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想用谣言迷惑埃及伟大的公主!你快滚!以后不准再来了!”亚芙命令女官们把徐天音扔了出去。徐天音被亚芙打了一个耳光后已经晕头转向,又被女官们抬着扔了出去。徐天音苦笑着摸了摸自己被打肿的脸,觉得自己必须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去王宫。没想到她刚回到商人的驻地,几个壮得像怪物一样的士兵就闯了进来,说法老要见她,然后便不由分说地把抓进了王宫。
走到法老议事厅门外的时候,士兵们放开她的胳膊,让她自己走。她犹豫着走向慢慢开启的黄金大门,忽然腮边一凉,一根羽箭竟贴着她的脸射了过去,“叮”的一声钉在了墙壁上。殿内的赫帝斯法老正站在他那黄金御座前佯作悠闲地玩着他的弓箭,见徐天音呆呆地看着他,故意“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哦,偏了!”
一阵热血涌上头顶,徐天音觉得自己简直要被气疯了。一愤怒她就不知道害怕了,挺直脊梁腿脚利索地走进殿去。
法老眉毛一扬,咕哝了句谁也听不清的话:“这小子还真有胆识啊。”
徐天音刚走到殿中央就被左右侍者喝令跪下。她按照埃及标准的礼节跪伏了下来,眼睛却看着法老。这一看就发现亚芙正站在法老身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你好,年轻人。”法老坐在御座上,仍然把玩着那个弓箭。他的动作缓慢但富有威慑,似乎在提醒徐天音,他可以随时射死她。
“非常遗憾地告诉你你惹上麻烦了。我妹妹娜芙蒂丝宫中丢了几件东西。这就是她宫中的女官亚芙。有人指证是你偷走了那些东西。你有办法为自己辩解吗?”
“陛下,这从何说起?我对王室无比敬畏,怎么敢偷公主宫中的东西?”徐天音盯着亚芙,眼睛开始发红。
“在万能的法老面前你怎么还敢狡辩!人证物证已经俱全了!”亚芙声色俱厉地呵斥徐天音。之后几个盗贼模样的人被带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是徐天音偷走了娜芙蒂丝宫中的几件首饰,然后交给他们销赃。被当作赃物的几件金饰也被呈了上来,徐天音从来都没见过它们。
“这是诬陷啊!陛下!这绝对是诬陷!您不可以相信他们!”徐天音大声疾呼。一方面是因为她被冤枉了,的确很生气,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个时候就要大声否认--声音小了别人会以为她心虚的。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怎么可以在法老面前大喊大叫!”亚芙大怒,样子就像一条吐信的毒蛇。她伏到法老的脚下,大声道:“陛下,人证物证都在,请您赶快处死这个可恶的小偷!”
“我……”徐天音还想再叫,却被侍立的士兵用枪柄捣中了后背。她趴倒在地,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就此叫不出了。
“不忙,不忙,”法老审视着徐天音,“最好再找个方法确认一下。”刚才他并不是为了好玩才射了那一箭的。如果徐天音心里有鬼,吃了这一吓,说不定会立即认罪求饶。即使她胆子较大,不至于立即认罪,走进殿堂的时候腿也要打哆嗦。但徐天音不仅没有害怕,还带着义愤填膺的神态走进殿堂。她到底有没有罪就值得玩味了。
“这样吧,”法老飞快地思考了一下,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既然仓促找不到别的证据,我们就请天神来裁断!”对身边的侍卫说,“拿根芦苇过来!”
法老命人把一根芦苇交到徐天音的手中,煞有介事地说:“天神已经把神力加到了这根芦苇上。你把它拿好。如果你真的是小偷,一个小时之后芦苇就会长长三指的长度。如果你是无辜的,那么你手中的芦苇就不会变化。你敢接受众神的裁断吗?”
“当然敢!”徐天音一脸肃穆的样子,却几乎要笑出声来。他也玩这把戏啊,老皇历了。这个方法其实是老式的心理测试。如果被测试的人心里有鬼,为了不让芦苇变长,就会把它弄短三指的长度。在封建蒙昧时代,审判官或君主的地位比较权威,被审判的人大多相信芦苇真会长长,和别说面对的是有太阳神之子之称的埃及帝王了。这个是封建蒙昧时代君主或审判官常玩的把戏。很多民间传说里都有。但是身为公元几千年前的君主,能想到这个方法,还是很了不起的--徐天音听到的那些传说,发生的时间无一例外全是公元后。
徐天音被带到暗室里关了一小时,看守的人按法老的意思,故意给她弄断芦苇的时间。徐天音当然不会这么做。当大家看到她手中的芦苇没有变化的时候,全都哑口无言。亚芙非常痛心,却又不敢说法老的方法有错。正在这个时候,徐天音开了口:“陛下,既然我不是罪犯,请问您还要到哪里去寻找罪犯呢?”
“放肆!你这么可以对法老发问!”这次是法老身边的侍从长呵斥她。
“那你说我该到那里去寻找犯人呢?”法老倒没有生气,反倒饶有兴味地问徐天音。
“很简单啊,有时候最容易偷窃的人就是看守东西的人。”徐天音的目光看似无意地滑向亚芙。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偷东西的人了?无凭无据,你怎敢诬陷我?”亚芙脸涨得通红,语气也很严厉,却已是色厉内荏。
“我没说‘您’就是偷东西的人,只是想说公主宫内的女官都有嫌疑而已。”徐天音轻蔑地看着她。
“你太无礼了!”亚芙转向法老:“请您也赐我一根芦苇!”
“哦……这个……”不知是不是法老担心亚芙知道芦苇的玄机,迟迟未置可否。
“我相信伟大的诸神可以再通过芦苇进行一次裁断,但那需要一小时的时间!”徐天音盯着惊慌的亚芙,唇边的狠笑冷艳如冰焰:“我倒是知道一个方法,也是要借助诸神的力量。这个方法非常快捷,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得到结果!”
亚芙的脸一下变得没有血色。法老更感兴趣了,脸上的笑容似乎要发出光来:“那是什么样的方法?我很感兴趣。”
“很简单,”徐天音双手合十,煞有介事地说:“只要这样在心里把‘请神看看我是否无辜’的话念十遍,把手分开来来,再合上。如果双手的主人曾把它们用于盗窃,其中的一只手就会比另一只手长很多!”
“这个方法很有趣,”法老微笑着对亚芙说,“你就照着做一下。”他虽然在微笑,但笑容中的威严令人不寒而栗。
亚芙恼怒而又心虚地看了看徐天音,表情僵木地把手合在一起,默念了一阵之后把手分开,再合上。
“啊……”厅里的人不约而同地低声惊叫,法老更是惊讶地扬起眉毛。亚芙的一只手,竟真的比另一只手长了一点点。
徐天音冷笑一声垂下眼帘,表情得意而肃穆,就像一个预言得中的大预言家。其实她的心里都快笑疯了。什么手会长长一截啊!完全是心理骗术!
徐天音用的,是电视里演过的魔术中的小骗术。人在受过自己手会长长的心理暗示后,在合上手掌的时候会下意识把其中一只手往上挪一截。因为手掌的构造问题,这个动作不会被轻易发现。因此乍一看去,就像是手凭空长长了一截一样。
“亚芙!你这是什么意思!”法老顿时面笼严霜。
“陛下!奴婢……”亚芙吓得瘫倒在的,转眼间就涕泪齐下:“奴婢这样做……奴婢这样做是有理由的!”
“你有什么理由!?”法老已经不耐烦了,眼中更透出了杀意。
“奴婢……”亚芙爬近法老的脚下,低声说:“奴婢有话要说……”
法老见她神态有异,立即明白过来。转头见徐天音在那里等着看好戏,连忙叫她出去。
徐天音极不情愿地走了出去。她前脚刚跨出门槛,黄金大门就被关严了。她转头朝大门看了看,恼怒地笑了起来。
什么叫有话要说?监守自盗还有理由啊?
后来听宫里的人讲,亚芙没被惩罚。徐天音觉得很奇怪,也越发生气。不过在这次宫廷历险中徐天音也不是全无收获。这次宫廷历险提醒她可以从坠子着手,调查诅咒的事情!如果能找到坠子的主人,不必找到谁有能力施咒更靠谱?
她准备找那些专门替人销赃的贼头咨询坠子的相关事情。干一行通一行,他们是世上所有可以销赃的财富的专家。他们即使不能告诉她这个坠子属于谁,也能告诉它这是什么规格的饰品,什么样的人能拥有,或是什么人打制的。这样按照这条线慢慢地捋下去,调查的范围就可以越缩越小。
徐天音辗转找到了底比斯最大的贼头柯曼。柯曼一见这个坠子就两眼放光,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问:“你从哪里弄到这个的?”
他的手指干瘦而冰凉,鹰爪一样捏着徐天音的手。徐天音冷冷地甩开他:“我从沙漠里捡来的,行吗?”
柯曼显然不相信她的话,盯着她的两只眼睛发着豺狗般的光芒。
徐天音冷笑一声,又拿了几块金币塞给他。柯曼毫不客气地收了下来,垂下眼帘,面无表情地开始了指点。
“你这个坠子是皇族的东西。应该属于废后杜伊尔其中的一个女儿。当年废后杜伊尔权倾一时,骄傲到命人按神的装束给她的女儿们铸造金像,分给她们作护身符。后来杜伊尔被废,女儿们或被杀,或被幽禁,她们的首饰也被无良的宫人偷出去卖了。”
“那……你直到这是属于哪个公主的吗?”徐天音的心狂跳起来。
“这个我就无法确定了。”柯曼往椅背上一靠。徐天音又掏钱给他,他摆了摆手:“我不会收不该我得的钱。我的确不知道这个坠子属于哪位公主。我只能告诉你废后杜伊尔的女儿只有西娜还生存,她可能被幽禁在王宫的某处。具体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
即是苦大仇深的被废公主,又是可能拥有神秘力量的法老的家族成员,怎么看西娜公主都像是会用诅咒遗害后人的人。为了找到这位西娜公主,徐天音准备亲自潜入宫中。
她设法弄到了一套宫女穿的衣服和假发以及全套的化妆品。她把这些东西装进布包,骗当值的士兵说宫里有人急要她的东西。现在她和当值的士兵已经非常熟络,只要有个合理的理由,他们都会放她进去。徐天音先是佯作无事地在王宫的大道中走了一段,等到离开士兵的视线的时候立即飞奔到僻静处换装--这地方也是她事先物色好的。
这个地方是花园的一角,一面临水,被诸多花树包围。徐天音就把水池当作镜子梳妆。
她先脱下那宽大而又不合体的灰袍,穿上埃及宫女的清凉装束。她弄来的这套衣服是素色的,配起埃及女人那微红的肌肤来可能不怎么出色,却格外衬她远东人象牙色的肌肤。在底比斯定居之后因为生活趋于安定,徐天音的肌肤已经恢复了初来时的白嫩--这也是那些埃及女人对她神魂颠倒的原因。她们可从来没见过皮肤这么细嫩的“男人”。她把脸用池水细细洗净了,精心地按宫女的样式化上妆。她长得其实是很漂亮的,稍微化点妆就会显得很明艳。
埃及的妆容展现的是种霸道的妖艳。她没有埃及人的深轮廓,画上妆之后却更显得妩媚,还有种无邪的性感,显得与众不同。她把头发盘在头顶,再戴上埃及式样的长直假发。假发乌光油亮,平平的刘海直垂到她的眉毛上方,使她看起来非常的高雅素丽。最后她脱下笨重的草鞋,穿上编织精巧、非常美观的拖鞋。她的脚白嫩如脂,形状纤瘦,五个脚指头从镂空的鞋面下伸出来,露出花瓣般的十个脚指甲。
徐天音到此便焕然一新,美得足以让任何人侧目。但是她现在根本没空欣赏自己的美丽,匆匆忙忙地把换下的衣服藏进花丛里,在花枝的掩护下,悄悄地踏上了横贯水池的石桥。
为了保证王宫的清凉,古埃及人在王宫里砌出水池,引进尼罗河水,再在里面栽满荷花。徐天音踏上的这座桥没有扶手,只有平平的桥面,池水几乎和大理石的桥面平齐,温柔地推着桥的边缘。徐天音学着宫女的样子缓缓前行,却因为紧张而不知道手该怎么放,索性从池子里摘了一朵莲花捧在手中。粉嫩的莲花和她粉嫩的脸颊相映衬,美得像一副画。
“娜伊!”身后忽然有人招呼,徐天音被吓得全身一抖,身体里的血液也似乎在这一刻失去了温度。她的背影像娜伊吗?天哪,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遇到“熟人”?
“娜伊!这么晚了你还要到哪去?是给什么特别的人送莲花吗?”那个人用笑闹的声音说。看来她没有发现那个被她叫做“娜伊”的人,其实是徐天音。
发现这点之后,徐天音的血液恢复了热度,假装没有听见她的话,快步朝宫殿里走去。
“哎,娜伊,娜伊,你怎么不理我?”那个人一迭声地叫着,似乎要追过来。
徐天音咬紧牙关,继续以优雅的姿势走着,脚下却像风火轮似的走得飞快。还好那人并没有追过来。徐天音大大松了口气,举目四顾之后,忽然倒吸一口冷气:糟了!她迷路了--虽然徐天音曾经多次进出娜芙蒂丝的寝宫,但对王宫里的路还是基本上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