一下周围的世界都还是原来的样子。r

“那加油！我们大宇哥这么优秀，不知哪家的姑娘有福气了。”小王满脸真诚，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放轻松，你叫不紧张。”r

小王的话给林宇灌入了勇气，他又重新涨起信心来，检查完要带的东西，确认没有遗漏什么，下楼开车向约好的地点驶来。一路走来，大街小巷热热闹闹的到处都挤满了人，人们或伫立等待约定好的人，或步履轻缓地边走边看，或脚步匆匆地奔向目的地，脸上无不洋溢着期待和快乐。街边的灯柱和树枝都被彩灯缠绕，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路边绿化带一个个塔松上面还立着一颗颗闪光的“小星星”；各个店头也用绿色、红色和金色装点着，好一派生气勃勃的圣诞景象。李朗心选的餐厅在一条步行街尽头，林宇停好车跟着熙来攘往人群向街的那一头走去。此刻，步行街上更是一团繁花似锦，天空中横挂着连成一片闪着金光的小灯，大部分地店铺都在热火朝天地开展着五花八门的圣诞促销，有些昔日里门可罗雀的店铺此时也是门庭若市、川流不息。抬头已经可以看见李朗心说的那家餐厅了，林宇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刚刚好，又看了一眼李朗心发过来的短信“我订好位了，C 区 11 号桌，不用排队，直接进来就可以”，林宇一边把手机调成静音一边看了看门口排成长龙的队伍，重新整理了一下衣领，缓了缓心里忐忑不安的情绪，走进了店里，对叫号的服务员说：r

“订好的，C 区 11 号。”r

“请这边走。”服务员领着林宇往里走：“请注意台阶。”r

跟着服务员上了楼，又转过一个柱子，林宇看到李朗心了。李朗心正坐在二楼一个靠窗卡座里面带微笑地冲自己招手。林宇走到李朗心的对面，脱下外衣，把手中的纸袋放在衣服旁边，然后坐下来，看着李朗心，他的脸上绽放着藏不住的笑意。李朗心对服务员说：“可以帮我们上菜了。”服务员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留下了这一对儿单独相处。r

“今天人可真够多的。”林宇先开口。r

“是啊，不过不光今天，平常这家店不定位的话就别想正点儿吃饭。好在我昨天就订好位了。”李朗心笑意盈盈，语气中有一种自豪，好像是自己家的店一样。r

“你来得挺早，等了很久吗？”r

“没多久，我们单位离这儿还算近，今天不忙，所以一下班就过来了。我也没有闲着，提前把菜点好了，要不这么多人，估计要等好久。之前听你聊各地的美食，感觉你很有研究的样子。他们家口碑不错，环境和味道都很好，我点了几个评价高的，也不知道这里的菜合不合你的胃口，能不能入你的法眼。”李朗心一口气把话说完，看着林宇的眼睛，然后笑嘻嘻地又调皮地补了一句：“都是我喜欢吃的菜！”r

林宇听完李朗心的话，心中动了一下：她都记得。他满眼柔情地看着李朗心，说道：“客随主便，我不挑食，只要味道好我都喜欢。”r

“这还不挑啊？你要知道味道好是多么高的要求，这个‘好’字一点儿都不具体，无法衡量，枪毙一道菜与无形之中。可以看得出来你肯定是一个很难伺候的人。”r

“没有啊，我妈说我是我们家最好伺候的了。”r

林宇深深的眼神让李朗心内心涌出一阵热流，脸上不自觉地飞上了两片红云，感觉到双颊有些发烫。她赶紧回避开林宇的眼神，定了定神，又望着林宇满是坦诚的面孔。嘴上用轻松调皮地口吻跟林宇聊着，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敲起鼓来：不会真被林梅朵说中吧？原来，李朗心刚刚坐下，林梅朵就特地给李朗心打了个电话，详细地询问李朗心穿的什么，怎么打扮的，有没有化妆。李朗心边听边笑，一次吃饭，干嘛要搞这么大的阵仗。r

“人家要是跟你表白，你不隆重点多不尊重人家。”林梅朵愤愤地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林梅朵竟然一边倒地站向了林宇那边。r

“你到底是哪边儿的？”李朗心故作生气地问道：“怎么好像关心他比我还多呢？”r

“我现在必须是林宇那边儿的啊！你这个冷酷无情的大冰山，简直是太没有人性了，这么长的时间了，一点儿进展都没有。”林梅朵故意激李朗心。r

“我怎么冰山了？我怎么没有人性了？什么才叫进展啊？你都八卦了好多遍了，你说说看。”对林梅朵的评价，李朗心真地有些着急上火了。r

“哈哈。”林梅朵不怀好意地一边笑一边用一种暧昧无比的语气反问她：“你说什么叫进展呀？明知故问嘛，小手儿也没拉，小嘴儿也没亲。就你俩这文绉绉客气气聊法，黄花菜都热了凉、凉了热几百回了。”r

“你，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你纯洁一点儿会死啊？”李朗心被林梅朵说得哭笑不得，一张嘴竟然有点结巴。r

“好，好。我不纯洁，我今天继续不纯洁去了，你就纯洁到底吧。”林梅朵继续坏笑不停。r

“气死我了！不理你了！”李朗心准备挂电话了。r

“哎，哎，哎。等下，等下。”林梅朵连忙说道，她知道李朗心的习惯，从来不拖泥带水，挂起电话来恨不得比闪电还快。r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r

“你吐个象牙给我看看。”林梅朵继续嬉皮笑脸，忽然又转了语调认认真真地八卦起来：“我说真的啊，圣诞诶，这么个大喜的日子，要是人家真跟你表白的话你接受不？”r

“不、不会吧。”李朗心又开始结巴了。r

“有可能噢——”林梅朵边说边推销，急于要给这个大龄单身闺蜜找个好买家：“我真觉得你俩挺合适的，你不也说他人还不错嘛，过了这个村，可就不好找这个店儿了啊。”r

“人是还不错——”李朗心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停住了后面的半截话，林宇的过去她自己都不清楚，何必在这跟林梅朵八卦呢，真说了，不知道她又要生出什么幺蛾子来。r

“嗯？怎么了？你有什么瞒着我吗？”林梅朵敏感地问道。r

“没有，没什么。”r

“没什么那就赶紧的。别干耗着了，你白头发都长出来了。”r

“嗯。”李朗心答应着林梅朵，然后明白过来忽然说：“赶紧什么啊，说得跟真的似的。”r

“你主动给人点暗示啊，我看这小子也是个未开化的，对感情一窍不通。”r

“才不是呢。”李朗心想起林宇的细致和温柔，他绝不是林梅朵说的那种对感情一窍不通的人。r

“哈哈。他不是，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林梅朵笑了。r

“你俩也处了这么长时间了，要我说也够了。现在已经不是要看过月亮，数过星星，吟过诗，唱过词，思你念你千千遍，背着人儿把手牵的低效率时代了。你怎么还越大越往回倒退了呢？”看李朗心没有说话，林梅朵又是一通义正言辞地教导。r

李朗心正在思索林梅朵的上一句：真是自己的问题吗？还没想明白，就听到这一通，于是又笑了起来，却还是不知道怎么接林梅朵的话。林梅朵继续说着：“再说啊，不合适再分呗，你怕什么呀，一把年纪了要舍得豁出去。你啊，现在就是没有勇气走出这一步，你就当拿他练练手呗，要是回头真碰到真命天子了，你都变成木头了怎么办？骑驴找马嘛。”r

“好了，好了。不跟听你扯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先点菜了。”李朗心听林梅朵越说越没正形了，打断了她的话：“挂了哦？”r

“好的，小心心，加油哦。你别看我现在站林宇那边儿，等你俩真的好了，我是绝对坚定不移地站在你这边儿的。拜拜咯。”林梅朵又腻腻地说道，言语恳切，不无关心。r

“拜拜。”r

“唉。”挂了电话，李朗心没来由得叹了口气，望了望玻璃窗户上自己的影像：简单的湖蓝色毛衣，套在白色的中规中矩的衬衣外面，露出两角白色的衣领，自然地张着。毛衣是净色的，除了一副民族风的木质毛衣链之外，再也没有半点繁复的修饰。杏黄色的厚风衣搭在旁边的沙发扶手上，也是简洁明了的款式。和风衣放在一起的是她最喜欢的包，镜面般的黑色，大小适中，宽肩带。黑色的裤子，棕色的皮鞋。回到上半身，在衣领间稍微露出了一点锁骨。“近来好像胖了点。”看到这里，李朗心默默地想到。这一切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正是她平常的样子，她最真实的样子。“何必。这样不是挺好嘛。”李朗心又想到林梅朵要她打扮的隆重一点，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来。她又看了看表，叫服务员过来把菜点好，就开始不时地留意楼梯口什么时候能会出现那个高大的身影。r

在林宇和李朗心两个人说话期间，服务员已经把菜上齐摆好。精致的粤菜，精致的摆盘，诱发着俩人的食欲，俩人开始边吃边聊。李朗心一边招呼林宇尝尝这个试试那个，一边介绍自己在这吃饭的经历，和家人、和同学、和同事。这里的菜她基本上都尝遍了，哪些不合胃口，哪些吃了好多次都不会觉得腻，哪些是每次必定要点的，哪些菜她自己亲自实验着去做过，却始终做不出来这里的味道。看李朗心如数家珍地讲着，林宇这次没有喧宾夺主，安静地听着，认真地回应着，说到默契的时候，俩人会心一笑，好像守着同一个秘密。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片。r

“真不知道这里的厨师施过什么样的魔法，念过什么样的咒语。”李朗心满脸天真地感慨道。r

“想到不你还会做菜，这样的女孩儿现在可不多见。”林宇调侃道。r

“我不会啊，都说了做得不好吃了。我家都是我妈妈做饭，我妈妈厨艺也一般，所以我也没有天分。”李朗心故意用夸张的语气遗憾地说道。r

“我还可以，我发小还挺喜欢吃我做的饭，不过他这个人吃什么都觉得好吃，再美味的东西到他那里都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全不知滋味。真是浪费！”r

“哈哈。会做饭的男人就更难得了。”李朗心开心地笑了，最后还甩出一句不地道的上海话来：“除非侬是上海人。”r

“我可不是上海人。”林宇也笑起来，然后又认真地说道：“不过我愿意做饭给你吃。”r

“下雪了！”李朗心突然惊喜地叫道，同时用手抹了抹玻璃窗上那层薄薄的雾气，想要把外面的世界看得更清楚些，没有注意到林宇的后半句话。r

“是啊。”听到李朗心说，林宇也望向了窗外，若有所思地看着外界飘零的白色物质。雪下得不大，但是也足够点缀深沉的夜空，带来今年冬天的第一场惊喜。雪花在有灯光的地方被染成了金色，更是别样的美丽。r

“据说白色圣诞节会给人带来幸运哦。快许愿！”李朗心突然来了小女儿心性，双手合十，闭起眼睛认真地许起愿来。r

这时候林宇也从窗外收回了目光，轻手轻脚而又快速地将那个白色的纸袋放到了桌上，然后仔细地盯着对面这张一脸虔诚的面孔，双目微闭，眉头轻锁，眼角眉梢都带着幸福的温柔的风情，是怎样一个让人怦然心动的人儿。雪花飘落如飞蛾扑火般地涌到了玻璃窗上，似乎也想要看看这个美丽的女子，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只有林宇的内心不安地颤抖着，他期待着这个女孩子睁开眼睛，却又希望她闭得再久一点，让他能够再目不斜视地看她久一点。r

李朗心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面前多了一个纯白色的纸袋，是林宇一进来就放在衣服旁边的，她先是愣了愣，然后用轻快的语气问林宇：r

“这是什么？你许愿了吗？”r

“圣诞礼物。我许过了，不知道会不会实现。”林宇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着，然后又问李朗心：“你许了什么愿？”r

“愿望是不能说的嘛，说了就不灵了。没有礼貌啊，年轻人！”李朗心端出一副长者的架子来，继而又迅速地恢复了原来的神态，有点不知所措地说道：“礼物啊，这么客气，我可没有给你准备啊。”r

“没关系。”林宇微笑着说。r

“可以现在看吗？”李朗心开心地问道，然后还不忘记开玩笑地说：“我告诉你啊，我刚才许的愿望就是希望能收到圣诞礼物。没想到，哇！这么快就实现了，所以你的愿望一定能实现。”r

“可以看。希望吧。”林宇的语气有点局促，他强压着内心的忐忑，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