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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决绝的准备


  下午,慕玥离便带着红玉去了听雨阁邹氏的院子中,到的时候也是巧,正好看到慕思维在院中练剑,而教他练习的,果然是一个彪形大汉,不过长相正如红玉说的,并不让人讨厌。

  “小姐,小姐,你快看。”红玉反应过激的道,大约她也没有想到能够在府中看到她这几日跟踪的人,不过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捂住了嘴——在这里看到一个和邹氏关系非同一般的人,可以说明的问题那就不简单了。

  “嗯,看到了,我知道。”慕玥离轻声道,此时她是进到院中,等候丫头去给邹氏通报,身边除了红玉也没有邹氏的丫头跟着,因此说话也比较自在,“这也是我今日来的目的。”

  红玉吞口口水点点头,想了想道:“小姐放心,奴婢已经在那边善后了。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邹氏也当真胆大。”慕玥离轻叹一句,不过这也更是说明邹氏对相府的态度,对慕明德的态度,以及她对这个梁先生的愈发依赖和信任,这种依赖和信任在相府这样的环境下会越来越浓,直到她最后选择离开相府。

  如果跟慕玥离设想的一样,便是最好,今日她来,就是要劝退邹氏。

  “你来做什么?”正在此时,刚刚在一边练级的慕思维走了上来,那梁先生也跟了上来,“师父,就是她,她不好。”

  梁先生倒是没说多什么,拍了拍慕思维,只是道:“朱某见过玥离小姐。”

  “朱先生吗?”慕玥离点点头,改名换姓的进来的吧,还是怕被相府发现,但是不见又没办法忍受相思之苦。

  “是。”那人说道,也看慕玥离。

  两人有那么几秒钟的对视,慕玥离的感觉是,这梁先生绝不是莽汉,到底是一个镖局的大当家,气度和气势都摆在那里的,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一种感觉,说话也不着急浮躁,和他的外在并不太一样。

  “小姐,姨娘让您进去。”刚刚去通报的丫头过来,打断了慕玥离和梁先生的对视,说道。

  慕玥离再次看过梁先生和慕思维,然后进去了,梁先生的背景也不弱,对邹氏又是一往情深,果然还是和邹氏以软和的方法解决比较好,也幸好她没冲动,而是思考之后才做的决定。

  直接被带入了邹氏的闺房,丫头们都没有进去,红玉自然也是留在了外面,慕玥离进了房间,邹氏靠坐在卧榻上,手里拿个绷子,正在绣着什么东西,大约应该是给未出生的孩儿绣的吧。

  “不是说不来了吗?怎的,这又是有什么新想法吗?”邹氏抬眼看了慕玥离一眼,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没有平日的温柔和蔼,也不像是吴氏一旦没人就对她歇底斯里,满满的仇恨。

  “倒不是什么新想法,而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慕玥离也没有跟邹氏客套,虽然她没有让她坐下,但她还是自顾自的就在邹氏面对的地方拖了椅子过来坐下了。

  “哦,你发现了什么?”邹氏不动声色,已经在绣着花,眼神也再次落回了她的绷子上,“雪荷的事情有新线索了?还是老爷又有了什么新动向?亦或者,你觉得抓住了我的什么把柄?”

  “唔,我只是想感叹一句,思维和那梁先生,不,朱先生的关系很好嘛,像是父子一样。”慕玥离面带微笑,慢慢的说道。

  邹氏这样冷静淡定的人,都忍不住手一抖,绣花针扎入了手指头中,但她只是皱了皱眉头,将渗出血珠的手指放到了口中,吮了吮,然后将那绷子给放下了,这才拿正眼看着慕玥离。

  “看来是第三个猜测,你觉得你抓住了我的把柄。”邹氏气定神闲,可一点也没有被人抓住把柄的感觉。

  “你看,我还没有说是把柄还是提醒,你便定位为把柄了,是不是太欠考虑了?”慕玥离笑了笑,和邹氏聊这些就是轻松,至少不会出现突然爆发失控的情况,“我只是想说,我能查到的事情,母亲肯定也能查到,最多速递稍微慢一点罢了。”

  邹氏蹙眉,吴氏的不择手段,她知道,她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小腹,表情有一瞬间的犹豫。

  “这个只是次要,今日我来,主要是想开诚布公一次。”慕玥离继续说道,也没有硬要等邹氏给出什么反应,“梁国太子的饯行宴,是我设计的,慕雪荷毒害江涛,我不能忍耐,你可以想象成,有人毒害思维一样。但是,小侯爷的宴席上的事情,与我无关。”

  邹氏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慕玥离,至少盯着看了有一炷香的时间,这时间里头,两个人只是用眼神较劲。

  “我这几日也想了许多,也让人去查了许多,我知道,应该不是你。”邹氏突然缓缓的说出这句话来,“至少今日我已经十分确定不是你了,细细想来,我太愤怒。”

  “可以理解。”慕玥离舒出一口气,看来今日那梁先生来,不仅仅是给慕思维教功夫的,想必也是带了不少消息给邹氏。

  “当初,雪荷利用一个物件,借刀杀人,今时,没有料到自己倒是中了别人借刀杀人的全套。”邹氏慢慢说道,神态平和,“吴氏果然是吴氏,是这相府中最大的,地位心机手段都没有人越得过去。”

  没有人么?慕玥离摇摇头,只说了一句话:“很快会有人越得过去了。”

  邹氏一愣,似乎没有听明白慕玥离说什么,不过看慕玥离的样子,知道她问了也没有用,只是道:“你来,是想说服我,相信不是你做的,你已经做到了,其实我也有开始反省,这是我这几日一直没有动作的缘故。”

  “嗯,多谢姨娘理解。”慕玥离轻轻松了一口气。

  “其实,你没有用外面那人的事情来对付我,该我谢谢你,我知道你一旦利用起来,我在相府也是没有立锥之地的,老爷对你的信任,超乎常人。”邹氏说道,脸上稍微有了一抹微笑,“你却来故意提醒,想来你也不是想对付我的。”

  “我和吴氏是死敌,不可能缓解,她的心胸也没有这样开阔,而你却不同,听人说你善良大度,并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很多时候,是为了自保吧。”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慕玥离就更加直接了,也没有绕弯子,“所以,我不想遂了别人的愿,与你拼个你死我亡。”

  “我也不想。”邹氏继续道,突然望向窗外,喃喃的说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话,“甚至我不想呆在相府。”

  “能走就走吧,相府安生不了多久。”慕玥离说出这句话来,“父亲信我,是有理由的,我知道的事情,大约比府中的都多这么一点点,所以,姨娘你能走就走吧。”

  邹氏转过头来,怔怔的看着慕玥离,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她调查过她,慕明德对她的信任和别人不同,似乎很多原本是后院女眷不干涉的事情,她也知道,还有宋凌轩三番两次的召见。

  只怕这相府确实是安定了不久了,只是,为何慕玥离会告诉她这些。

  “我说给你听,是想说,你若是想为慕雪荷报仇,现在是对付吴氏的最好时机。”慕玥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怀孕了,吴氏不敢动你,她若有任何动作,慕明德必然草木皆兵。”

  “她对我做的,不只是雪荷的事情,也好也好,新仇旧恨一起算吧。”邹氏突然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语调变得有些尖锐起来,非常强硬的道,“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小心你腹中的孩儿。”慕玥离继续说道,“我猜测若你我不争斗,她的下一个动作便是对你下手,栽赃到我身上来。她对我的恨意,可比对你的强烈多了,不过手段,倒是不及你的。”

  邹氏看着慕玥离,看着她平静的表情,和嘴角那一抹冷冷的笑意,突然道:“你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从前那个柔和任人欺负的人,在你身上一点儿影子都找不到。”

  “总是会变的,想必姨娘你也是变了许多许多。”慕玥离微笑,收敛了眼中和脸上的冷意,“若是不变,只怕我也是早就死了。不过,姨娘,我佩服你,即便雪荷的事情让你愤怒,让你想要报仇,你身上也没有戾气。”

  邹氏微笑摇头:“我的戾气是早就被洗去了。雪荷本来也有不对,太过冲动,心太切,也怪我没有教好她,更怪我不该回来。她一向心高气傲,在临城那个小地方她不甘心,我以为,能让她回到相府也好,至少是娘家位高权重,还有思维也是,不想他成为莽夫,没想到……”

  “父亲,向来是以整个相府为重,其中的每一个人,在父亲眼中都应该贡献出所有的力量。”慕玥离慢慢说道。

  “是我高估了自己,高估了他。”邹氏轻叹,“你先回去吧,你没来之前我还在犹豫我该怎么做,现在我知道了。”

  慕玥离点了头,轻声道:“姨娘保重,那梁先生,还是避免着些吧。”

  “不,我就是要让吴氏看到。”邹氏脸上全然是决绝,大约是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让吴氏看到,那邹氏是做好离开相府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