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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真拿她没办法


  高考结束并不意味着解放,因为还有高考成绩这道巨厚的城墙!

  不少考生考后都会有轻微的抑郁症,傅明时谨慎观察甄宝,发现甄宝偶尔会发呆,问她在想什么,她总是摇头敷衍过去。作为一家上市大集团的CEO,傅明时实在没精力一整天都陪着甄宝,就把甄宝送去美国,陪老爷子去了。

  傅老爷子得的是肺癌……

  虽然是早期,虽然医生说治愈成功率非常高,虽然傅老爷子整天笑呵呵的好像没生病一样,人生中第一次接触癌症的甄宝却一下子豁达起来,跟健康相比,一次高考成绩算什么?

  甄宝安心地在这边住了下来,趁机在日常生活中提高英语水平。隔着一片太平洋,傅明时每天早上都会打个电话,他话不多,平均通话时间基本保持在两分钟左右,然后每晚也会发条消息说晚安。

  “后天成绩就下来了吧?”拄着拐杖从别墅出来,傅老爷子一边慢慢走一边跟甄宝闲聊。干净整齐的道路两侧栽着茂盛的梧桐,空气清新,晨光透过枝叶缝隙在路上投下点点光圈,黑蛋四爪轻快地在前面走走停停,脖子上系着一条白色项圈。

  “是啊,傅总说他会帮我查。”快知道成绩了,甄宝反而没那么焦虑了。刚考完那几天是真的睡不着,脑袋里总在想没有把握的试题。

  孙子帮忙查成绩?

  傅老爷子露出一个神秘的笑,没揭穿孙子的谎言,劝甄宝,“叫明时,傅总太见外了。”

  甄宝扭头看路边,叫不出口。

  慢悠悠走了一段路,前面就是公园,不少人都带着宠物,甄宝住过来后每天都会陪傅老爷子到公园散步,顺便遛狗。别看黑蛋在国内普普通通的,第一天在公园亮相就吸引了很多粉丝,都夸黑蛋可爱聪明。

  “接着!”选好位置,甄宝将手里的飞盘丢了出去。

  黑蛋撒欢去追,一身黑毛油光锃亮,高高一跳,成功叼住了飞盘。甄宝笑着看黑蛋往回跑,远处傅老爷子坐在长椅上,不知什么时候跟一个陪孙子出来遛狗的银发老太太聊了起来。

  老爷子有自己的老友圈,甄宝一心逗狗玩。

  扔出飞盘,旁边突然跑过来一只戴着黑项圈的金毛,甄宝眼睛一亮,刚蹲下去,金毛就把大脑袋凑了过来,热情地舔她。甄宝眯着眼睛笑,摸摸金毛脑袋,这才看向金毛跑来的方向。

  这只金毛叫Bucky,主人是个中美混血的大美女,甄宝前几天刚认识的。

  但抱着金毛,甄宝找了一圈都没看见大美女,只注意到五米之外有个黑头发的男人,双手插着口袋,好像一直在看她。两人对视了几秒,就在甄宝准备移开视线时,黑发男人朝她走了过来,“你认识Bucky?”

  说的是非常标准的普通话。

  甄宝疑惑地站了起来,“你是?”

  程易朝她伸出手,“我是小雅堂哥,她今天有事,让我帮她遛狗。”

  原来是兄妹,甄宝轻轻回握了一下,“你好,我们也来这边遛狗,就认识小雅了。”

  程易点点头,看看跑过来的黑蛋,他意外道:“你没给它绝育?”

  甄宝没听清,“什么?”

  程易扫眼黑蛋两条后腿中间,用一种非常从容的语气解释宠物绝育的好处,可惜甄宝在明白这个男人正在跟她讨论黑蛋的雄性特征后,脸就一点一点红了。程易说到一半才发现她的尴尬,不由咳了咳,“我学兽医的,习惯说教了,不好意思。”

  不提国外,国内女生也越来越开放,八卦男人尺寸都面不改色,程易真没想到,他竟然在美国撞见一个连提到宠物绝育都会脸红的女孩子。

  “不是,我,我先走了。”越想解释越尴尬,甄宝弯腰抓起黑蛋嘴里的飞盘,红着脸往远处走。金毛Bucky颠颠追着她跑,程易吹声口哨,Bucky才回头看看,转身回来了。

  程易单膝蹲下,摸摸这条特别不喜欢亲近外人的金毛,再看眼那女孩的背影,忽然有点遗憾,她走得太快,他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又认识新朋友了?”将刚刚那一幕看在眼里的傅老爷子收起手机,笑眯眯地问甄宝。

  甄宝顺着老爷子的目光看去,明白老爷子说的是程易,想到那番谈话,甄宝有点想笑,坐到老爷子旁边道:“他是小雅哥哥,好像是兽医,劝我带黑蛋去宠物医院绝育。”

  有些话题跟陌生人说起来尴尬,换成熟悉的长辈,就没有问题了。

  傅老爷子在这方面的想法比较传统,摸摸老实听话的黑蛋,孩子气似的哼道:“不绝,我们黑蛋还要当爹呢,咱们家地方大,生一窝也有地方养。”

  甄宝笑着听,回去却打开电脑搜索绝育相关资料,想了想,觉得还是给黑蛋绝育好。而就在甄宝盯着电脑屏幕专心研究时,盛世集团大厦顶层,傅明时刚在一份文件上签字,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傅明时拿起手机,未解锁的屏幕,显示老爷子发来一张图片。

  甄宝在那边住了快两周,老爷子时不时偷拍甄宝照片传给他,甄宝学做三明治的认真侧脸,甄宝推着割草机宛如收获粮食的淳朴村姑的明媚笑脸,甄宝蹲在树下喂松鼠吃零食的可爱模样……

  一张一张,全被他保存到了相册。

  点开消息时,傅明时神情不自觉地温柔下来,好奇这次老爷子又偷拍了什么。

  然而当他放大图片,却看到甄宝跟一个侧脸相当英俊的男人站在一起,男人看着她说话,甄宝微微低着脑袋,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害羞模样。两人身边,一只黑蛋一只金毛……

  “据说是兽医。”

  傅老爷子又发来一条职业补充。

  傅明时完全能想象出自家老爷子此时的自以为是与幸灾乐祸。

  “您注意休息。”

  消息发送过去,傅明时放下手机,继续评估一个新房地产项目。只是看了两行,傅明时皱皱眉,拨通助理高川的电话:“飞机安排好了?”

  得到肯定答复,傅明时又走到落地窗前站了几分钟,才继续忙碌。

  甄宝睡醒一觉,发现睡裙、被单都脏了,肚子也不太舒服。

  最关键的是,她没有准备卫生巾。

  梳梳头发,甄宝起床给照顾傅老爷子的女护士打电话,紧急求助。女护士就在客厅,接到甄宝的电话,她下意识看了眼沙发上的傅老爷子与傅明时,然后走远几步接听,“甄小姐?”

  女护士虽然是美国人,普通话同样流利。

  “好,您稍等。”

  挂断电话,见傅家爷孙都在盯着她,女护士笑了笑,“甄小姐有些不舒服,我去看看她。”

  “甄宝生病了?”傅老爷子皱眉问。

  女护士知道甄宝脸皮薄,没说实话,“应该不是很严重,我先去看看。”说完抱歉笑笑,走向楼梯,但没有直接去甄宝住的四楼,而是先去了她在二楼的房间。

  去拿看病的仪器了吧?傅老爷子收回视线,对连夜飞来的孙子道:“你去瞧瞧。”

  傅明时起身,脸上不见任何担心,爬楼却爬的飞快,女护士还在房间找东西,傅明时人已经到了四楼。甄宝就躲在门后,听到脚步声,以为女护士来了,特别难为情地从门后露出脑袋,哪想到走上来的竟然是一身休闲装的傅明时?

  甄宝震惊地都不敢相信,呆呆地看着一步步走来的高大男人。

  傅明时努力无视她身上的卡通熊睡衣,努力忽视她偷偷摸摸探出头的可爱样子,平静地盯着她,“病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甄宝终于确定这不是梦,她也没有眼花,情不自禁往回拉拉门板,只露一条缝隙,低头道:“没,没生病,你什么时候来的?”想到睡裙后面的情形,如果地板有条缝,甄宝真想钻进去。

  傅明时不知道她在躲什么,正要问,女护士蹬蹬蹬上来了,看到门前的男人门后的小女人,女护士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停在楼梯前,朝甄宝道歉:“对不起甄小姐,我忘了我的用光了,你等等,我马上去买。”

  不想参与这对儿未婚男女的尴尬,女护士转身就要走。

  “等等。”傅明时喊住她。

  女护士面露疑惑。

  傅明时再看看那条几乎要完全闭合的门缝,一边朝楼梯走一边道:“你照顾老爷子,我去买。”

  老爷子年纪太大了,傅明时请女护士就是要她二十四小时守着老爷子,以防万一。从别墅到商场,往返要开半小时,傅明时不想冒任何风险。

  “这,好吧。”男人这么体贴,女护士先是惊讶,跟着朝卧房门口投去羡慕祝福的眼神。

  甄宝没看到,她躲在门后,别说脸,连脖子都红了。

  半个小时后,傅明时再次来到她门外,敲敲门,低声道:“东西我放门口,你自己来拿。”

  放下购物袋,傅明时转身下楼。

  甄宝磨蹭一会儿才来开门,低头一看,好大一个购物袋,里面红红绿绿的,全是卫生巾!

  甄宝从卫生间出来,听到消息提示音,她走到床头柜前,拿起手机。

  傅明时:老爷子以为你感冒。

  甄宝更觉得丢人了,坐到床上回他:谢谢。

  傅明时秒回:下来吃早饭。

  甄宝立即又站了起来,卷好被子,换身衣服下楼去了。到了客厅,看到傅明时坐在茶几前,低着头,正在给傅老爷子削苹果,他留了一头干练短发,身上有种早春的清冷气息,侧脸专注俊美。

  甄宝故意从沙发后面绕过去,坐到傅老爷子另一侧。

  “发烧了?”傅老爷子扭头,看着她红红的脸蛋,惊讶问。

  他不问还好,一问甄宝脸更红了,低头嗫嚅道:“有点。”

  “饭后记得吃药。”傅老爷子笑着关心道。

  甄宝轻轻点头,旁边突然递过来一个果盘,里面摆着一圈切好的苹果片,握着盘子的手,修长白皙。甄宝没好意思去看那位热心的傅总,说声谢谢,然后用竹签扎了一片,上半身尽量往后仰,缩到傅老爷子的身影里,静悄悄地吃。

  “明时最近不是在忙新项目吗,特意飞过来,看我的?”傅老爷子吃片苹果,慢悠悠地问孙子。

  傅明时再次把果盘挪到甄宝面前的茶几上,顺便看了甄宝一眼,“明天出成绩,我来接甄宝。”

  “不是说你帮我查吗?”甄宝忘了刚刚在楼上的尴尬,疑惑地歪头问。她还没在这边住够呢,帝都别墅就她一人,这边有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傅老爷子,公园里还有几个新交的宠物朋友,甄宝想多住几天。

  她不想回国的意思太明显,傅老爷子靠到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身边的两个孩子。

  傅明时盯着甄宝,淡淡提醒她:“查完成绩还要填志愿,必须本人到场。”

  甄宝终于想起报志愿的事了,乖乖点点头。

  傅明时继续道:“吃完晚饭就走。”

  甄宝没有意见。

  傅老爷子看不到火花,插嘴问甄宝:“想好读什么专业了吗?”

  甄宝对大学专业没有任何了解,之前问过傅明时一次,傅明时让她等成绩下来再考虑。想到同村送她教材的那个姐姐读的是计算机,现在一个月工资上万,甄宝小声询问傅老爷子的意见,“读计算机?”

  傅老爷子挺意外的,“为什么想读这个?”

  甄宝不好意思笑了,“我们村有人读计算机,工资还不错。”

  孩子太朴实,傅老爷子努力憋着笑,咳了咳道:“学什么专业,还是得看有没有兴趣,甄宝别着急,回去好好想想自己喜欢什么,别为了将来找工作读书,总想着赚钱,活得太累。”

  这话也有道理,甄宝看看窗外,心思又转到了报考专业上。

  三人吃早饭时,黑蛋早早蹲到主人身边等着,傅老爷子逗逗黑蛋,然后对傅明时道:“一会儿你陪凤宝去遛狗,我有点事,今天不出门了。”想给未婚夫妻多点单独相处的机会。

  傅明时嘴里有东西,看眼甄宝,嗯了声。

  甄宝肚子不舒服,本来想让傅明时陪老爷子去散步的,听傅老爷子这么说,她就把话吞了下去,吃完饭默默地跟在傅明时身后。黑蛋一口气跑门口等着了,傅明时想跟甄宝说话,一回头,却见甄宝小脸发白,大早上的额头竟然出了一层汗。

  “不舒服?”傅明时皱眉问。

  甄宝低着脑袋,点点头,真的忍不下去了。

  “不舒服为什么不说?”傅明时走到她身边,语气有些冷。

  甄宝小声撒谎,“刚刚才难受的……”

  傅明时不信,突然俯身,将毫无准备的甄宝打横抱了起来。甄宝只觉得天旋地转,反应过来后被傅明时吓得肚子都不疼了,一边四处张望一边涨红了脸,“我能走,你放我下来……”

  傅明时不听,面无表情朝别墅走去。

  甄宝浑身别扭,一直试图跳到地上,只是才挣了两下,傅明时突然将她抱得更紧,甄宝没准备撞到他胸口,撞得自己这边都有点疼,恰好小腹又传来一阵疼,甄宝咬咬唇,认命地埋到他肩膀,心咚咚地乱跳。

  傅老爷子还在客厅坐着,瞧见孙子抱着甄宝走进来,傅老爷子微微眯了眯眼睛,像是看到什么大新闻似的。

  甄宝脸全部贴到男人宽阔硬实的肩膀上了。傅明时抱着她上楼梯,甄宝一来不想麻烦他,二来也是担心傅明时脚步不稳两人一块儿摔下去,就又蚊子似的劝了他一遍。

  “别乱动。”傅明时脚步不停,低声在她头顶说。

  甄宝看看下面的楼梯台阶,不敢再动。

  一直抱到三楼,头顶终于传来男人微微加重的呼吸,甄宝忍着没动,爬到四楼,她才小声道:“可以了。”

  傅明时没听见一样,直接走到她卧房门口。

  甄宝偷偷看向床上,发现房间已经收拾了一边,床单被子都换了新的,她暗暗松了口气。被傅明时放到床上后,甄宝攥着手低头坐着,除了道谢,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你先休息,晚上还没好,咱们明天再回国。”傅明时蹲下来,看着她眼睛说。

  甄宝就是不敢看他,下巴都快抵到胸口了,“嗯。”

  傅明时盯着她看了足足一分钟,才起身走了,顺手拉上房门,只是想到甄宝对他的刻意回避,傅明时不禁有些困惑。是他表现的不够明显,还是甄宝暂时无法接受他,故意装糊涂?又或许,他过于急切了?

  卧房里面,听着傅明时下楼的脚步声,甄宝仰面倒在床上,心情复杂。因为爷爷对傅家有恩,傅老爷子、傅明时对她都特别好,好得仿佛她是傅家的孩子,可她总觉得有点喘不过气,特别是跟傅明时在一起的时候。

  有钱人的日子挺好的,舒舒服服,一件睡衣就够她在村里一两年的开支,可这钱不是她的,房子再好手机再贵,她心底都不踏实。现在她没工作,不得不住在傅家,但甄宝无比地盼望快点考上大学,到时候住在学校宿舍,暑假打工赚点零钱,毕业了再找个工作自力更生。

  甄宝在楼上休息,傅明时回到客厅,问老爷子要不要去散步。

  傅老爷子探究地看着他,“是真想陪我散步,还是去会会那个帅哥兽医?”

  “那我回房了。”傅明时转身就走。

  傅老爷子哼了哼,想到昨晚孙子连夜飞来,没有阻拦,将蹲在门口等着去外面撒欢的黑蛋叫到身边,笑呵呵逗狗玩。

  距离别墅不远处的公园,一条金毛高高跃起,叼住飞盘往回跑。程易弯腰,摸摸金毛脑袋,再把飞盘丢出去,然后不知第多少次,四处寻找昨天见到的中国女孩,可惜一直到遛狗时间结束,都没有看到人。

  当天晚上,甄宝跟傅明时一起回国了。

  下飞机第一件事就是查成绩。

  甄宝考了626分,与她对着答案估计的乐观分数几乎吻合。

  她对着电脑屏幕傻笑,傅明时插着口袋站在她身后,看完成绩,夸她:“看来超常发挥了。”

  甄宝连忙谦虚,“今年试题比较简单吧。”

  “想要什么礼物?”傅明时坐到书桌上,大长腿轻轻松松踩着地板,低头看她。

  甄宝疑惑地眨眼睛,“为什么送我礼物?”傅明时送她的礼物已经够多了。

  傅明时笑:“考砸了有安慰奖,考好了有奖励。”

  甄宝不需要奖励,对着成绩单想了想,发愁问:“你知道哪些专业比较好吗?我还没想好学什么。”报哪所大学,选什么专业,这才是甄宝目前最上心的事。

  傅明时当年也曾为选专业犹豫过,毕业这么久,现在以集团CEO的身份看甄宝因为专业发愁,他只觉得孩子气,但还是认真回答道:“说一样你想要的礼物,晚上我传你一张可选专业列表。”

  甄宝习惯地嘟了嘟嘴。

  傅明时看看她粉嫩的嘴唇,耐心等着。

  甄宝使用网络还不够熟练,自己试着查找相关资料,总是找不到最需要的内容,越看越糊涂,所以她真的需要傅明时帮忙。

  “我想要辆自行车。”思索半天,甄宝终于想到一件必需品,听说大学校园面积大,从宿舍楼到教学楼都得骑自行车。

  得知她要自行车的理由,傅明时难以察觉地皱了下眉,“你要住宿舍?”

  甄宝一脸本该如此的表情。

  傅明时更希望甄宝一直住在他这边,或是他在校园附近买套房子,总之,他想跟甄宝住一起,所以先告诉甄宝住宿舍的弊端,“宿舍人多,大家生活习惯、性格不同,容易闹口角,特别是女生宿舍,问题最多。”

  甄宝读高中时住过半年宿舍,一个宿舍六个人,大家关系特别好,互相帮忙打饭、提热水壶什么的,便用自己的经验反驳傅明时,“你说的都是特殊情况,我应该没那么倒霉吧。”大学要读四年呢,她总不能因为担心遇到糟糕舍友,就一直住在傅家。

  傅明时抿唇,幽幽地盯着她。

  看出他不赞同,甄宝重新转向屏幕,垂下眼帘低声争取:“我,我不想搞特殊。”

  如果同学们知道她与傅明时的关系,肯定会说闲话。高考刚结束,傅明时关注了她的微博,当天她粉丝就多了十几万,说什么的都有,害她瞒着傅明时重新注册了一个小号,以后都不打算再用那个大号了。

  甄宝都计划好了,进了大学,她会努力保守秘密,只当个普普通通的学生。

  她嘴角固执地抿着,傅明时忽然记起了在村里那几天。早在甄宝放鹅咬他时,傅明时就知道,这姑娘看着柔弱,在大事上却特别有主见,如果不是老爷子在坟前哭得太惨,甄宝心软了,可能她现在还在那个偏远村子里住着。

  “住宿舍也行,但周末、寒暑假,你要住这边。”傅明时妥协一步,同时提出条件。

  甄宝还没体会过大学生活,犹犹豫豫地答应了。

  傅明时想送甄宝一样比较上档次的礼物,甄宝怕他浪费钱,一口咬定就要自行车,其他的买了她也不要。

  傅明时只好帮她挑自行车。

  自行车也有贵的,但想到大学校园环境,傅明时在网上翻了翻,将价格定在了500-1000区间。贵的丢了,他能随时帮她换辆新车,可傅明时怕甄宝心疼自行车钱,买个便宜的,丢了她才不会太难受。

  “挑一个。”

  傅明时将笔记本转向甄宝。

  满满一屏幕都是自行车,甄宝看哪个都喜欢,最后选了一款粉白的,前面有个粉粉的自行车车筐。

  对她的审美偏好,傅明时不予置评,刚要付款,想到什么,叫甄宝过来,他教她网上购物,免得到了宿舍被室友笑话土。

  “以后想买什么,用我账号。”傅明时顺便告诉她密码。

  “不要,我自己注册一个,你帮我绑定我的银行卡。”甄宝态度坚定。

  傅明时看她一眼,没有强求。

  心里却决定,以后要在她的每月“工资”里,加上一笔网购预算。

  晚上傅明时如约发了一份名校与对应强专业列表给甄宝,还备注了专业学习难度与就业情形,甚至学生男女比例都有。甄宝一会儿看表格一会网上搜索,看到晚上10点,也没想好到底要学什么。

  第二天傅明时休息,本来计划陪她出去玩的,可甄宝大姨妈还没走,两人就在别墅待着。

  下午甄宝的自行车到了,粉粉嫩嫩的一辆,被别墅的绿茵地衬得更好看。

  “骑上试试。”六月酷暑,傅明时走到树荫下,等着看她骑。

  甄宝站在自行车前,扭扭捏捏的。

  傅明时盯着她,脑海里忽然浮现甄家的农家小院,并没有自行车。

  “不会骑?”从树荫里走出来,傅明时低声问。

  甄宝尴尬地点点头。

  “我教你,很简单。”傅明时绕到自行车左边,调整好车座,然后扶着后座,让她先坐上来。

  甄宝身高165,坐好了,双脚触地没问题。

  “踩脚踏,往前绕。”傅明时稳稳地掌控后座,看着她背影说,“不用怕,歪了双脚撑地,倒不了。”

  甄宝半信半疑,不过都要上大学了,这点胆子还是有的,走走停停几次,很快就找到了感觉。傅明时跟着她快走了一段,觉得差不多了,悄悄松开手,但人依然跟在后面。

  直行没问题,傅明时看眼左边,“试试左转弯。”

  甄宝转动车把,脚没跟上,自行车突然往左倒。傅明时一看不对就冲过来了,一手扶车把一手抱她腰,甄宝本能地抓住他,然后就变成了傅明时扶着车,她人还坐在自行车上,脸却埋在傅明时胸口。

  衬衫被她攥得紧紧,傅明时先抱她下来,紧张问:“没事吧?”

  甄宝吓出了一身汗,但并没受伤,缓口气,笑着推开他,“没事,我再试试。”

  刚学会自行车,正兴奋呢。

  傅明时笑,继续为她保驾护航。

  骑自行车很简单,甄宝学了几分钟就会了,又在院子里多练了几圈,脸蛋晒得红扑扑的。她还不习惯用防晒霜,也不在乎被晒黑,傅明时足够体贴,为免她将来后悔,及时将人劝回别墅了。

  轻松一日,傅明时又去工作了,每天只有晚上才回来。

  距离报志愿还有四五天,甄宝慢慢考虑,没到最后一天,就不觉得特别着急。

  “黑蛋!”

  吃完早饭送走傅明时,甄宝回到三楼卧房,推开门,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发现地板上有滩污渍,盯着看了将近一分钟,甄宝终于明白那是什么了,立即喊黑蛋。从村里搬到大城市,她有很多不适应,黑蛋也一样,幸好黑蛋一直都很听她的话,特别乖地学会了用狗狗坐便器。

  里面传来两声弱弱的哼唧。

  甄宝跨过那滩污渍,就见黑蛋耷拉着耳朵卧在书桌底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她。甄宝一开始还以为黑蛋犯了错在故意装可怜,可当她拎出黑蛋,黑蛋依然蔫蔫的,甄宝不由着急了。

  是不是病了?

  摸摸黑蛋,身上好像有点热。

  黑蛋以前没生病过,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甄宝立即抱黑蛋去楼下问王妈。

  王妈没养过狗,也不清楚,“要不咱们抱黑蛋去宠物医院看看?”

  甄宝愁:“你知道哪里有医院吗?”

  这个简单,王妈拿出自己的大屏手机,搜了搜,很快找到一个靠谱的,“这家口碑好,离咱们还近,开车半小时就到了。对了,要不要跟傅总说一声?”

  “不用,应该不是大病。”傅明时工作非常忙,甄宝不想耽误他,放下黑蛋,她去楼上拿包,手机、卡都塞里面了。

  王妈有辆小轿车,开得特别稳,半小时后,来到了目的地,A大动物医院。

  医院建在A大校区,王妈在前面带路,甄宝抱着黑蛋跟着走,眼睛却被这辈子见过的第一所大学吸引了,一座座教学楼,开阔的操场,还有来来往往的大学生。

  “A大也是重点大学,不过小姐能读更好的,就别看啦,这里都是农业专业。”王妈见她看得都快移不开脚步了,笑着道。在她看来,傅家那么有钱,甄宝完全可以去读最帝都最有名的那两所,而不是这所农大。

  甄宝却想到了傅明时给她的表格,里面根本没有提到A大。

  算了,先给黑蛋看病要紧。

  医院里人特别多!

  甄宝抱着黑蛋坐在椅子上等,前面几排已经坐满了带宠物来看病的主人,再看那些宠物,有猫、狗这些常见的,还有乌龟、宠物猪、大鹦鹉。甄宝打量别人时,也有不少人在看她,发现她怀里的确确实实是只土狗,有几个人眼里就流露出一丝不屑。

  “小姐别理他们。”王妈哼了哼。

  甄宝摸摸黑蛋,并不在意。

  排了二十几分钟,医院外面突然传来孩子哇哇的哭声,所有人都好奇地望了过去,就见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奶奶拎着一个猫箱满头大汗跑了进来,手里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孩子哭声引来一个护士。

  “护士,我家猫被车撞了,能不能先看?”老奶奶着急地拉住护士。

  护士一边安抚她一边看向猫箱,见里面都是血,立即带他们去急诊室。

  小男孩一直哭,嘴里叫着咖啡,那只大黄猫的名字。

  甄宝听了跟着难受,不由抱紧黑蛋,黑蛋蔫蔫地趴在主人腿上,比任何时候都乖。甄宝右边坐着一对儿情侣,女朋友腿上趴着一只小萨摩耶,看到甄宝摸黑蛋,萨摩耶突然朝甄宝叫了一声,奶声奶气的。

  甄宝看过去,小萨摩耶张开嘴,好像在朝她笑。

  “大白最喜欢美女,看到美女就卖乖。”短发女朋友朝甄宝友善地笑。

  被夸美女,甄宝有点矜持,试探着摸摸小萨摩耶,疑惑道:“它生病了?”

  短发女朋友嘿嘿一笑,凑过来,在甄宝耳边悄悄说:“带它来绝育的。”

  甄宝忍不住看向黑蛋那儿,也笑了。

  但这点轻松很快就被方才的祖孙俩打断,那只叫咖啡的大黄猫伤势太重,才进急诊室就死了。小男孩抱着猫哭,哭得都发抽了,老奶奶答应再给他买一只新的,小男孩不要,就要咖啡活过来。

  来这里的大多都是喜欢宠物的,有人偷偷摘下眼镜擦眼泪。

  甄宝也掉了几滴,小男孩被他奶奶好说歹说哄走了,她依然心情低落,替小男孩感伤。

  可能在小男孩心里,咖啡既是宠物,也是家人吧,舍不得它出事,舍不得它离开。

  黑蛋只是小病,医生开了药,说吃几顿就能好。

  回到别墅,甄宝抱着黑蛋上网,先查兽医这职业,看到有人分享当兽医的经历,她点进去,一篇接一篇,越看越心动。傅老爷子说,让她选自己喜欢的专业,甄宝觉得,她好像找到了。

  但甄宝也想赚钱。

  搜搜兽医工资水平,据说转正了能有三五千,如果能进A大动物医院,工资会更高。

  这样的工资,加上她对兽医的兴趣,足够了。

  甄宝又搜索国内哪所大学兽医专业强,排在第一的,就是A大。

  傍晚傅明时回来,从王妈那里知道了黑蛋生病的事,去找甄宝前,傅明时面无表情吩咐王妈:“以后她有事,无论大小,都要通知我。”

  王妈连忙答应下来。

  傅明时直接去了三楼。

  甄宝在看电影《马利与我》,房间开空调,窗子关的严,没听到傅明时回来。傅明时敲门喊她,甄宝才飞快将笔记本放到一边,铺铺被子,跑来开门,因为一直靠着床,头发有点乱。

  “黑蛋病了?”傅明时看看她,再找黑蛋。

  黑蛋颠颠跑了过来,比早上精神多了。

  黑蛋没事,傅明时扫眼床上暂停播放的电脑,随口问:“什么电影?”

  甄宝报了名字。

  傅明时唇角上扬,黑蛋病了,她就看宠物电影,够应景的。

  “对了,我想好专业了。”甄宝将笔记本放回桌子上,点出A大官网,给傅明时看。

  看清大学名称,傅明时皱眉,“你要读什么?”

  “动物医学。”甄宝声音清脆,将凑过来的黑蛋抱到腿上,再朝傅明时灿烂笑,“我想当兽医。”她喜欢小动物,从小到大遇到的家禽、宠物也都喜欢亲近她,或许她天生就适合做兽医。

  傅明时看着她开心的笑脸,却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老爷子发来的那张照片。

  “兽医工作又脏又累,没你想象的那么轻松。”傅明时试图改变她的决定。

  “我不怕累。”甄宝盯着他反驳。

  傅明时:“兽医,要学解剖,你不怕?”

  “……不怕。”甄宝犹豫了一会儿才摇头,她杀过鸡鱼也看过别人杀猪,应该禁得住。

  傅明时突然就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这姑娘,放着他这样的未婚夫不抓牢,却要去学什么兽医,简直……

  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