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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 解毒


  慕玥离到了江涛的院子门口,此时还不到子时,院子中还有微弱的灯光,慕玥离知道江涛身边就是一个杜仲,听说院子里头还有个做饭洒扫的婆子,除此之外,没有多的人了。

  “你,要么在这里等着,要么立刻就走。”慕玥离看了一眼跟着紧紧的,笑得狡黠的,眼睛亮晶晶的玉笙寒,“我要去给江涛解毒,你不要跟进来,否则我真的跟你翻脸。”

  “我不会跟进去的。”玉笙寒保证,靠着院子的墙壁,很是随意洒脱的模样,目送慕玥离进去之后,才慢慢的低声补充了一句,“跟进去也不会让你发现的,放心吧。”

  江涛,玉笙寒收起了笑容,想到他险些和慕玥离发展成这样那样的关系,他的心底就这么不爽呢。

  必须看着,免得慕玥离又心动了,他要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至于为什么要阻止,玉笙寒只是转过这个念头,没有去深想,也不想去细想,先做了再说。

  身形一动,他悄然潜入了院子中,躲在黑暗里,看着慕玥离的动静。

  “是哪家的?”慕玥离是在门外敲门,院中一个小伙子跑到了门口,语气不善,直接拒绝,“江先生身子不适,这几日不出诊看病,不管是哪个院子的,请另请高明吧。”

  “杜仲,我是慕玥离。”慕玥离自报家门,“听说江先生身子不适,我特地来看看。”

  也不晓得杜仲会不会开门,她和江涛曾经的亲密和丝丝情愫,也许杜仲知道,但未必知道得清楚,而现在江涛毕竟是表现得一心一意对慕雪荷的,也许杜仲不会开这个门。

  门内沉默了片刻,然后门打开了,杜仲青涩的脸出现在了慕玥离的面前,脸上带着忧虑:“玥离小姐,你来了。”

  “江先生如何?”看着杜仲的表情,慕玥离便晓得江涛果然不好,不仅仅是神志不清吧,方才那个女子也说了,这药若是用得不好,会伤害到被下毒之人的,也许是慕雪荷操之过急,恨不得江涛立刻对她死心塌地。

  “不好。”杜仲没有隐瞒,直接将慕玥离迎了进去,“小的带你去看看江先生吧,小的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慕玥离进了这院子,跟着杜仲去看江涛,院子中还是一股浓浓的药香味,是江涛身上长有的味道,不浓烈,微微有些苦涩,但是并不让慕玥离排斥,反倒是有些喜欢的。

  江涛在书房之中,呆呆的坐在书房之中,他也没看书,也没有说话,手中没做任何事情,脸上的表情比白天更加呆滞,坐在那里,好似一尊雕塑。脸色苍白,眼下有青痕,整个人的状态可以说是极不正常的。

  “多久了?”慕玥离深吸一口气,问道,“江先生在这里做了多久了,他这个状态几天了?”

  “七八天前开始有些恍惚,记错给客人的药材,后来,这几日连我他都要辨认半天才认得出来了,晚上回来,也不睡觉,也不说话,就呆坐着,直到天亮。”杜仲的眼睛红红的,整个人像是要哭了一样,“好像是谁都不认识了,什么也不想干了,就只、只是……”

  “只记得慕雪荷,而且明日都去找慕雪荷,也只有跟着慕雪荷的时候,他才容光焕发,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慕玥离把杜仲说不下去的话给说出来了,“就像是丧失了心智和记忆的人。”

  “还有情感。”杜仲补充一句,声音很小,“只晓得慕雪荷,也只知道对她极尽温柔,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了。玥离小姐,你说先生这是怎么了啊?我知道先生其实对那个慕雪荷一点意思都没有,怎么突然就变了?先生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玥离小姐,是不是,是不是先生被下了什么蛊毒?”

  “下蛊没有。”慕玥离摇头,再次看了看对她和杜仲的聊天恍若未觉的江涛,“但是被下毒了。”

  “是谁?”杜仲的嗓门一下子提高了不少,“慕雪荷?”

  “雪荷?”江涛立刻有了反应,似乎是听到了杜仲说出的江涛的名字,“雪荷在哪里?我想见她。”

  杜仲看着江涛的样子,摇着头,眼睛更红了:“玥离小姐,你看,就是这个样子。”

  “没事。”慕玥离安抚了一句,“我已经拿到了解药了。”

  一边说着,慕玥离一边将怀中的药瓶拿了出来,给杜仲看了看,只希望这药有效才好,江涛这个样子……慕雪荷,也真是做得出,她到底是真心爱江涛吗?如果真的爱,她怎么会这么做?

  也许是爱的,不然她那样一心想要融入权贵圈子的人怎么会想要跟江涛成亲,江涛再有名气,那也是一介布衣。不过,即便她是爱江涛,她更爱的,也是她自己。

  这样的爱,真是让人恶心。

  “解药?!”杜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使劲儿摸了摸眼角,揉了揉眼睛,“这真的是解药吗?真是太好了,还是玥离小姐有办法。不过先生是中了什么毒药啊?真的是、是慕雪荷吗?”

  这一次说慕雪荷的时候,杜仲压低了声音,恢复了呆滞状态的江涛没有留意到。

  “嗯,是她,慕雪荷。情毒,对身体有损害,还差一次,便足以让江先生的身体遭受更大的损害了,所以我这才连夜赶过来。”慕玥离大致说了说,“你现在去准备水,吃的,还有衣服被子,我们将江先生弄到卧房去,若是解毒,按照你说的不吃不喝不睡的状态,他可定需要补充。”

  “好,小的去准备一下。”杜仲点头,整个人也精神抖擞了起来,帮着慕玥离引导着江涛去了卧房,然后在院子中,忙里忙外的准备着。

  慕玥离将那药丸给江涛服下了,剩下的便是安静的等待。

  开始一刻钟,江涛没有什么反应,还是那样呆滞,再后来,江涛便慢慢开始有了反应,果然,就如同那女子说的,开始胡言乱语,说一些奇怪的话,然后做一些奇怪的动作。

  大约是,出现了幻觉一类的,能够看到一些画面和人物,并根据这些做出的反应吧。

  “父亲,孩儿知道,孩儿会继承你的志向的。”突然间,江涛跪着空气跪下来,一脸严肃的说道,“孩儿会做一个好大夫,最后会皈依佛门,断七情六欲,悟佛经真意。”

  果然,从小起,江涛的父亲便给他灌输的是这些,才让他养成了淡泊的性子,但是这淡泊的性子中,又带着仁慈,救死扶伤,对残忍的事情不想看的那些心情,只是他所接触的,又都是这些。

  “杜仲,这个人我们救,但是之后他在他的府中会有什么造化,与我们无关,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跪了一阵,江涛又站了起来,还是那样的严肃,没有多少表情的说话,“切记,不可卷入这些争斗之中,我们只要做好自己便是。”

  接下来有很长一段,便是江涛对杜仲说的话,都是那些他做人的原则之类的问题。

  慕玥离在一旁看着,心底没有什么波澜,江涛是怎样的人,她是知道的,也接受了,并断绝了念想,扼杀了感情。她现在帮他,是因为他在帮她,无论是什么感情,她不会白白接受一个人的帮助而不回报。

  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帮助自己的人,被人算计暗害。

  “玥离,我、我想你……”正当慕玥离平静无比的看着他的解毒过程的时候,江涛突然冒出了这句话,“每日一睁眼,便会想到你,想你此时在相府如何,是在做什么,是否一切安好,府中的事情都应付好了吗;每晚躺在床上,闭上眼,同样是你,你不多的笑容,说话的样子,习武的样子。”

  慕玥离愣了愣的看着江涛,所有的思绪都打结了,不知该作何感想。

  她自己放下了,她以为江涛也放下了,因为江涛从来没有表现过什么,即便两人在无意间碰面的时候,他依旧那么淡定。除了送药,他与她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他明明那样厌恶那些血腥的事情,厌恶她残忍的手段,他明明接受不了的,他早该忘了她。

  “我知道,我应该忘记你,应该的。看到你对那丫头,看到你对慕萧然所做,我就明白我和你,真的不同。”此时的江涛,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颓然坐在床上,盯着地面,“你说的对,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着这话的时候,江涛摇着头,脸上的表情是痛苦的,这是慕玥离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痛苦的表情,他从来都很少有什么情绪流露的时候,蹙眉好像都是极限了,先却这样……

  “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想帮你的,我知道你在相府过得十分艰难。你也是一个女子,你其实没有那么坚强。”江涛继续说道,双手交握在一起,“可是我能做什么?我不知道,也许接近慕雪荷是我唯一能做的,帮你减少一个麻烦,所以,我去做了。”

  顿了顿,江涛继续说道:“我很排斥,我一点也不喜欢慕雪荷,唯一的办法,我将她当做你来对待。我想对你的好,统统用在她身上,也许这对她不公平,但是,我别无他法,幸好,她不是一个单纯善良无辜的人,我做起来,总少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