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喜欢。”我猜我现在笑的样子一定不那么完美,就算我其实很喜欢吃鱼。r
“别见怪。”杨帆来解救我,“我爸妈一直是这个样子,几十年都这样。”r
“哪个样子？”杨妈妈明知故问。r
“喋喋不休的样子。”杨帆说。r
“臭小子。”杨妈妈嗔怪道。r
这大概才是一个家最该有的面目吧,喋喋不休、絮絮叨叨,为一些小事情斗嘴,每个人都知道这是小事情,可是因爱之名,小事情都变成了大事情——大到值得拿出来讨论一番。比如客人是不是爱吃鱼。是的,我是客人。r
“哎呀——”杨妈妈放下勺子,“只记得点银鱼炖蛋,忘记点你最喜欢的莼菜银鱼羹了。”r
这个“你”一定指的是杨爸爸。r
我能这么快速反应过来,是因为我知道,杨帆根本不爱这道菜。r
“昨天晚上你爸就跟我说,回来一定要吃莼菜银鱼羹,想了很久了。”r
“结果一上桌,你还是给忘了。”杨爸爸补充道。r
“服务员。”杨帆招呼着,“莼菜银鱼羹有没有？”r
“有。”服务员笑吟吟过来。r
“给我们上一份。”r
“好的,请稍等。”r
“昨天你爸爸想这个菜想得一晚上睡不着。”杨妈妈提起杨爸爸总是一副小女人的娇憨样子,“早上怎么叫都叫不醒,差点连飞机都赶不上。”r
我想,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吧,如果这都不是爱情,那我还真想象不出什么才能算爱情。于是很自然地,我想到了我爸和我妈,我猜二十几年前——我爸鼓起勇气带着我妈私奔的那一年,他们大概也是这样的。我真想问问他们,如果知道若干年后是这个满目疮痍的结果,当初还会不会有那个勇气。r
“公司情况怎么样？”杨爸爸问。r
“还可以,基本正常运转。”r
“嗯。”杨爸爸表示满意。r
然后,差不多就在这一秒,我看到杨爸爸变了脸色。r
“叶橙!”我的肩被人一拍,我回过头去——薛一凡那张明媚的脸冷不丁冒出来。r
“这么巧。”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她今天笑得有点过了,“我刚好路过,就看到你在里面。”r
“这是我好朋友,薛一凡。”我站起来介绍,“一凡,这是杨帆,这两位是杨帆的爸爸妈妈。”r
“你们好。”薛一凡的笑容好像凝固了似的,一直不肯消散。r
“坐下来一起吃吧。”杨阿姨赶紧招呼,“别站着呀,坐呀。”r
杨帆转过头叫服务员,“麻烦给我们添一套餐具。”r
薛一凡也不客气,豪爽地坐下,“有莼菜银鱼羹啊,我最喜欢这个了。”r
“是吗？”杨妈妈开心极了,“我们家老杨也特别喜欢,难得你们口味这么接近,喜欢就多吃点,不够就再点一份。”r
“那我就真的不客气啦。”薛一凡接过服务员新置的餐具,开吃。r
我也不用觉得稀奇,她一向都是这么不认生。如果她突然变客气了,我反而会觉得不习惯。r
“阿姨你这条丝巾不错,真丝的吧？”薛一凡一边吃,一边正儿八经地评价,“一看材质,就特别养眼。”r
“对呀,这是我入秋买的,本来想着冬天就用不着了,但是最近苏州天气好,入冬了也暖和,这丝巾我还能再用一段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