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顾羲沐的脸一下子冷峻了下来，倒不是因为魏瑞林的话，他并不看他，只是眼中寒气逼人，竟像利剑一般，令人不敢直视，饶是魏瑞林阅人无数，见惯了官场上的嘴脸，也不由得一震，气势就这样弱了下来。r

而端坐在书桌边看书的顾醒缘亦是一愣，随即浅笑开来，他知道，他这个孙子是真的要发威了，他是生来的王者，似乎没有人可以忤逆他的意思，想来这魏瑞林这次势必得多尝些苦头，才能让顾羲沐罢休。r

“顾家虽然不是什么家财万贯，也只是拿着朝廷的俸禄过日子，可是这顾府却是先皇钦赐，虽不能说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倒也不是什么小地方，从前门走至书房，寻常有人引进尚且需要一刻钟，若是无人引路怕是要花上更多时间，况，魏大人从未来过我府上，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来，着实令顾某佩服，同时也让羲沐好奇得紧。”他从来惜字如金，而今却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也实在令顾醒缘和魏瑞林吓了一跳，然听出他话中的意思，更是让魏瑞林心中一惊，抬头只见他眼光灼灼地看着自己，那黑曜石一般的漂亮瞳孔里一闪一闪，比窗外的星辰还要明亮几分，可他却分明觉得自己有如置身如冰窖之中，寒冷无比。r

“这……”他一时语塞，因为顾羲沐句句在理，他根本无从辩驳，何况这一路上他也遇上不少顾府的家丁，若是自己随意编个谎说是误闯误撞，只需顾府中的家丁一句话便能轻易拆穿，只因为他刚刚的确是直径往这儿闯了过来，若说是碰巧定是无人肯信，但若是就这样承认了，岂不是说明了他暗中早已窥探顾府已久，这该如何解释。看来顾羲沐的确是个难缠的主，也是个不能得罪的主，只是现下他就已经将他得罪了，这下真不知该作何解释，若是将此闹到皇上面前去，恐怕又是另一番说辞。毕竟近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又是敏感时期，若是这个时候传出什么话来，对他可真是不利极了。r

“魏大人怎么不说了？”那声音极冷，有意无意地询问着，像是不一定要从魏瑞林口中得到答案，然而又像是紧抓着这个问题不放。r

顾醒缘嗤笑一声，将轻蔑写尽眼底，又翻过一页，丝毫不管顾羲沐那般犀利的问题给对方带来的窘迫。只是他的眼光落向那书上的时候，却是滑过了对顾羲沐的赞赏，能够将一切都控制在手，脸微小的细节也不放过的，胆大而有心细，定是不可多得的将相人才。r

“报——”门外一个士兵单膝而跪，双手作揖，适时地缓解了魏瑞林的尴尬。r

魏瑞林如释重负一般，连忙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而他身后的顾羲沐一见他这般也只是微微扯动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并没有多加为难。r

“怎么样了，可抓到刺客？”魏瑞林开口询问着，但他心里早已知道答案，这样问只是为了转移刚刚顾羲沐的问题，提醒他，无论如何，此次他的目的是为了缉拿刺客，若是顾府并没有任何发现，那么也可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r

“回大人，属下翻遍了顾府中的任何一个角落，并没有发现刺客的踪迹。”r

“是吗？想来还是让他给逃了。”魏瑞林目光深远，正落在那黑夜之中正缓慢从云团里崭露而出的皎月，柔和的月光也随之洒满了整个顾府，将其笼罩其中，更显得光辉万丈。r

“魏大人，不知还有何话要吩咐？”顾醒缘不知何时已走至他身边，低低地问着，然话中却还是不难听出他的威严和气魄，更夹带着讽刺。r

被提到名，他一怔，才转过身来，对着顾醒缘作揖，却是不清不愿，虽然被他掩饰得极好，然明眼人还是一眼可以看出他的勉强，“下官叨唠顾相多时，这便回了，这刺客一日未抓获，圣上的心便一日难安，下官也是想着为圣上分忧，这才冒犯了顾相和将军，多有得罪，还请海涵。”他侧了身，对着顾羲沐却是换了另一种态度，显得恭敬得多了。r

顾醒缘刚想借此刁难他一番，却不料，话还未出口，顾羲沐倒是先客套了几句：“魏大人为皇上分忧，顾某自然不敢多说半句，今后若是有什么需要顾府协助的，魏大人也不必客气，尽管吩咐便是，倒也免了诸如今晚这样的误会。”r

他虽是客气地说着，然那俊逸的脸上还是不变的冷淡和疏远，总是令人难以靠近，仿佛他只是绝尘于这个世界之外的人，虽文韬武略样样优秀，却终究只能孤芳自赏，谢绝旁人的参与和赞美。r

“是，下官多谢大将军，那魏某这便告辞了。”又向两人分别行了个礼，他这才带着一群人浩浩汤汤地步出顾府，以墨蓝色的夜空作为背景，并不让人感到轻松的色调。r

那深远的目光一直随着魏瑞林的身影拉得越发绵长，只是里头依旧是无人能够参透的情绪，他的目光总是这样，明明是坚利如锋，然而隐藏在那之下的却是像迷雾一般捉摸不清的颜色。就像极其清澈的竹林深潭，即便水是那般透彻，却还是不能一眼观尽深处。那种隔了一层透明物质，以为可以将其窥探而尽，却终究发现能够被人所摸索的，永远只停留于表面。像顾羲沐这样的男子，清冽而神秘，浑身充满了魅力，然而，于他的世界，一直都只存在孤零零的自己，即便自己身上光芒万丈、色彩绚烂，周身却还是一成不变的漆黑，在这样明显的角落里，不是没有人发现他，而是，从没有人看清光芒背后的灰白。r

所以，他情愿把自己关闭在一个狭隘的空房间里，隔绝所有的目光。r

于是，久而久之，连他自己也忘记要去在乎别人、亲近别人。r

那么，会不会有一天，也会有这样一个女子，能够使他不顾一切地、只想要去拥有？r

那俊逸的脸微微抬起，见那空中皎月逐渐扩大、糅合成一个未成形的圆，中秋佳节将近，只是那十分好月，不照人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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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婳这么久没来更新，婳最近忙疯了，而且这几天网络一直抽，婳真的很无语了，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