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想出去散散心？”吃早饭的时候,杨帆问我。r
“去哪儿？”我兴致很高。r
“就在附近找个风景好的地方,随便走走也好,秋高气爽嘛。”r
“好主意,不出去真是辜负了这么好的季节。”我喝一口粥,“我从小就最喜欢秋天,夏天太热,冬天太冷,春天又容易花粉过敏,所以还是秋天最可爱。”r
“嗯,我也最喜欢秋天。你想去哪里？你看,周围都是好地方,上海、杭州、无锡、嘉兴,你喜欢哪一个？我们自驾游。”r
“哪一个呢？”我开始认真地思考。r
“你要是想更近一点也没关系,本地有很多古镇可以去,比如甪直、木渎、周庄。”r
“说实话,我没有古镇情结。”我微微一笑,“不过,跟你去,就有情结了。”r
他也对我报以一笑,“好,就这么定了,木渎怎么样？”r
“可以。”我点头。r
最终结果是,在我们打算出发的那天下午——扬帆的父母回来了。于是只好向古镇说sorry。r
我难以描述跟他父母打照面的场景,我就像个在太阳底下被体育老师罚站的小孩,什么话都不敢说,动也不动,皮肤表层在冒汗,但是那些细微的汗液别人是看不出来的。r
“这……”打扮得体的阿姨也跟我一样愣在了那边,重新扫了一遍门牌号,她大概以为自己走错了门。r
可是,很快,“爸、妈,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扬帆正好从洗手间出来。r
准确一点说,我和杨帆父母的认识是在饭桌上正式开始的。r
“这就是你在电话里提过的那个姑娘？”杨帆的妈妈笑眯眯地看着我的脸,问杨帆。r
“嗯。”杨帆也笑眯眯地点头。r
然后我就想到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今天立冬了。没错,他们的笑容很像冬天的阳光,暖洋洋地洒下来,沐浴在这样的阳光里头,没有理由不快乐的。r
“长得真漂亮。”r
“谢谢。阿姨也很漂亮。”我说的是真心话,不是客气话。她明明跟我妈妈差不多年纪,却是完全不同的气色,如果我妈妈今天也在场,可能就是鲜明的对比。她的脸红润、年轻,我妈妈的脸蜡黄、哀怨,一看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家庭里走出来的女人,幸福这个东西,必须有不幸福的东西作对比,才能显示出优越性。就像冬天的太阳,如果没有凉丝丝的空气一直凉到脾胃,你怎么会觉得这个太阳可贵。r
“小叶,吃菜啊,吃菜,别见外。”杨阿姨夹了一块鱼肉放在我碗里。我以为长期居住在国外的人没有为人夹菜的习惯,看来凡事都有例外。r
“你让人家自己夹,随意就好嘛。”杨爸爸终于开口。r
“我这不是怕人家小姑娘不好意思嘛。”r
“假如人家不喜欢吃鱼呢,你夹给人家人家又不好意思不吃,这不是勉强了人家嘛。”杨爸爸一本正经说。r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喜欢吃——”杨妈妈快速地扫了他一眼,随即面向我,“小叶,你喜欢吃鱼吗？”她大概不知道,她现在的脸比刚刚更红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