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盯着慕玥离，盼着她的表情露出任何一丝丝的破绽，整个人都绷紧了的样子，张妈也是一眼不眨的盯着她。
“哪个丫头说的，请母亲叫她与我当面对质。”慕玥离抬起下巴，一丝一毫的退缩都没有，“当晚我乏了，一直在自己的帐篷中休息到有人叫我过去谢富贵的帐篷，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吗？那当时说看到你的丫头又怎么解释？你真的只是在你的帐篷中睡觉？”吴氏又问道，语气没有半分软和，“睡觉，可没有证据。”
虽然慕玥离的说出跟婉儿的一模一样，但是吴氏就是不相信这件事情和慕玥离一分关系都没有，她想让慕笑颜毁来了慕玥离的清白，那么巧，慕玥离安然无恙，而慕笑颜却毁在了谢富贵那样的人的手上。
虽然慕笑颜不是她心疼的女儿，但也是有联姻价值的，相府的子女本来就不多，浪费一个就少一个为相府做贡献的，这是吴氏不愿意看到的，这也让慕明德今日十分恼火。
虽然谢进财在的时候，慕明德没有说什么，但见过之后却责备她没有将慕笑颜管好，竟然发生了让她偷摸进了别人帐篷陪丶睡的事情，算是丢尽了相府的脸了。
“那母亲想要什么证据呢？”慕玥离反问了一句，“当时许多人也在休息，或是独自一人，都需要证据来证明吗？而且，女儿一个弱女子，还办不成那样大的事情。”
吴氏紧紧盯着慕玥离，像是要将她看出一个洞来，两人僵持着没有说话，因为谁也没有证据证明谁说得不对，而且这事儿是由吴氏提出来的，单是一个丫头的说辞根本不够说服力，证明慕玥离就是去过。
“将巧儿带上来。”吴氏终于开口说话了，那双阴狠的眼睛中是今日必然定了慕玥离的罪过的决心，“叫所有人一刻钟之后，到我这院子中，我要公开审问巧儿，慕玥离，我要让你心服口服。”
“好。”慕玥离也不惧怕，吴氏的杀手锏不是巧儿，而是慕笑颜，如果慕笑颜指认慕玥离做了什么事情，那倒是有可能成立的，但若吴氏将希望寄托在慕笑颜身上，那慕玥离便有把握让慕笑颜什么话也不敢说。
一刻钟之后，在锦绣院的前院中，各位姨娘少爷小姐都齐聚一堂，包括才刚刚六岁的慕合熏都到场了，慕玥离站在正中，吴氏坐在最上，明眼人一看便明白又是慕玥离和吴氏的一出戏。
丫头小厮们也围着不少，吴氏要的就是所有人看见，这样证据确凿之后处理起来才能彰显她的公正，并不是私底下定罪的，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她不仅要处理慕玥离，还要让所有人服气。
“夫人，这是做什么啊？”徐氏是小心翼翼的开了口，看了慕玥离一眼，问道，“这八小姐又是犯了什么事儿啊？”
她可没有忘记上次那蝶儿来带话谢她相助的事情，蝶儿是吴氏派去的，她一清二楚，慕玥离让蝶儿来道谢，便是要挑拨她和吴氏，这样一个动作害得好几日吴氏对她都不冷不热，纵然她得宠，但也明白吴氏不是她得罪得起的。
“巧儿，你说。”吴氏没开口，张妈厉声呵道，对跪在慕玥离身边瑟瑟发抖的巧儿说道，“六小姐出事那晚上，你看到了什么？”
“奴婢、奴婢看到八小姐在小姐的帐篷门口徘徊，后来进了帐篷，再后来小姐就不见了。”巧儿颤颤的道，实际上，她什么也没看到，她和芙儿两人说着话就困得不行，寻了帐篷后面就睡了，什么都没有看到，可是夫人让她这么说，是必须这么说。
“你真的看见我了？”慕玥离淡淡的笑，“那我那日穿的白色的衣裙，还是蓝色的衣裙？”
巧儿愣了愣，掌心额头全是汗水，偷偷去看了好几眼吴氏的眼神，才道：“蓝、蓝色的。”
“其实我穿的是鹅黄色的，鹅黄色与蓝色，你不会分不出吧？”慕玥离笑着道，盯着巧儿，“你真的，看见我了？”
“奴婢、奴婢……”巧儿被问得说不出话来。
周围一阵窃窃私语，巧儿的态度与慕玥离一相比，可信度几乎为没有，连衣服颜色都说不上来，又怎么会看见了呢。
“巧儿，你说你看见了我，可是想推脱责任？”慕玥离又追问了一句，“六小姐出事，你身为她的贴身丫头，却被发现在帐篷后睡觉，这样的罪责是不管你说什么都逃不掉的，即便你栽赃到我身上，也免不掉你的责罚，谁也免不了。”
巧儿面如土灰，更加说不出话来，吴氏是承诺了她如果她说见到了慕玥离，那便可以放她一马的。
“许是天色黑，巧儿没看得清八小姐你衣服的颜色。”张妈帮巧儿说了，“不仅巧儿看见你了，你见没见过六小姐，或者对她做了什么，你最清楚。”
“我还真没见过六姐姐，我也不能对她做什么。”慕玥离将目光移到了张妈的身上，“张妈是想请六姐姐出来证明我见过她吗？再证明六姐姐的事情与我脱不开关系吗？那便请出来吧，玥离也希望能够当着众人的面说清楚。”
张妈看了吴氏一眼，见吴氏点头之后，便进屋去请了慕笑颜。
“八小姐还是一贯的伶牙俐齿呢。”徐氏再一次恢复了她的嘲讽语气，“说起话来，能将人逼到无话可说。”
“若说舌灿如莲的，府中谁不知道徐姨娘你的本事。”慕玥离没有客气，淡淡的道，“我不过实话实话，谈不上什么伶牙俐齿，总不能有人栽赃冤枉我也站着不说话吧。还是母亲最公正，给了玥离这个当着众人说清楚的机会。”
吴氏脸色一黑，握着椅子扶手的关节都发白了。
很快，面色苍白的慕笑颜在张妈的搀扶下出来了，别人不知道她为何如此虚弱，走不了路，可慕玥离清楚，昨晚，她经历的不是一个男子，而是一群如狼似虎的男子。
慕笑颜在准备好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往日的神采飞扬不见半点，低着头，不敢去看任何人，表情和眼神都如同今日在马车上那样，很是呆滞的。
“六姐姐。”这一回，慕玥离在吴氏或者张妈开口问话之前先说话了，轻轻喊了一声慕笑颜，然后道，“还以为你这时候最需要的是休息，没想到还强撑着出来了。”
言下之意，吴氏够狠，为了她的目的，根本不会考虑你的感受。
慕笑颜猛然抬眼，今日在马车之上慕玥离说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母亲不过将你当枪使”，她看了看吴氏，后者没有对她遭受此劫的担心，也没有说她和谢家人谈得如何，只是急匆匆的要求她说，是慕玥离害她的。
“你不是那样厌恶她吗？这次的事情肯定与她脱不开关系，你要将她指认出来。就说她来帐篷找你，你们两人发生争执，她将你打晕，醒来后，你便在谢富贵的床上了。”
那样急切的神色，比她自己对付慕玥离还要着急，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笑颜小姐，你说，昨晚发生了什么？”张妈有些迫不及待了，只要慕笑颜按照吴氏的要求说出那些话来，慕玥离这段时日建立起来的，就全部毁灭了，慕明德也会厌恶她，传出去，都会说她阴狠，遭人唾骂，臭名昭著，这比杀了她还叫人痛苦，紫罗的仇也算是得报了。
“昨晚……”慕笑颜的语气并不坚决，也没有了往日说慕玥离不对时候的激烈，语气软软的，声音几乎听不到。
“等一下。”慕玥离突然插了嘴，看向了跪在一边的巧儿，“我还有个问题想问问巧儿。巧儿，昨晚，你家小姐可有吩咐让你去找过谢公子？”
“没有找过谢公子。”巧儿摇了摇头。
“那付启明付公子呢？”
“找过付公子。”巧儿几乎是下意识的答道，刚刚在她的脑中还在想着没有找过谢富贵，找过付启明，便有人问到嘴边，她本来就惶恐不安，心思不集中，一下子便将话给说出来了。
要的便是这个答案，慕玥离心中一轻，付启明将那包包了她掉包的催丶情散纸包给她看，证明慕笑颜和付启明见过，希望付启明帮她对付慕玥离，所以她必然是找过付启明的。
而谢富贵一早和慕笑颜在一起，而后遇上野猪夺路逃走，慕笑颜肯定不会去找他，至少当天心中有怨气，是不会去的。
“这么说……”慕玥离将目光放到了慕笑颜的脸上，语气放得很慢很慢，“昨晚，六姐姐是见过付启明付公子了？也许还有付公子的好友们？”
“不，我没见过，我没见过他们！”慕笑颜反应过激的赫然站起，拼命摇头摆手，大声道。
这样的反应，让吴氏立刻明白了不妙，慕笑颜有什么把柄在慕玥离的手中，所以才会这样。
“是吗？”慕玥离还是那样的语调，朝着慕笑颜走近了一步，昨晚那轮番被侵丶犯的经历，她不信慕笑颜还敢见付启明，“要不要，着人请付启明公子过来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