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光透过纸窗,照在她祥和的睡脸上,李昶呆呆地看得出神,心头如痴如醉,就在这一刹那,才体味到情之一字,那醉人心神的销魂感觉。r
一声女人痛苦的呻吟自走道中传了过来,他看见柯绿华在梦中皱起了眉头,怀抱中原本温香软玉的身子随之绷紧,他心里暗暗咒骂,若是在自己府中或者大营里,他立时就会下令把走廊那头的女人拎出去,随她去死。可现在的他如虎落平阳,龙陷渠沟,自身性命尚且不知能不能保住,保护柯绿华云云,也就是躺在床上想想罢了。r
走道那头的女人似乎也在拼命压抑着,后来似乎再也忍不住,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叫,柯绿华自床上猛地坐起,听见那女人一声接一声的哭喊,她快速跳下床,就要冲过去,却听李昶喊道:“等等我,你一个人去危险。”r
她回身按住他,匆匆地道:“没什么危险,那个女人九成是在生孩子,你一个大男人最好别去。”话音一落,急急地转身向外走。r
李昶忙拉住她道:“既然不是生病,人家生孩子的事情,你能帮上什么忙?让那女人自己去生。”他不想让她走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担心,只知道受不了她不在眼前,仿佛她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一般。r
柯绿华笑笑,微有些赧然地低下头,道:“说起来似乎很奇怪,不过我在家乡的时候,确实接生过许多小孩!大姑娘做接生婆,算是天下奇谈吧?好好睡觉,我很快就回来了。”帮他盖紧被子,浑然不觉自己正像个细心的妻子在照顾生病的丈夫。r
李昶听她一出了房门,脚步立时变得匆忙无比,一会儿工夫,听见左侧远处的房门响动,显然柯绿华已经进去了。r
他细数着那女人的痛苦喊声,想着自己在由北向南的征战里,铁蹄踏处,万万千千的人家破人亡,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光是屠城,就杀掉了多少新生的婴儿,而他眉毛都不曾动过一下。一将功成万骨枯,生死不过百年之事,世上有谁是不死的,提早个几十年有什么了不起?!他如此习惯了死亡,但r
此时为了柯绿华站在那间屋子里,内心当中开始暗暗盼望那生产的女人少受些苦楚,最好母子平安。r
十r
一个女人生孩子到底能用多长时间?r
他听着那似乎永无止境的嘶喊声,可以想象整家客栈的人都无法安睡,直到天将亮的时候,走廊的那头才终于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r
又过了半炷香功夫,他听见房门被极快地轻敲了几下,他以为是柯绿华回来了,精神一震道:“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