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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回府


  马氏和慕宗与走后次日,十三,邹氏领着她的一双儿女回府了,下午回来的,晚膳是接风宴,设在听雨阁。

  听雨阁曾经就是邹氏的地方,她离开之后也是一直空着的,并没有人住进来,此时她回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住进听雨阁。

  “七年了,回来了。”在去往听雨阁的路上,便能听到府中的下人们的议论,特别是那些在相府多年的老人,对这邹氏也是十分熟悉的,“一点没变,样貌还是那样好看,也不见老,还以为她一个女子带着一双儿女,必然吃尽苦头呢。”

  “是啊,而且气势凌人,听说在临城做了点小买卖,生意不错,过日子是不成问题的。”

  “邹氏当初可不太听夫人的话,只怕夫人要头疼了。”

  “还有说她今日刚回府,便打了去门口接他们的两个婆子板子,一人五个,原因也不清楚,反正回来之后,那两个婆子可什么都不敢说。”

  断断续续的议论,也让慕玥离还没有见到这个邹氏,便对她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该是个厉害的女子,被逐出府,却能够在临城过得好,回来也有一个下马威——这下马威应该是对吴氏的,足以说明她有胆量更有头脑。

  且一双儿女都是她的,这对于子嗣单薄的相府来说,无疑是应该重点保护的对象。

  很快,便到了听雨阁,门口的丫头不是府中的,面生,想来应该是邹氏带回来的丫头,丫头一看就十分能干,利落的将慕玥离带了进去,听雨阁是一个两层的楼房,顶层有一个露天的台子。

  今晚月儿明亮,宴席便设在顶层的台子上,上面已经布置妥当,挂着精美的八角灯,灯火辉煌的样子。

  婉儿被留在了楼下,说是上面只让主子们聚一聚,下人们都回避了。今晚跟来的只有婉儿,红玉一早就被慕玥离安排出去了,让她去城西锣鼓巷走一躺,找虎子,来为这接风宴增添一点“精彩”。

  慕玥离去得不算太晚,府中家眷到了一半左右,只有一桌,一个十分大的桌子,也没有明确安排座位。慕玥离看到慕明惠和温言秋也在,便坐到了温言秋的旁边。

  “言秋表哥,姑姑。”慕玥离招呼了一声,便坐了下来。

  “你来了,咳咳。”温言秋似乎身体还没有好利落,有些咳嗽,脸色也不是很好,“最近太忙了,都没有去看你,还好吗?听说昨日你在永平公主的生辰上,和何小姐比试了一下,没有伤着吧?”

  “我挺好的。”慕玥离说道,看着温言秋,皱了皱眉头,“表哥,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还没有好吗?可有看大夫?”

  “伤寒,加上最近绸缎生意太过忙碌。”温言秋轻声道。

  “表哥,凡事都亲力亲为是受不住的。”慕玥离自然知道温言秋这样忙的缘故,慕萧然的事情之后,温言秋一直小心翼翼,生怕再出什么岔子,“不然,将生意分些出去吧?”

  温言秋沉吟了片刻,然后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中秋过后,再看吧。”

  “好,总之身体为重。”慕玥离轻声道,环视了一圈席面,徐氏已经来了,带着慕合熏,正逗着慕合熏玩儿,这种场合她一向来得早,赵氏和慕笑语也来了,安静的坐着,一言不发。

  吴氏和慕明德都没有来,慕仙瑶倒是来了,正在和一个女子说话,那女子二十几岁的样子,长得端庄稳重,笑容和蔼,穿着素色布裙,并不华丽,但干干净净,看上去十分顺眼。

  想必这个就是邹氏了,倒是与她想象中的大相径庭,至少面相上看,一点都不厉害,反倒十分谦和。不过看上去确实很好看,是个貌美的女子,比起徐氏的艳丽不同,是另外一种气质的好看。

  若说她与她娘亲白笛有七分相似的话,那白笛必然也是貌似天仙的,难怪会让慕明德如此迷恋,连她的出身那么低都不计较。

  “娘亲,这爹还没来吗?”慕玥离正看着和慕仙瑶交谈的邹氏,楼道入口那里,便有一个男孩子爽快大方的声音响起,回头看过去,一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少年上来了,十二三岁的模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而跟在他后面上来的,是一个少女,十四五岁。

  “思维,说了这里要叫姨娘,叫父亲,得懂规矩。”那少女的声音,甜甜脆脆,也是十分好听的,“而且不要大呼小叫。”

  “规矩真多。”少年嘟哝了一声,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蹦蹦跳跳的到了邹氏的身边,“这个是四姐姐吗?果真好看,真如天仙一样。”

  这一对,应该就是邹氏的一双儿女了,女儿慕雪荷,年十四,儿子慕思维,年十三。

  “这是你四姐姐。”邹氏说话,声音也如她人一样柔和,一点也看不出她今日是以怎样的气势,将吴氏派过去的婆子给打了板子的,“这是徐姨娘,这小丫头是十二妹,合熏,这个是赵姨娘,你五姐姐,笑语,那边的是姑姑,还有你言秋表哥,那是你八姐姐,玥离。”

  “见过各位姨娘,各位姐姐妹妹。”慕思维眨巴眨巴眼睛,环视了一圈之后,礼貌的道。

  跟在他身边的慕雪荷也同样见礼了,目光同样在美若天仙的慕仙瑶身上停了很久,最后固定在了慕玥离的身上,很是好奇的模样。

  不晓得她是否听到了什么关于她的消息,还是邹氏说了什么。

  邹氏和徐氏不同,徐氏精得太明显,招人厌,而邹氏从表面一点也看不出传闻中厉害的模样。

  慕雪荷和慕思维招呼之后也坐下,倒是没有坐到邹氏那边,将上座让了出来,坐到慕玥离的身边。

  “八姐姐有礼了。”慕雪荷说道,眨巴着眼,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长长的眼睫毛,笑起来扑闪扑闪的,“来之前就听说八姐姐的大名了呢。”

  “我哪里有什么大名?若说府中久负盛名的,是四姐姐。”慕玥离笑了笑,应道。

  “八姐姐的名头和四姐姐的可不一样,我更喜欢八姐姐的名头的,鞭打小侯爷,为督阳城女子大大的争了一口气。”慕雪荷说道,眼神一闪,突然压低了声音道,“而且八姐姐也长得好看,可一定要将四姐姐比下去。”

  慕玥离本来收回了目光,听到这话再次忍不住看了慕雪荷一眼,她现在还猜不透她说这话的意思,到底是她真心喜欢她,觉得她要将慕仙瑶比下去,还是挑拨。

  挑拨她和慕仙瑶争?

  还没等慕玥离作答,慕思维一句无心的话倒是透露了玄机:“姐姐,你与她多说什么。娘说了,她……”

  “娘说八姐姐从前受苦,是庶女,身份地位确实不高,但八姐姐可有许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慕雪荷抢过了话头,将慕思维没有说出的话堵了下去,“八姐姐,思维年纪小,你可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唔,想必邹氏果然是厌恶她的,但也应该没有厌恶到要对付她的地步,大约是交代了慕雪荷和慕思维不要搭理她吧,不晓得慕雪荷为何要来找她说话。

  “怎会呢?思维不过是无心的话而已。”慕玥离笑了笑,然后并不与慕雪荷多说,转过头和温言秋交谈起来。

  既然邹氏是想不搭理,那正好,她也是这么想的。

  “老爷,夫人到,三少爷到。”下面的小厮喊了一声,慕明德和吴氏便上来了,慕萧然跟在后面,低着头。

  落座之后,便有丫头上菜,慕明德和吴氏都是对邹氏三人虚寒问候,气氛十分融洽。

  吴氏是端庄的问,邹氏也是端庄的答,只是两人的端庄却有不同,吴氏带着一股压迫和上位者的凌烈,邹氏却是不卑不亢,不疾不徐。慕明德看她们其乐融融,笑容也在脸上。

  “对了,住处怎么安排的?”慕明德突然提到了这个问题,“这听雨阁是小了些,只有两层,思维和雪荷也不能住一起,都这么大了。”

  “也是。”吴氏笑着接过了话头,显然对这个问题是早有准备的,顿了顿,很顺理成章的说道,“刚好玥离那里空着呢,不如就让雪荷住到玥离那里去吧,明珠阁也大。”

  “这……”邹氏眉头一皱,显出了犹豫。

  “甚好。”慕明德已经开口了,很是赞成吴氏的提议,柔和的看了邹氏一眼,“玥离这丫头是不错的,也会照顾人,你不必担心,明珠阁刚好合适。”

  “我只是到担心雪荷不懂规矩,怕打扰了八小姐。”邹氏说道,依旧不想让慕玥离和慕雪荷住在一起,“其实也可以在听雨阁挤一挤,我和雪荷住二楼,让思维住一层就好。”

  这样看来,慕玥离推测的邹氏的态度确实没错,她不想和她有交集,确实因为白笛的缘故,她大约是不待见她的,但是没打算对付她。对于邹氏来说,主要需要注意的对象,还是吴氏。

  “总不能委屈了你们娘儿几个。”慕明德重重的叹息一声说道,“这些年已经够委屈你们了。”

  “老爷,我们……”邹氏还想争辩,但有人断了她的退路。

  “我觉得住明珠阁挺好的,我也喜欢玥离姐姐。”慕雪荷却突然之间插话,然后一脸无害笑容的看着慕玥离,“玥离姐姐,你可欢迎雪荷与你一块住在明珠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