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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齐聚一堂


  “那个、那个就是慕萧然。”慕玥离路过一桌已经坐齐了人的席面的时候,那四个少年正在议论着,压着声音,“说他好男风,有断袖之癖呢,所以现在已经十八了,还没有谈婚论嫁。”

  慕玥离放慢了脚步,走走停停,佯装在仔细核对自己的名牌。

  “真的吗?从哪儿传出来的消息?”另外一个玉面少年好奇的问道。

  “谁知道哪儿传出来的,不过他在城南锣鼓巷那里有别院的,养了好多男丶宠呢。”他旁边一人小声说道,“这事儿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还有人悄悄去那锣鼓巷看了,那最大的一个院子里头,还真都是些偏偏少年。”

  “是啊,那院子倒也显著,好像他对周围的老百姓十分不好,也不知是谁用大红的漆在那院墙上写了‘男丶宠三百’,还有人让里头扔鞭炮,热闹得很。”

  虎子干得好,慕玥离心中想着,照这个势头下去,慕萧然听到消息,他那个别院必乱,一乱,她就可以趁机就走小豆子,尽量做到不留痕迹,免去他被人追杀。

  不过看慕萧然后知后觉迟钝的模样,现在还在谈笑风生,只怕要传入他耳中,还需要些日子的。

  “不仅如此,还有人说他进出小倌馆呢,有人亲眼看见的,我有一友人,其实也好男风……”

  慕玥离没有继续听下去,既然这些少年已经知道,那这消息确实已经满城风雨了。

  当初她告诉虎子他们,不要招惹这位相府少爷,还让他们回去告诉他们父母,便是为了让这个消息散开——也许慕萧然做得还算是隐秘,他从来没有在锣鼓巷中暴露自己的身份,现在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于是便传开了。

  谣言便是这样来的,让虎子他们去报复,便是为了让好事者去做个见证,眼见为实的发现慕萧然的别院。

  慕玥离一边走,一边想着,都快走到了水晶凉亭之中,才发现了她的牌子一个桌子上。

  没想到,她竟然离亭子也这样近,还以为如同以往一样是在边角的位置——不过既然太后召见,皇上赏赐,相爷信任,这三个名头在身上,也能淡化掉不少她庶女的身份了。

  她的这一桌已经有一人了,不是别人,竟然是庆宁郡主,她堂堂郡主,本该和公主一桌,怎么坐到了这里,而且还面色不善,像慕玥离欠了她许多钱没还一样。

  “不用惊讶,你确实是坐这里。”庆宁郡主十分爽快直白,“我也是坐这里,我是特地让静敏将我和你安排在一桌的,坐下吧。”

  庆宁郡主的声音十分生硬,眼神不善,只不过是努力克制着没有发作,慕玥离也没有多说,直接在她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顺手翻了翻桌上的名字牌子,除了她和庆宁郡主之外,还有贺文斐和慕仙瑶。

  慕仙瑶此时跟着慕萧然在亭中笑闹,并没有回来的意思,贺文斐似乎还没有到。

  这样的安排,这样的一桌子,慕玥离抿了抿嘴,她还真是不好相处。

  “那日,我去你府中,你可还记得?在枫叶林中,我们相遇了。”庆宁郡主果然是有话要说,并且没有绕弯子,“当时我与你哥哥姐姐,还有小侯爷、永平公主,田静敏在一起。”

  “嗯。记得。”慕玥离看着庆宁郡主,声音平稳,目光坦然,“可有何不妥吗?”

  “你和江先生在那里学武。”庆宁郡主慢慢的说出这句话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哦,原来如此,慕玥离恍然大悟,庆宁郡主对江涛颇有心思,见江涛与她亲近,便是吃醋了。想必那日见他们一起练武已经是极为不痛快,而后她率先离开。江涛追了出来,大约她已经是妒火滔天了。

  “承蒙江先生厚爱,他是我师父,自然教我习武。”慕玥离淡定的回答,“庆宁郡主,我与江先生只有师徒之谊,我尊重他。江先生是个好人,他收了我为徒弟,便说护我,江先生的为人,庆宁郡主应当十分清楚,我与他,只是徒弟与师父。”

  庆宁郡主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还望庆宁郡主不要听别人的编排。”慕玥离又加了一句,庆宁郡主也不会无端端有这种想法,也许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我自知自己的身份,也不会有分毫妄想,有这师徒之谊,我已十分珍惜,并且不想被任何人破坏。”

  “可是,他不肯收我为徒。”庆宁郡主捏着粉拳,似抱怨了一句。

  “你贵为郡主,他如何敢收你。”慕玥离轻声道,“况且郡主,难道你真的想做江先生的徒弟,如同、如同我一样?”

  庆宁郡主猛然抬眼,看向慕玥离,表情愣了片刻,突然豁然开朗:“对,我不想做他的徒弟,你说得对极了,我真是太傻了,为何纠结上这个问题。哎呀,对不起。”

  看着庆宁郡主这个样子,放佛将她和小时候挡在她刀尖下的小姑娘重合了起来,若是可以,庆宁郡主和江涛倒是良配了。

  不过,只是想想,这些事情,她绝不会插手,她不是红娘,也从来没有将庆宁郡主当做自己人过,这些事情,是她自己去争取的,她不会管。她只需要谨记并做到江涛是自己的师父即可。

  “你们在说什么?”庆宁郡主的对不起才刚刚落音,贺文斐便走过来了,见到慕玥离也在这一桌,便是忍不住的满脸春风,很利落的坐下来,“也说给我听听,老远就看见你俩说个不停。”

  “没说什么,胭脂水粉的事,你也爱听?”庆宁郡主白了贺文斐一眼。

  “胭脂水粉的事情么?我怎么不觉得你们是在说这个?”贺文斐看着慕玥离,眼神灼热,“这一个,我可是从来没见她往脸上涂过多厚的面脂。哦,除了那一回,在相府,梁国太子来的那一回。”

  “玥离不善妆容,索性素面朝天。”慕玥离带着几分疏离的回应,见宴席还有一阵开始,便站了起来,“郡主和小侯爷慢聊,玥离先四处走走,等宴席将开始的时候,再回来。”

  说罢,也不等他们答应,便转身离开,贺文斐那句“你去哪儿”,她也权当没有听见。

  “人家不理你。”庆宁郡主笑得十分开怀,鲜少见贺文斐吃瘪,在慕玥离面前,他吃得是妥妥的。

  “你的江先生同样也不理你,而且你还不敢追。”贺文斐站了起来,“但是我就敢追上去。”

  丢下这一句,贺文斐朝着慕玥离跑了过去,挤过几个围着在一起说话的人,为了赶紧路,又跳上一张桌子,从桌子上越过,才在回廊一处没有桌子的转角处追上了慕玥离。

  他走过的路线,一溜的目光都望了过来,连讨论都停止了,便要看看这貌似砸场子的小侯爷到底是要做什么。

  贺文斐对这些目光浑然不觉,追上慕玥离,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为何躲开我?”贺文斐说道,声音很大,还带着几分质问。

  “放手。”慕玥离皱了眉头,贺文斐没有看到他身后的目光,她可看得一清二楚,“那日我说得很清楚,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小侯爷放手。”

  “不放。”贺文斐拗起来也是个驴脾气,拉不回,就是拽着慕玥离的手,声音还是那样大,“你在信里头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明明、明明说想与我一桌,我才去让田静敏换了桌子!”

  信里头?慕玥离一愣,目光扫到那些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的神情的看客们,心道一声不好,面色微沉:“小侯爷,你可不要胡说,我从来没有给你写过什么信。”

  “怎么就没有,明明就是你写的,信笺里头还夹着你的发丝呢。”贺文斐着急的说道,“你还说,让我将你的发丝留下来,见到那发丝就如见到你一样,我也将我的发丝夹在信中给你了。”

  哔哔——周围的眼神热辣至极,谁也想不到曾经闹得那样厉害的两个人,竟然信笺传情。

  “再说一遍,我没有写信给你。”慕玥离冷声重复。

  “八妹妹,小侯爷你们怎么在这里呢,快入席了。”慕仙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八妹妹你也是,写了便写了嘛,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对人有意也是正常的事情。”

  很好,在慕仙瑶出现的刹那,慕玥离便明白了,这信笺,十有八九出自慕仙瑶,授意者必是吴氏无疑。

  话若不说清楚,传到太后的耳中,还不知太后会作何感想,她当时说得很清楚,她不会妄想与贺文斐有什么,所以太后才给了她镯子作为奖励。有奖必有罚,若她痴心妄想,太后不会手软。

  “走,入席了。”慕仙瑶拽着慕玥离的另一只手,想将她拉回去。

  两只手给被人拉着,慕玥离原本就乌黑的眸子里更是一片阴郁,双手一晃一转,挣脱了两人的手。

  “说清楚再入席。”慕玥离说道,声音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