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醒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我又恢复顽强的自己,昨天晚上那个脆弱敏感的人肯定不是我,必须不是我。r
“喝牛奶还是豆浆?”我心情大好地摇醒身边的杨帆。r
“我能选择喝粥么?”他似乎还有睡意。r
“可以,什么都可以,谁让我心情好呢。”r
我麻利地穿好衣服,奔向厨房,无视他半睁着的装满困惑的眼睛。r
没错,我确实心情好,绝对不是装出来的。我心情好的原因太多了,比如我没有失业,我有一份工资低得可怜但是勉强能养活自己的工作,比如我没有失恋,睡在我旁边的男人,又高又帅并且有自己的事业,比如我现在住的房子里,没有暴力没有背叛只有清新的花草味,再比如,我不用搬出算命先生来推迟婚期了,因为我的未婚夫被别人接手了。r
所以,你看,我凭什么会没有好心情呢?r
如果一定要找出一点不好的地方,就是最近叶紫那个丫头打我电话打得有点频繁——每次她提起梓鸣,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r
“姐,我有时候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她忘了,就这个问题,她重复问了四次。r
我还能说什么好呢,我只能说:“错也只能错下去了,不然你还想反悔啊,你已经一脚踹了人家了。”r
“哎呀你别说得那么难听,我也不是有意要这样。”听起来很无辜的样子。r
“亲爱的,我应该怎么安慰你呢?”我真怕我的语气太轻快,会让她觉得我在幸灾乐祸。r
“我怕他难过,我不想任何人因为我难过。”r
“原来是这样啊。”我轻笑,“你怎么知道他会难过呢?说不定人家已经扑进另一个温柔乡了。”r
“你说什么呢,我了解他,他不是这种人。”r
“不是哪种人?”r
“不是你说的这种……善变的人。”r
“唉。”我叹气,不知道怎么才能跟她说明白,“你说我是矛盾体,你自己就不是矛盾体吗?你一方面不希望他难过,因为他难过你就会有负罪感,你不希望自己带着负罪感生活。可是另一方面,你又并不希望他那么容易就对你忘情,因为那样会显得你特别没价值,人啊,总是活在这样或者那样的矛盾里,尤其是女人,虽然你还在读书,但你也不小了,算是小女人了。女人都是这样的,虚荣得要命。”r
“姐。”她无奈地笑笑,“你真是一阵见血。”r
“虚荣这个东西,可以有,但是你得控制,不能让它无限放大。”我一边用头和肩膀夹着手机,一边拌凉菜,“那个叫什么的……算了,我都忘记他的名字了,我是说你前男友,你们既然分了,就不用再管他了,他是难过还是不难过都跟你没什么关系,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对了,我听说北京最近降温降得很厉害,你有没有多穿点衣服?别总是穿裙子,会冻出关节炎的。”r
“我知道。”她接着说,“你跟梓鸣哥最近怎么样?”r
“……还行。”我搪塞过去。r
“那就好。”她舒了一口气。r
我也舒了一口气,跟着我就想到梓鸣已经一个多星期不跟我联系了。不联系当然是好事,否则我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语气跟他对话会比较合适。难得,这段时间薛一凡也没有来烦我,叶蓝没有跟我通过电话——我终于远离了那帮人。我或许可以这样告诉自己:我在过另一种人生。这另一种人生——跟我之前二十年截然不同的人生,并没有让我的身体产生排异的症状,就像那些换了肾脏又继续勇敢活下去的人一样。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由衷地敬畏起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