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的声音刚落，便有人进门了，慕玥离回过头去，看到了吴氏和慕仙灵走了进来。
幸好她们两人身边也没有带别的人，吴氏面色冷冽，慕仙灵皱着眉头，不过进门看到了罗如风和慕玉琼的样子，脸色一下就变了，嘴唇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爷。”吴氏虽然满脸冰霜，但还是对慕明德行了礼，对于看到慕明德在这里，也没有多少诧异，像是一早就知道慕明德在这里一样。
哼，好个徐氏，慕玥离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既然知道慕明德在这里，那说明是徐氏去叫人通知的，明珠阁的下人，该支开的，都支开了，对于罗如风和慕明德的到来，绝对没有人知道。
徐氏，不是可以合作的人，这一次的试探足够了。
“夫人，你怎么来了？”吴氏来了，事情自然不好解决了，慕明德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
“我听说老爷你本来都已经歇下了，却起身来了明珠阁，以为是玥离出了什么事情，所以就赶来看看。”吴氏周全的回答，顿了顿，“仙灵今晚宿在我那里，也担心她八妹的情况，便一起来了。”
“玥离无事。”慕明德说道，皱了皱眉头，语气并不太好，“夫人对我的行踪倒是十分了解。”
吴氏的面色僵了僵，不过看了一眼在她身边手在颤抖的慕仙灵，深吸一口气，避开了慕明德的不友好，看向了罗如风和慕玉琼：“怎么回事？如风，玉琼，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两人只穿着中衣，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头发散乱，两人做了什么，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岳母大人。”罗如风虽然语调上有尊重，都是内容却没有半分妥协，“如风只是做了数年前就想做的事情，只可惜当时阴差阳错，因为诸多误会并没有完成。”
“如风，你、你不可以这样对我的……”慕仙灵终于开口了，声音哽咽，双目通红，盈满了泪水，摇着头，“不可以，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仙灵，我对你不好吗？”罗如风轻声道，“这几年来，你我相敬如宾，我从来没有亏欠过你，我的两个通房丫头，一个死了，一个被你卖走，我从未多言过半句，索性连我母亲让我纳妾我都没有纳过。”
有其母必有其女，慕玥离心中冷笑，相敬如宾，是相敬如冰吧。
“我、我没有，那不关我的事。”慕仙灵脸色一青，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将泪水都吞回去，“如风，我待你是一心一意的，我只是、只是太喜欢你，所以才拦着你纳妾。”
“罗如风，我女儿慕仙灵对你痴心一片，即便有什么过错，也是因为用情太深。”吴氏也道，声音冰冷，像是罗如风做了多么对不起她和慕仙灵的事情一样，“这些年，我相府对你的帮助不小。”
“这些年，我国公府对岳父大人的支持，岳父大人最是清楚。”罗如风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仙灵，男人三妻四妾，十分正常，你不该如此善妒。”罗如风的话让慕明德有了立场，“夫人，你太溺爱她了，将她的性子宠成这样。”
之前罗如风说出“被人算计有了误会”，慕明德显然也能够想到那个人是谁，心中自对吴氏有了不爽，加之她来了之后他说了句，“我的行踪你倒是清楚”，足以说明，慕明德此刻对吴氏是心有芥蒂的。
“老爷我……”吴氏一愣，慕明德很少诟病她的作为，更别说还有这好几个的晚辈在场。
“仙灵，这几年，你一无所出，我堂堂魏国公，连个子嗣都没有，实在说不过去。”罗如风也没有分毫相让，握着慕玉琼的手也没有松开过，“岳父大人，刚刚我已经说了，我要对玉琼负责，我要娶她。”
“不——！”慕仙灵一声尖锐的声音，“你一直被她迷惑着，她不干不净，她配不上你！我很快会有孩子的，只要、只要你肯来我房中，而不是夜夜宿在书房……”
“你不可以娶玉琼，对谁的名誉就不好。”吴氏拉了慕仙灵一把，不让她说下去，以理智得多的口吻道，“老爷，而且那件事情传出去，也不好，我也是担心老爷你的名誉，不想让这件事情再提起。”
“休要再说那件事情。”慕明德厉声道，狠狠甩了甩袖子。
吴氏一怔，不敢多说，心底大约明白慕明德已经猜到当年是她为了让慕仙灵得偿所愿嫁给罗如风的手段，她捏紧了拳头，看了看坚定的罗如风和一反疯癫之态十分沉静的慕玉琼，只怕这事儿她拦不住了。
还有那个慕玥离，吴氏的眼神落在了站在角落好似没有存在感的慕玥离身上，后者似乎朝着她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微笑，不过只是一瞬间，再看她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
这件事情又是她，否则慕玉琼绝没有这样大的胆子要和罗如风走，必是慕玥离说了什么，甚至去请慕明德都是慕玥离的人，这足以说明这件事情有她的计划和参与。
慕玥离，必须尽快除掉！
“父亲，母亲，女儿愿意和姐姐一起效仿娥皇女英，伺候如风。”慕玉琼再次开口，相比慕仙灵的失控，她显得有气度多了，“大姐姐，你就这样不愿意吗？到底我做错了什么？”
“谁都可以，就是你不可以！”慕仙灵尖锐的道，缓了缓，上前两步，突然摆出了贤良淑德的样子，深情款款的看着罗如风，“你若想纳妾，回去我们就纳，你不是有个远方表妹，一直想要嫁给你吗？还有，我可以替你挑。”
“纳妾与否，选谁，我可以自己做主。”罗如风冷冷的道，回头和慕玉琼对望了一眼，“我要玉琼。”
“如风啊，不是不成全你和玉琼。”吴氏再一次说话，她十分清楚如果慕玉琼被抬到魏国公府去，她的女儿慕仙灵将面临什么样的处境，“而且这关乎魏国公府和相府的名誉，不管曾经是不是误会，玉琼的声誉已经是这样子了。”
“我与玉琼也已经在一起了。”罗如风坚定而执拗。
慕明德皱起了眉头，虽然对吴氏是有些芥蒂，但毕竟吴氏说的也是事实，慕玉琼确实不适合谈婚论嫁了，特别是嫁给罗如风。
“如风你也想想，你母亲知道你将玉琼娶回去，又岂会对她有好脸色？”吴氏据理力争，“老爷，你也要以大局为重啊。”
慕玥离冷眼旁观着，吴氏无论如何要阻止这门事情，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其实已成定局，罗如风的坚持最终会撼动慕明德的犹豫，还有，慕玉琼眼中的决绝，显然她已经有了决断。
“玉琼愿舍弃一切，不要任何名分，只愿跟着如风。”慕玉琼轻声道，然后对着慕明德跪了下来，“谢谢父亲这些年对我的照拂，虽然父亲不常与我见面，但我心底十分明白，也十分感激。现在女儿已经是如风的人了，也和如风誓死都要在一起，所以，请父亲传出消息，说我已经病逝。”
慕明德一愣，表情有些凝重的看着慕玉琼。
好决断，慕玥离在心中鼓掌，这是慕玉琼唯一能做出的选择，在不得罪慕明德给自己娘和弟弟留后路的情况下，吴氏也不能再以名誉大局之类的理由阻拦了。
“见过我的人很少，没有几个，即便我去了魏国公府也没有人能够认出我来，我也不求做姨娘贵妾，只愿做个房丫头便满足了。”慕玉琼声音很轻，但其中的坚决任何一个人也听得出，“请父亲成全。”
连问都不问吴氏了，只是看着慕明德，慕仙灵想插嘴，却被吴氏拉住，吴氏正想开口，又慕玥离抢了先。
“父亲，玥离也恳求你成全了他们。”慕玥离跟着慕玉琼跪下，“这些年，二姐姐在府中状态实在难堪，宣布二姐姐死，等于是二姐姐的重生，跟着姐夫，也是二姐姐应得的归属。”
“老爷……”吴氏着急的上前一步，却被慕明德挥手拦住了。
“罢了，你两人如此情深，我又怎能做那棒打鸳鸯的人。”慕明德叹口气，也不去看吴氏，只是看着罗如风，到底他是魏国公，他若要，他又何必与他争，不过是个连联姻价值都没有的女儿罢了，“我这两个女儿都交托到了你手上，你要好好照顾她们，切不可辜负她们。”
“多谢岳父大人成全。”罗如风跟着跪下，“我一定不会辜负岳父大人的嘱托的，好好对她们。”
“都起来吧。”慕明德将手负在背后，“夫人，你大半夜的跑这一趟也不嫌累，带着仙灵回去休息吧，也好好开导开导仙灵，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
事已至此，无法挽回，吴氏咬着牙齿，也只能点头：“是。”
慕仙灵从听到罗如风要坚决和慕玉琼在一起之后，除了哭，便什么也不会了，任凭吴氏拉着她。
“夫人，玉琼的丧事，简单的办一下就可以。”慕明德吩咐道，这些年慕玉琼早就淡出了督阳城人们的视线，不提，不会有人想起还有这样一个小姐，“至于马氏……”
“女儿自会去说明。”慕玉琼道，又补充了一句，“女儿知道该怎样说，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会多说。”
“嗯。”慕明德点了头，最后看向慕玥离，“玥离，你还伤着呢，早些休息，对了，初三的皇上大婚，你也进宫去见识见识，到时候打扮得体些，可别丢了相府的脸面。”
“是。”慕玥离应声，虽然吴氏和慕仙灵的到来是意外，但也没有让她们破坏到计划，不仅送走了慕玉琼，还让慕明德对吴氏也有了不满，这一次，比想象的收获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