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林宇走后,李朗心漫无目的地在机场的商铺里逛着,心绪却无法如她想象般的平静下来,商店里新上的冬装和饰品没能够锁住她的目光,书店里诱人的标语也没能进入她的视线,她从一家店穿梭到另外一家,心里挥之不去的是杨敏敏那条不忍卒读的短信,她的痛楚唤起了她的恻隐之心。她甚至想到要让出“女朋友”的位子,这是不是说明她对林宇并没有动情？她不清楚自己的感受。如果她不喜欢林宇,那么这些日子以来对他淡淡的想念是什么？她看到他那情真意切的卡片时内心无法抑制的欣喜又是什么？之前在餐厅里两人相互依偎的温暖和缠绵又是什么？这份喜欢是深还是浅,是爱还是寂寞在撒谎？r

在一个书店的玻璃窗后,李朗心停住了脚步,从这里她可以看到杨敏敏和林宇,杨敏敏满脸疲惫地坐着,手里拿着啤酒偶尔狠狠地喝一口,林宇坐在她的身边,侧身面向她。李朗心当然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是她看得出来杨敏敏和林宇的情绪都很激动。李朗心想要走开不去看他们,却挪不动自己的步子。最后杨敏敏抱住林宇的那一刻,李朗心猛地转过身来,腿有些发麻,却还是慢慢地走开了。杨敏敏的泪水流在林宇的肩膀上,也落在了李朗心的心里。李朗心深深地了解眼泪的滋味,她曾经没日没夜的躺在床上默默地流泪,没有人可以依靠,没有人可以安慰。她更明白藏在那眼泪背后的,是多么痛彻心扉的挣扎和思念,她没有勇气去依靠当时那个肩膀,因为她知道一旦靠上,她将无法再转身离开。李朗心走回到停车场,拿出林宇给她的钥匙打开车门,坐在后座,她按开了 CD 想要稳一稳内心翻搅的思绪。当熟悉的旋律从音箱里流出来,她嘴角露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他果真天天都在听这个歌,不会觉得腻吗？她突然恼怒起来,调到广播不停地换着台,突然有一首歌抓住了她,她不再换了,静静地听着每一句歌词,静静地流着眼泪。r

杨敏敏不知哭了多久,时间早已过了十一点半,她的班机已经飞走。她渐渐停止了双肩的抽动,却还是死死地抱着这个男人不肯松手。r

“宇,我们重新开始吧。”杨敏敏又提起了这个话题。r

“对不起,我不能。”林宇说轻轻地说,不过语气不容置疑。r

“你是我留在这里的唯一理由——”杨敏敏又哽咽了。r

“你还有你的妈妈,她一个人把你带大不容易。”林宇哭笑不得。r

“她希望我回到那个人的身边去!”杨敏敏大声地说。r

“你不能,你知道那个人不值得依靠。你要为自己而活,这是你出生的地方,你完全可以在这里生活下去,你可以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林宇平静地说道,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将来会有一个人来让你依靠。”r

“可是我在这里无法不想到你,在这里,有那么多记忆,从高中,到后来——宇,你在我心里很深的地方,你不要不相信,我当时是爱你的,我现在也爱你。”r

“可是都过去了。”林宇无奈地说道。r

“那你就狠下心来不要管我是死是活!”杨敏敏咬着牙说。r

“我不能眼怔怔地看着你断送自己的幸福啊!敏敏,你不要这么固执。”林宇有些生气。r

“那你就管到底!”杨敏敏突然歇斯底里地喊到,她虽然没有酩酊大醉,不过酒意可以让她得到必须的释放。r

“敏敏,你不要逼我。”林宇松开双手,把杨敏敏死死抱住自己的双手也从肩膀上拉下来放在她身体的两侧。杨敏敏看着无可奈何的林宇,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不知道哪一句话就可以让她的眼泪再度夺眶而出。r

“敏敏,你知道,我现在有喜欢的人。”看着杨敏敏眼泪汪汪的双眼,林宇艰难地说着：“我很喜欢她,你应该能看出我的感受。”r

“那好。”林宇的话让杨敏敏不得不妥协,她缓缓地说道：“那你答应我,不能对我不理不睬,你不知道那样我心里会有多难过。”r

“我还是回去吧,也许他真的已经改过自新。我不该缠着你。”看着犹犹豫豫迟迟不肯答话的林宇,杨敏敏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疲惫地说道。r

“好!我答应你。”林宇最后说,他想着将来杨敏敏一定可以找到一个人,把对自己的这份依赖转移过去,自己只要能够协调好,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r

“那明天圣诞节,你陪我去散散心吧。我知道你明天不上班。”杨敏敏忽然间破涕为笑,又变回了开心的小女孩,看着林宇又沉默下来不说话,她又继续用哀求的语调说着：“做为朋友也不可以吗？”r

“好,你想去哪里？”林宇知道如果自己再拒绝,又会重新把这个女孩推向绝望。r

“情人谷,以前我们去过的。”r

“可是现在是冬天,没什么可看的吧。”r

“冬天也有冬天的风景,去感受一下大自然的苍凉,就知道我们人类是多么的渺小了。”杨敏敏似乎完全恢复过来了。她喜欢中文,偶尔说话难免拽两句矫情的句子,以前没少有同学说她太做作,林宇先开始没有留意到,听人说起的时候,细细想想也觉得有点别扭,不过后来林宇就习以为常了,还会开玩笑地夸她很有才。r

“好吧。”最后林宇只能答应,用略带遗憾的语气说：“有点远,不能睡懒觉了。”r

“老时间,八点。”杨敏敏说,然后又酸酸地继续说道：“你给人的感觉比以前活泼些了,不知道是不是新欢的功劳。”r

“不要这样说。”林宇又沉下了脸,心里却在疑问着：是吗？r

“好吧,不说了,那走吧。”r

“敏敏,你自己回去吧,我送你到出租车上。”r

“为什么？你不是开车来的嘛？”r

“她在等我。”林宇毫不隐藏地说。r

“哦,好吧。”杨敏敏的眼中闪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脸上是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低声嘟囔了一句：“还挺体贴。”r

“什么？”r

“没什么,走吧。”r

把杨敏敏送上出租车,林宇一边向停车场走一边给李朗心打了电话,李朗心说她在车里,他直接过来就行。等林宇回到车里,李朗心已经关掉了收音机,止住了眼泪。林宇把手机放在手刹前面的置物盒里,发动汽车,出了停车场,朝市内驶去。雪早已停了,就连来的时候高速两侧耕地上那层薄薄的积雪也已经不见了踪迹,地面湿漉漉地,而那漫天纷飞的雪花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李朗心问到：“走了？”r

“没有,回家了。”林宇老老实实地回答。r

“你怎么不送送人家？”李朗心又问。r

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林宇不知道李朗心看到了他们,心里暗自嘀咕着,并没有回答李朗心的这个问题,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没有必要。r

在林宇的心里,他和杨敏敏之间一清二楚,如果特意地跟李朗心去解释,反而好像有什么似的,说不定会适得其反。李朗心看林宇不再说话,就闭上了眼睛装着睡觉。光线太暗,林宇没有看出,在李朗心的眼眸间,有明显的哭过的痕迹,如果是在白天,他一定不会如此无知无觉,也一定不会如此沉默。就这样一路无话,进市区的时候,林宇的手机短信声刺耳地划破了车里的宁静,李朗心睁开了微闭的双目。不知道为什么,她伸手拿起林宇的手机,没有丝毫的不自然,没有丝毫的犹豫,是杨敏敏：“明天早上八点,不见不散。”李朗心把手机放回去,长吁了一口气,似乎是看到了她想要看到的东西,然后又闭上了双眼。对于这一切,林宇也没有觉得诧异,放佛李朗心拿她的手机是理所当然的事一样。等李朗心放下手机,重新闭上了双眼,林宇拿过手机来,看到了那条短信。然后他心里开始忐忑起来,他觉得必须要说些什么了：r

“心心,我们只是朋友,你要相信我。”他没有继续解释明天要去干什么,也没有说杨敏敏是怎样无理取闹地纠缠着他。r

“嗯。”李朗心回应了一声,不置可否,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多余的话。r

就这样,车子开到李朗心她们家小区后面的小门停下来,李朗心才睁开双眼。她没有跟林宇说话,解开安全带径自走下车来。走到在小区的后门口,她转过身来对跟着她的林宇说：“吃饭时候说的事情,我需要重新考虑一下,我觉得还是算了吧。”说完就开门进去,头也不回地走掉了。留下林宇独自站在漆黑的夜里,今夜路灯的光芒似乎特别地黯淡。吃饭时候说的事情,林宇回想着,好像没说什么事情啊,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切地叫了一声：“心心!”李朗心已经转过一个弯,被楼房挡住,彻底地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r

一路上,林宇在脑子里翻江倒海地思索,努力地想要去理出一个头绪,他明白李朗心的话是什么意思,却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女孩子的心思会如此的变幻莫测,如此的反复无常。回到家里,他把自己重重地摔到了床上,瞪着天花板上的顶灯,感到无力招架和抵挡挫败的侵袭,心中装满了沮丧。几个小时前,她还柔软地靠在他的怀里,像只温顺驯良的小兔子,她发端飘散出的果香味还清晰可辨。而就在一转眼的时间,她就又重新站到了银河对面的那一边,把自己隔离得这么遥远。r

林宇拿起电话来,看到杨敏敏的短信,又是一阵说不出的烦躁,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黏人了？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淡淡的,对林宇淡淡的,对生活中的各种事情似乎都提不起兴趣。林宇想起那次自己特地跑到西点店为她亲手做了生日蛋糕,当他兴奋地跑到她面前,满心期待能够看到杨敏敏惊喜的表情,或是至少得到一句认真的赞扬。但杨敏敏看到那个简单却充满心思的蛋糕,却只有一句淡淡的“谢谢”便再也没有多说一个字。而现在,除了对林宇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外,她居然提出大冬天去郊游,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的,林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杨敏敏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是因为失意吗？又或者是寂寞。林宇是不愿意相信杨敏敏口口声声地说得她爱他,他觉得那并不是爱,那是需要,那是因为现实不得意而想从过去寻找安慰,但是时光不可倒流,人们也只能往前走。他曾经也一个人独自舔舐着感情的伤口,所以他了解杨敏敏会重新想要回到那人身边去的冲动,但是这一次次的伤害在她看来也已经是恕无可恕,那她为什么还要去跳那个火坑。既然自己能走出来,那么杨敏敏也一定能够做到,她有什么权利以此做为要挟自己的筹码,只是因为他爱过她吗？想到这里的时候,林宇心里又冒出一股无名之火,却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撒出去,他把手机扔在一边,狠狠地捶了一下床板。r

“心心,为什么？能让我知道原因吗？”林宇发了短信,李朗心没有回复。她态度上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让他费解,他也许做得很不合适,可是他并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不想对她有任何的隐瞒,他更觉得自己是问心无愧的。他认为李朗心应该也有能力去了解他的坦荡和他的为难,他以为李朗心的表现也是如此,是和他站在一起去解决这横空飞来挡在他们之间的问题。而此刻看来,他一定是全错了,她真实的想法是什么？难道是因为女孩子敏感神经里那种芥蒂？天堂和地狱之间原来真的是只有一步之遥。r

这一夜,林宇辗转反侧,李朗心和杨敏敏交错着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对李朗心,他无法忘记那短暂却刻骨铭心的温存,这个女孩让他思慕已久、情深难持。对杨敏敏,他要如何去给予慰藉,昔日旧梦早成空,他心如死灰、念若枯枝。思来想去,脑子里却始终是一团浆糊,这本该并行不悖的关系因为他身处其中而黏黏答答地纠缠在一起,无论从哪一端拎起,都牵扯出三个人。如果没有去见杨敏敏就好了,一下子冒出的这个念头却让他罪恶感丛生,他内心深处还是希望杨敏敏过的好的,他并没有想要完全把她隔离在他的世界之外,他只是小心地迈过那些危险的情感陷阱,他并没有想到这个告别会演变成现在的状态。如果没有跟李朗心表白,事情也许还有退步的空间,他可以完全处理好杨敏敏的事再做打算,可是这些事情他又不是真得能够未卜先知。他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去跟心爱的女子表白,去抓住这份不愿错过的缘份。r

就这样折腾了一夜,林宇在杨敏敏催促的电话中无精打采地出了门。上车前他抱着一线希望给李朗心去了一个电话,想着也许过了一晚上她已经调整好心情,会愿意再跟他聊聊。结果电话里从等待音到忙音,始终无人接听,林宇皱着眉头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办,最后他只得发了一条短信：“心心,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他已经习惯了这个称呼,这个他得到默许后在心里默念了千遍万遍的名字,不像他第一次落笔的时候,内心和双手都无法抑制地颤抖。而此时,再看见这两个字,林宇的心里装满了无奈和不解,他明明和杨敏敏之间什么都没有,她又何以将界限划定的如此分明,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是他所不了解的？可是又有什么理由让她把本已打开的心门又一言不发地关闭了？林宇感到自己的双眼因为缺乏睡眠而酸胀,而脑子里更是混沌着抽不出一丝线索,他闷闷不乐地接了杨敏敏,一路向情人谷驶去。r

所谓情人谷不过是远郊山脚下一处风景秀丽的峡谷,原本没有名字。夏天的时候这里苍翠葱茏,还有潺潺的溪水叮咚作响地流淌着,虽然水势很小,但是相对于城市喧嚣繁乱的柏油马路和高楼林立的座座街区来说,也算是别有天地。这里不像半山的千年古刹那样出名,因此并没有被投入太多的关注,知道的人也不多,目前仅仅是靠着口碑在喜欢亲近自然的亲朋好友间流传。林宇是从同事的嘴里听说这个地方的,第一次带杨敏敏来的那个盛夏,杨敏敏自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一丝热情,只有他自己像个孩子似的对此地的天生丽质赞叹不已,一会儿拉着杨敏敏溯溪而上,一会儿又独自爬到大石上面眺望远处峡谷的尽头,一会儿又停下来对杨敏敏说待到金秋时节这里定是五彩斑斓,令人流连忘返。林宇向来不喜欢那些过度开发的景区给人带来的浓重的商业气息,沿途商贩的叫卖和拉客喧宾夺主地挡住了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它们本该有的风貌。所以每次来到返璞归真的地方,林宇就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对造物之神天生的崇敬之情总是让他欣喜万分。r

这次故地重游,林宇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心境,也不知是冬日的萧瑟凄凉让他感到寒冷,还是压在心头的那个大大的疑问让他无法呼吸。沿着此时已经铺好的石子路向里面走去,林宇望着垂头丧气歪在一边的枯枝荒草,脚步也迈得缓慢而无力。他盲目地跟随着杨敏敏的脚步,心不在焉地应和着杨敏敏。他不知道杨敏敏哪里来的那么多话语,连那裸露在枯竭河道上的石头在她的眼里都成了风景,林宇顺着杨敏敏的大呼小叫看过去,石头的表面因为溪水干涸已经发白,丑陋不堪地立在那里。“到了,歇会儿吧。”杨敏敏突然间停下来。林宇抬头望过去,是了,前面有两棵高大的山杨树正笔直地立在路旁。以前第一次走到这里的时候,杨敏敏早已体力不支,看见这两棵树立刻像是得救一般气喘吁吁地对林宇说：“终于到头了。”林宇兴冲冲地跑到树跟前一看,才知道前面还有路：“还可以往前走,我们看看这个峡谷是不是通的。”杨敏敏说再走就要命了,死活要打道回府,林宇最终只得依她。r

那次之后,这里就被林宇称作了“情人谷”,因为当时一路走来除了遇见另外一对年轻的情侣,他们就再也没有碰到别的人,看到这两棵树鹤立鸡群地站在四周其他矮小的植物中间,林宇立刻就边开玩笑边给这个地方起了这个烂俗的名字。现在的这个时节再看,这两棵大树繁茂的枝叶早已凋零殆尽,留下遒劲的枝干伸向天空,尽展生命的脉络。没有了树叶的遮挡,远处的小路蜿蜒而去,再也不会给人走到尽头的感觉；而失去了树叶的遮挡,这两棵树也不似从前那般亲密,像当初林宇感觉到的那样牵手而立、相持相依。r

“还走吗？想不想去看看是不是通的？”这次是杨敏敏意犹未尽。r

“都行,看你吧。”而林宇却全无兴致。r

“小朋友,你怎么这么没有精神呀？”虽然一直没能使林宇开心过来,不过杨敏敏还是孜孜不倦地逗着林宇。这个冰雪聪明的姑娘知道林宇的症结一定在感情上,但是她不想从他的口中听到任何一件关于另外一个女人的事情,更不想给他机会向她倾诉甚至是再次跟她划清界限,所以她什么也没问,什么也不说,她要做的是抓住他给她的有限的时间,让他重新爱上自己。r

小朋友？林宇没有回答,而是在脑海里思考着这个称谓好熟悉,长大以后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他。第一次是谁呢？忽然间他想起来“小朋友以后要乖乖的啊”,说话人那副幼儿园老师般的表情和架势立刻浮现在脑子里,明明就是昨天的事,可是为什么显得那么久远了？她像是暂时停靠在他港湾里的游船,稍适休息又张帆而去,一下子就开得无影无踪了。r

“我准备接受你的意见,明天就开始投简历,在这里找一份工作,认真地生活下去。”看林宇没有说话,杨敏敏换了个话题。r

“噢,这样才对。”林宇回过神来,听到杨敏敏的话,他总算舒展开了一直锁着的眉头。r

“你说别人的时候总是头头是道,你也要打起精神来啊。”杨敏敏也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r

“我没事,就是太累了。你准备干什么？”林宇努力地振作了一下精神。r

“我啊,老本行吧。跟了他以后就成了全职主妇,一直待在家里,这些年都荒废了。菜倒是做得比以前好吃多了,有机会到我们家去,我做给你吃？你还没见过我妈妈呢。”r

“一点一点捡起来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妈我在学校见过啊,不过可能她不知道我。”虽然杨敏敏的妈妈没有教过林宇他们,但是高中学校毕竟是一个很小的地方,他们同班同学应该都碰见过杨敏敏的妈妈。r

“是啊,那时候还小,现在都变了,我妈老多了,你再见到她估计都认不出来了。”r

“不会吧？我没觉得我妈老了。”r

“那是因为你天天守着她啊。”杨敏敏笑了,顺势故意地说：“你看我变化大吗？比以前丑多了吧？”r

“没啊,就是瘦了点。”r

“我就当你是夸我呢。”杨敏敏开心地说道。r

“呵呵。”林宇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杨敏敏开心的样子也淡淡地笑了。r

“我们再走走吧,现在铺了路,比以前好走多了。”r

“好。” r

他们绕过那两棵山杨树,朝前方走去,最终印证这还是一条死路,于是只好又折回来。不过这个峡谷确实很长,到了后来,他们走走停停,不知道休息了多少次终于回到了停车的地方。两个人都累得够呛,杨敏敏在副驾驶位上睡着了,居然还轻轻地打起了呼。林宇独自开着车,扭头看着疲惫的杨敏敏,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算是知道什么叫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了,最后在杨敏敏的要求下,他们一起吃了晚餐,回到家里已经快九点了。林宇躺在床上,塞上耳机,荒凉的男声唱着惨兮兮的寂寞和思念。他调低了音量,然后又看了一眼短信,还是没有李朗心的消息。这一天下来,他确实是感到有些心力交瘁,没过多久就在循环的单曲中睡着了。万籁俱寂,只有音乐还隐隐地从耳机中飘出来：“不懂我的爱在你生命中,占据多少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