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选她？选她入宫，成为他众人妃嫔的一个？或者，连妃嫔都不是，只是一个宫女，伺候着后宫的那些主子们？
慕玥离几乎是要冷笑了，也随着宋凌轩的这句话，动荡的心也安定了下来，冷漠如常，那些模模糊糊的回忆，被她赶出脑海，取而代之的是她从千鸟关城墙上跌下来的那一幕，还有张长林和林青死的那一幕。
记住这些就足够了，眼前这个人，便是罪魁祸首。
“皇上，你喝醉了。”慕玥离将宋凌轩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推开，退后了一步，“李公公呢？”
“阿离，你回来了，你是怨了朕吧？”宋凌轩似乎根本不知道慕玥离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吐字异常清晰，比他没有醉的时候还要清晰，不过声音并不大，“所以什么也不跟朕说，躲在这里。”
“李公公，你在哪儿？”李全顺是不会离开宋凌轩多远的，而且宋凌轩的暗卫们也应该就在附近，慕玥离几乎是放声喊着，“李公公，皇上在这里，皇上醉了，宴席那边有解酒药，给皇上用一点吧。”
“阿离，嘘。”宋凌轩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声音依旧很小，几乎是耳语一样，凑近一步，贴在慕玥离的耳边，“这一回，朕是不会再牺牲你了。还有，没关系，朕也习惯你的脸了，挺好看的。”
慕玥离再次后退，这张曾经能够牵动她一切感情的脸也不会给她带来太大的震动，她依旧平静。
“皇上，李公公一会就该过来了，玥离告退。”慕玥离说道，转身欲走，她现在更关注江涛和慕雪荷的情况，不知道那边进行得如何了。
“站住。”宋凌轩在慕玥离身后冷喝一声，“朕没让你走，你敢走？嗯？你敢违抗朕吗？”
慕玥离停在原地，心底有一窜小小的火苗腾起，从前事事听从你的，然后落到了一个怎样的田地呢？
“皇上诶？你在这儿啊，可急坏奴才了。”正在此时，李全顺的声音响起，从另外一头，跑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个盒子，“奴才方才去给您拿醒酒药，一转眼不见了您，可吓坏了奴才，原来你在这里，这……玥离小姐？你也在这里吗？你和皇上？”
“玥离只是碰巧路过。”慕玥离说道，态度谦卑正常，“皇上似乎有些醉了，公公不该离开皇上的。”
“是奴才的疏忽。”李全顺点点头，顺口说了一句，走到了宋凌轩的身边，又突然问道，“玥离小姐，方才皇上可有说什么？”
“没有。”慕玥离干脆果断，只道。
“嗯，那边好。”李全顺看向慕玥离的眼神是若有所思的，又看了看此时无动于衷只盯着慕玥离的宋凌轩，补充了一句，“若是皇上说了什么，也请玥离小姐当做没有听见便好。”
“原本就没有说什么。”慕玥离毫不犹豫，接着又道，“玥离先告退了。”
慕玥离走了，李全顺看了她好久，叹口气，将拿到的解酒药给宋凌轩服下，带着他离开了这片林子，按照宋凌轩的本事，加上这解酒药，应该很快就能够恢复正常，也该回宴席那边去了。
等这林子中的人都走完了，两个人从一颗大树后面走了进来，是慕仙瑶带着她的丫头。
“宝珠，刚刚的，你全都听见没有了？”慕仙瑶目光中透着凶光，盯着方才慕玥离站的位置，“皇上说的话，你都听见吗？”
“小姐，皇上声音小，奴婢听得不真切，只是断断续续的。”宝珠是慕仙瑶的心腹，从小就跟着慕仙瑶长大，也是受过吴氏的调教的，同样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不过，皇上是对那慕玥离有兴趣。”
“这个小贱丶人！皇上竟然叫她阿离？！”慕仙瑶捏紧了粉拳，“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勾引了皇上的，是入宫的时候吗？皇上也没少召见她，看起来冷冷的，其实一股子的坏主意，野心不小，看不上江涛，原来是看上了皇上。”
“小姐不气，她怎么可能是小姐的对手，就凭她，出身样貌，哪一样有？”宝珠说道，满是鄙夷。
“皇上说要选她入宫，你可听见了？”慕仙瑶又说道，咬牙切齿，“我刚刚可是听得真真的，还说，喜欢她的脸？哼，好极了，我看她那张脸还能完好无损多久。”
“小姐，奴婢会替你安排的。”宝珠低声说道，“慕玥离不足畏惧，皇上只是喝多了而已。小姐，你好好想想，慕玥离给小姐你提鞋都不配的人，怎么能入宫为妃嫔？老爷也是不让的。”
这番话，让慕仙瑶稍微平静了一些，不过眼中的狠戾还是依旧，她没有继续站在原地，开始朝着宴席那边走去，一边走，一边冷声道：“只有我才配得上皇上，配得上那个站在最好处的人，我的美貌，我的才华，都是为了他而准备的，我要让他更多的看到我，爱上我，我要宠绝六宫！”
“奴婢相信小姐一定能够达成所愿的！”宝珠同样信心满满的道，“没有哪个男子不拜倒在小姐的石榴裙下，奴婢会尽快帮小姐对付慕玥离的，她现在还要应付那慕雪荷，应该防备不了那么多。”
“嗯，宝珠，不要让我失望。”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回了宴席那边，只是，现在在宴席这边的人并不多，而是都跑向了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琉璃亭那边，似乎是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引了人过去。
基本上，宴席这边已经没剩下什么人了。
“小姐，那边似乎有事？”宝珠问道，“我们过去吗？”
“嗯。”慕仙瑶深吸一口气，收起了眼中的情绪，恢复了她平日温婉可人的模样，走向了琉璃亭那边。
琉璃亭这个本来人不多的地方，已经是被人团团围住，几乎所有来参加这宴会的人都过来，慕玥离也在其中，她到的时候，人已经不少了，亭中，江涛还是坐在刚才坐的那个位置，低着头没有人能够看到他的表情。
至于慕雪荷，趴在地上，眼中垂泪，楚楚可怜，而庆宁郡主等几人气势汹汹的看着慕雪荷，慕明德和吴氏有些尴尬的站在一边，邹氏拧着眉头，想上前却又不敢冒失动作。
此时，今日宴会的主角，玉笙寒也在这里，同样是在亭中，不过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看好戏的态度，摸着下巴，靠在一旁的柱子上。
宋凌轩也到了，慕玥离看到宋凌轩的眼神冷漠多了，这说明解酒药很有效果，他应该已经醒了。
“怎么了？”宋凌轩环视了一圈这里的场景，开口问道，看了江涛一眼，又看了看趴在地上的慕雪荷，“江先生朕认识，但这个少女是……？”
慕明德竟然没敢说话，没有上前承认这是他的女儿，好似是不想承认的样子。
“这是相府的九小姐，慕雪荷。”李全顺小声道，然后看向了庆宁郡主，她气势汹汹的模样，分明就是知情人，“庆宁郡主，这里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不要脸不要皮的慕雪荷，竟然对江先生下毒！”庆宁郡主用愤恨的语调大声道，“下的是男欢女爱的毒！”
情毒也算是男欢女孩的毒的一种吧，慕玥离想着，从这个角度来看，庆宁郡主的形容也是没错的。不过，周围的人听起来，可能想象的方向就不太一样了，至少慕玥离听到周围的人议论都是朝着更加下流的那个方向去的。
“我、我没有……我没有下那样的毒……”慕雪荷弱弱的辩解，目光在亭中几个人身上来回，却不知道该向谁求救，最后着慕明德，“父亲，我没有下那种毒，我真的没有……”
“呸，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庆宁郡主打断了她的话，弯腰，狠狠的扒拉一下慕雪荷的衣服，从她的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子来，“你看看，你还说你没有，不信可以立刻让大夫查。”
慕雪荷的泪水一滴滴流下，双手裹了裹被庆宁郡主扒开的衣服：“这不是那种药，我没有给江先生……”
“我们几个人可是亲眼看到的。”苏媚开口了，她说话的语气永远是一种冷嘲热讽像是在鄙视人的语气，“你拿出药瓶子，想对江先生下药，而且我们还听到你说的了，你说，只要江先生服下这种药，便可以一生一世对你忠心，你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来蛊惑江先生，简直就是我们督阳城女子的耻辱。”
“她根本就不算是督阳城的女子，不过是乡下来的而已。”田静敏补充了一句，“哼，江先生岂是让你这样随意摆布的。”
“慕雪荷若是你对付旁人也就算了，但江先生是我父王的救命恩人，我绝对不允许你这么做，即便你现在是相府千金也不可以。”庆宁郡主继续说道，气势夺人，看了慕明德一眼，“相爷也是明事理的人，绝容不下你这样不知廉耻阴狠毒辣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