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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过年


提起过年,心里就发慌,不仅过年时口袋的钞票不见涨让俺心里不痛快,更重要的是年纪一把,过了年连赖皮少算一岁都不能。比方说吧,二十九岁的时候,五月份过生日,就算到了十一月,还是二十九,可是一过完年,俺就不得不承认到了三十岁了,年数减出生日期,怎么好意思赖掉这一岁?可是这是多么关键的一岁啊!

每年过年我都会回老家,老公他妈倒是每年年前叫我办个港澳通去香港过年,可是一想到老太太一看到我那没法对答的笑,还有他那四十几岁没嫁出去的姐姐,心里就疙疙瘩瘩的。

所以每年的腊月二十几,我都会飞回老家过年。开始时还好,人家就知道我是在外面打工的,也不怎么指望给他们好处(这好处当然是朋友之间的聚会,亲戚的孩子们的压岁钱,送礼物给一些年长的朋友或亲戚)。所以有两年空着手来回,觉得很爽,可是第三年的时候,人家不再认为俺是个学生妹了。一些小孩子的爸妈一看到俺,就推着他们家的小孩子说:阿姨从深圳回来,看阿姨多漂亮?跟阿姨说新年好。

我这么薄脸皮的人,最怕人家说好话,忍不住就从包里摸钱,在深圳用钱大手大脚惯了,并没有怎么想到多少,摸出一百的算一百,摸出五十的算五十。所以有一个春节,俺光小孩子的压岁钱就摸出了一千多,俺半个月的工资啊!算起账来肝都疼了。后来老妈教我一个方法,也学广东人,用漂亮的红包装着,十块二十块随心所欲,再厚的一摞也就不过几百块钱。看着顺眼的,送出两个包,其实也就二十块钱,看着一般的,送一张,十块,省事不少,又好看,不过总归是骗人感情的事。有一次很让俺难堪,一远房表姐的女儿看包好看,当面拆开,发现是一张十块的,说道:妈,你看才十块钱,我不要。害得俺当时想找一地洞钻进去。虽然小孩子的妈陪着笑着掩饰过去,俺还是羞愤难当。

到了俺和老公买了房子的那一年,不知道怎么回事,亲戚朋友像约好了似的,全来夸奖赞赏俺,说俺好命,不仅在深圳有一份不错的工,不仅找到一个香港男人做老公,还在深圳买了房子。豪宅啊,一个老妈的朋友夸张地睁着金鱼眼说。真是叫苦连天,想想看吧,一个有香港老公,还在深圳买了豪宅的女人,还不得拿出压岁钱给小孩子啊?那几个钱算个P啊?

我脸上笑着,手伸到老妈的口袋里掏钱,那一年送出了二千块的压岁钱。自此以后,我不再在过年回家了,打死都不在春节的时候回去,只选择在五一、十一的时候,买点水果,拎点礼品(例如脑白金之类的破烂,又好看又蒙人),大家开心,俺也体面。

大年初一到十五是俺的收获期,不仅到公司有董事长的红包,还有公司结过婚的要送俺红包,更少不了他的一帮同事朋友了。在深圳有这样有趣的事,一大桌子的人在饭店吃饭,一个年青的男人摸出一大把利是(红包)来,分给身边的四五十岁的男女,知道为啥不?只要没结婚的,永远就算是孩子,都可以收红包,哪怕是七十岁的老太太老公公。只要结了婚,就算你只有十八岁,就要给在桌的未婚男女发利是(红包),俺常常开玩笑地跟老公说:不结婚真好,俺们永远不结婚,就永远有红包收罗!

对了,他妈给我每年两个红包,一个是她自己的,一个是她代表老公(也就是我公公的)给的,每个红包一百港币,多少年没有变过(是不是太抠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