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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心思


  御花园中已经准备好了足以容纳到场宾客的席面,是大圆桌的席面,每一桌可坐八至十人,有接引的宫女将参加这次大婚的人引向各自的位置。

  大臣和他们的继承者们的位置都在比较靠前的地方,夫人女眷们都在比较靠后的地方,基本是按照家族来排的,相府去的人,几乎都占了一整张桌子了,吴氏才落座下来,便有相熟的夫人小姐上来敬酒,吴氏也带着桌上的人一一回应着。

  “仙瑶真是出落得越发的出尘脱俗了。”又是一位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夫人过来给吴氏敬酒,嘴角长了颗媒婆痣,一看就是能说会道的,不过却有点长舌妇的嫌疑,“可有相中的婆家了?许多与相府算得上门当户对的,都想多认识认识仙瑶小姐呢。”

  “许夫人哪里话,仙瑶还年轻呢,并不着急亲事。”吴氏推脱道。

  “都十六七了吧,这正是最好的年华,错过了,可就成老姑娘了。”许夫人捂着嘴儿道,眼睛一转,“莫非夫人已经为仙瑶小姐想好了对象了?心中已有了人选,可否说来听听?”

  吴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又发作不得,正想说话,有一个宫装打扮,约四十岁上下的姑姑走了过来。

  “慕夫人有礼。”那姑姑只是对吴氏福了个身,“奴婢是替太后娘娘来传个人的。哪一位是慕玥离小姐?”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了慕玥离的身上,那许夫人的眼神更是放光,对吴氏嘀咕着:“这便是八小姐慕玥离吗?她这一个月,在督阳城可是声名鹊起,母老虎,舍身救父,舌战常乐公主,这些事情早宣扬开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柔弱的模样。”

  “她可不柔弱。”吴氏眼神更冷,转向了那位姑姑,“这位姑姑,请问太后娘娘传玥离去,是有什么吩咐吗?”

  “奴婢只是传话的,至于有什么吩咐,不是奴婢所知道的。”那姑姑面无表情的回答,甚至都没有用正眼看吴氏,只是盯着被众人目光所指的慕玥离,“你是相府八小姐慕玥离?”

  “小女正是。”慕玥离起身应了。

  “太后娘娘传你过去。”那姑姑对慕玥离露出一个几乎算不得笑容的笑容,“跟奴婢来吧。”

  “有劳姑姑了。”慕玥离恭敬的说道,又对吴氏福了福身,周全了礼数,“女儿去太后娘娘那边,母亲勿要挂心。”

  “你且谨言慎行,不要出了岔子。”吴氏叮嘱道,心中只期望太后娘娘叫她不是什么好事才好。

  “玥离小姐生得也是个美人胚子啊。”许夫人望着慕玥离离开的身影,对吴氏咬耳朵,“可婚配了?若是没有,可需要我给她说和几个人家?她现在的名头和条件,也能说拢个不错的。”

  “是吗?你且说几个看看。”吴氏脸色一转,亲热的拉了许夫人坐下,“这牵红线的事儿你最在行,玥离也有十五岁了,也该好好替她考虑考虑一门合适的亲事了。”

  “对对。”许夫人坐了下来,开始跟吴氏详细介绍她想到的对象。

  而此时,慕玥离跟着那姑姑走向了御花园中的一个凉亭,凉亭挂着四个八角灯笼,虽比不上宴席那边的灯火辉煌,但也算是亮堂了,而且这里清静,比起那边的喧嚣让人舒服多了。

  亭子较为宽敞,里面摆着桌子和好几张椅子,其中有四张椅子上都坐了人,慕玥离一眼望过去,还都是认识的人。

  太后娘娘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原本是四十几许的人,看上去却有五十多了,因为她的头发花白得厉害,年轻时候操心颇多的。

  贤王宋凌彻也在侧坐着,陪着太后说着话,他三十五六,长得十分壮实,比起贤王,武王这个名字更适合他的外貌,不过他的性格确实真正担得起贤王这两个字的,不急不躁,有理有度。

  另外两人,一个是郁郁寡欢一言不发的湘妃,还有一个是小侯爷贺文斐,看见慕玥离进来,顿时眼睛都放出了光彩来。

  “小女慕玥离见过太后娘娘,见过湘妃娘娘,见过贤王殿下,见过小侯爷。”这里只是私人的小聚,慕玥离便没有行大礼,而是福身。

  “倒是个清秀的姑娘。”太后最先开口说话,虚扶了一把,然后道,“免礼了,坐吧。”

  旁边还有第五把椅子,看来是早就准备好的,慕玥离也没有推辞,谢过之后便坐下了。

  “你怎么知道本宫是湘妃?”湘妃本来兴致缺缺,听了慕玥离的行礼问安之后倒是来了精神,“太后娘娘和小侯爷你能看出,情理之中。只是我和贤王你是怎样认出来的?”

  “房间传闻,湘妃娘娘体态优雅,容貌清丽,喜素雅颜色的衣裙,而最爱用的香是桂花甜香,这亭子附近没有桂花树,进来却闻到一股清甜的香气,便大胆猜测是娘娘了。”慕玥离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声调平缓柔和的回答,“至于贤王,小女曾见过贤王凯旋,因此认得。”

  贤王宋凌彻只是点头微笑,然后起身:“母后,儿臣去宴席那边看看皇上,帮他挡挡酒也好。”

  “去吧。”太后点头,宋凌彻便离开了。

  “慕玥离。”湘妃歪着头看着慕玥离,勾起一丝丝的微笑,“从前是没有听过相府还有一个小姐叫做慕玥离的,上个月,突然之间就出了名了。这出名好似还和小侯爷有些关系吧?”

  慕玥离正想说话,贺文斐已经抢过了话头:“那次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对待女子,现在我已经改了,湘妃娘娘可别再提过去了。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再说我都没脸了。”

  “你这小猴子,还知道脸皮了。”湘妃倒也没有深究,打趣了一句,不过深深的看了慕玥离一眼,又调笑道,“是在女孩子面前知道好面子了吗?”

  贺文斐没有答话,脸色红了红,偷偷看了慕玥离一眼,后者并没有看他,而是在看着太后,因为太后有话要说。

  等湘妃打趣完了之后,太后便开口说话了,虽然她在外臣面前从来都很威严,但对贺文斐这一辈的小辈还是相对和蔼的:“玥离啊,哀家一直想要见见你,亲自与你说说那日的事情,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

  说罢,太后看了贺文斐一样,到底是养在她身边长大的孙子,他看见慕玥离那样亮晶晶的眼神,足以说明他的心思了。

  “当日玥离也是莽撞,太后娘娘和皇上宽仁,没有责罚于我。”慕玥离恭敬的道,看了贺文斐一眼,“小侯爷也是宅心仁厚,也没有与我计较,反倒是和我冰释前嫌,玥离感激不尽呢。”

  贺文斐的心思,她从来没有细想过,对于她来说,贺文斐就像是慕宗与那样的孩子,男女之事,她从未想过,因此也没有去花费精力去琢磨贺文斐的眼神和太后的表情。

  “都说了,是我不对。”贺文斐说得十分爽快,“祖母,就不要再提过去的事情了,我与玥离,现在、现在很好。”

  对,就是很好的,贺文斐看着慕玥离清秀的脸颊,怎么看怎么顺眼,那绣着桃花的水粉色襦裙也是那样的适合她,怎么看怎么舒服,让他都舍不得移开目光,这种感觉,他从未对其他女子有过。

  “噗,小侯爷果然是个小猴儿,这猴急的性子也是一样的。”湘妃一双美目在慕玥离和贺文斐身上来回,又看了太后一眼,问道,“玥离,你年方几何?你母亲可与你说了婆家?”

  “玥离今年刚好及笄,母亲尚未提起婚事。”慕玥离表面依旧恭敬,不过心底却有些警惕了起来,婚事这个问题,她从未想过,在相府呆着,是因为她必须将慕明德除掉,“四姐姐、五姐姐、六姐姐的婚事都还没有确定,玥离还不着急。”

  “你不急,本宫觉着过不了多久,有些人要急了。”湘妃还是调笑的语气,并没有将话挑明,不过倒是和太后交换了一个眼神,“母后,臣妾觉着玥离说话不卑不亢,虽是庶女,但气质不输慕仙瑶,瞧着倒是招人喜欢的。”

  湘妃的说辞,让慕玥离微微皱了皱眉头,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必然是有所指的。

  “玥离,吃茶。”太后娘娘并没有接湘妃的话,却留意到了慕玥离方才皱眉的动作,推了推茶杯。

  “谢太后。”慕玥离收起了所有神色,伸出手去,端那茶杯。

  “咦?玥离,你手腕上的,可是石榴石?”湘妃眼尖,慕玥离一个伸手的动作,她便看到了她袖子里头的石榴石,“这串石榴石,好似……好似是柔福公主的。”

  慕玥离愣了愣,湘妃对柔福公主的东西这样熟悉?

  “是我送给她的。”贺文斐理直气壮的说道,“母亲遗留给我的,让我送给适合这石榴石的女子,我觉得慕玥离就是很适合,所以给了她。”

  “那小侯爷是如何理解柔福公主所说的,适合的女子呢?”湘妃跟着又问了一句,慢慢的调侃,虽没有恶意,但却有一种看到好玩儿事物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