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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一直在等你的路上(3)


  唉,看来啊,肯定是贺培诚惹出来的。可转念一想,再怎么惹,身为他大哥的贺培安也不可能会娶她啊。贺培安这样的角色怎么会跟她说要娶她呢?他是嗑了药、吸毒了,还是今早出门的时候头被门框给挤傻了啊!

  且不说她从未想过要跟他这样的人有任何的交集。她跟他根本就不认识,完完全全是陌生人。今天之前她与他只能算有过一面之缘,那次她连他的脸长的是圆是扁都没有瞧清楚……疯了,疯了,这世界疯了!

  想到贺培诚,江澄溪立马翻出了电话通讯录,拨打过去。连拨了好几个,可回答她的一直是移动公司制式化的甜美女声:“你拨打的电话已停机,请稍后再拨。”就知道贺培诚这厮不靠谱,但也不能不靠谱到这种地步吧!这么关键的时刻他居然玩失踪了。

  江澄溪见那男子的架势就知道是不会听自己话的,于是也不想白费口舌了。她继续拦车,这一次那男子还是恭敬地站在她身旁:“贺太太,我来。”

  江澄溪再次被“贺太太”这个词雷得“外焦里嫩”,很不厚道地想起从前与王薇薇窝在沙发看的那些TVB豪门争产电视剧,那些太太们的明争暗斗那叫一个精彩。

  她回想自己这二十来年做过的坏事,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呀,除了高中的时候跟王薇薇瞒着父母老师偷喝过红酒,偷穿过抹胸小可爱迷你短裙,偷偷去过一次酒吧,跟王薇薇喝酒热舞,跟陆一航的早恋和初吻。其他的地方,她太循规蹈矩了。大学里除了逃过几次课外,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唉!如此乏善可陈毫无亮点可言的悲催人生,怎么会跟贺培安这样的人物有任何交集的地方呢?

  那男子拦到车后,躬身道:“贺太太,请上车。”江澄溪也认命了,索性大大方方地坐了上去,把地址报给了司机。那男子也不客气,一屁股坐进了出租车的前座。

  到了王薇薇家所在的小区,江澄溪刚要掏钱包,那男子已经付好了车钱,殷勤地帮她拉开了门:“贺太太,请。”江澄溪明显感觉到出租车司机转头盯着她看了两眼,那眼神,让她立刻联想到了本市动物园的那对黑白国宝。

  对这些人暗示根本不起任何作用,江澄溪只好婉转地明示:“这位先生,我已经安全到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请回去跟你的贺先生复命吧。好走,不送!”

  那男子欠欠身,道:“贺太太,您叫我小古就可以了。我奉命保护贺太太,没有贺先生同意不能离开。请贺太太见谅。”

  江澄溪再没理这个小古,熟门熟路地去了王薇薇家。小古跟在她身后,则被保安一把拦下:“请问您找谁?”

  王薇薇家位于三元的某高档别墅小区,物业保安方面十分的严格。江澄溪以为这次总把人给甩了吧。结果刚到王薇薇家门口,便看到小古在后头追了上来。江澄溪再次目瞪口呆:呀,保安怎么把这家伙给放进来了!

  她急急忙忙地把门砰的一声甩上,然后直接瘫倒到王薇薇家的沙发上。

  王薇薇听完她今天的经历,虽然前面已经被惊吓过了,但此刻还是不能置信地双目圆睁,连吞了数口口水,活脱脱一副被雷劈后的模样:“O,My god……O,My god……真的假的?”

  江澄溪双手捂面,完完全全地不知所措,她发出“呜呜呜”的愤愤悲鸣之声,恨不得直接撞墙晕过去算了:“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你家门口那尊门神?就是姓贺的派人来盯着我的。唉,逢年过节的,我妈拉我去千佛寺,我没少拜菩萨也没少磕头啊!怎么会有这种劫难呢?!”

  她愁眉苦脸地拉扯着王薇薇,只差没下跪了:“薇薇,你从小就比我漂亮,比我能干,比我聪明,比我主意多,反正什么都比我强。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呀,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王薇薇可不是江澄溪,什么人可惹,什么人不可惹,她精明着呢。在三元,贺培安绝对是属于“不能惹”里的不能惹。

  她苦思冥想了半天,也真没什么招。装病吧,按人家贺先生这副势在必得之势,就算你江澄溪昏迷了,还不照样可以把你架进礼堂。古代还有抱公鸡拜堂的案例呢。他贺培安拎着这么个昏迷的新娘进教堂,有什么呢!搞不好还感天动地,让不明内里的人以为他对爱人不离不弃,至死不渝,拿感动中国的十佳人物呢。

  不同意,拒绝吧,那就等于在等死。贺培安这人物吧,江澄溪不了解,可王薇薇道听途说得多了。虽然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温和模样,但如果不是个狠角色的话,当年才二十出头的他怎么可能接手父亲贺仲华的位置。就算是那时候一些叔伯看在他刚去世的父亲面上让他接了,但没那个能力也走不到今天。现在的贺培安明面上是贺氏企业的老板了,可暗地里,三元的三教九流哪个不见他恭恭敬敬、礼让三分啊?

  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贺培安在开玩笑。可王薇薇知道那可能性比中奖的概率还低。贺培安这么一个大人物,怎么可能跟江澄溪开玩笑?难不成真是一见钟情?

  王薇薇心里一动。她抬眼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江澄溪。江澄溪其实长得很清秀,皮肤白皙柔嫩,眼睛黑黑亮亮,好像黑白玉雕琢成的棋子,一闪一烁间,晶晶莹莹地摆着盈盈动人的棋局。

  王薇薇脱口而出:“澄溪,贺培诚那个大哥会不会是真的喜欢你啊?”江澄溪正捧着马克杯在喝水定神,被王薇薇的这句话吓到了,那口水一下子进气管,昏天暗地一阵狂咳:“薇薇,难道你也疯了啊?”

  贺培安喜欢她?亏她想得出来!江澄溪咳得脸红脖子粗,简直语无伦次了:“拜托,我就在你生日那天见过那个姓贺的一次。再说了,那天好几个女孩子,哪个不是比我长得好看,打扮得比我漂亮?他难道是瞎子吗?”

  王薇薇回想那晚情景,来回地确认了数次,确实如此。然而再怎么想也想不通到底是为何。她琢磨了许久:“贺培诚在追你,贺培安随便一查就应该知道了。他又不缺女人,为什么一定要跟你结婚呢?解释不通呀……”

  “我听说贺培安在女人这方面还是蛮洁身自好的,很多人都说他身边没什么女人。难不成他是个弯的,想娶你回去做掩饰?”但很快的,她就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也不对,就算他是个弯的,现在这个社会对这个也蛮开放的。再说了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介意别人的眼光和看法?退一万步说,他就算想娶个老婆做掩饰,想要傍款爷一步登天的女人多的是。既然能用钱随便摆平的事情,何必要娶你这么大费周章呢!”

  怎么想也想不通,怎么解释也解释不通。百般无奈之下,江澄溪只好打了电话跟母亲石苏静请假,获得了批准可以在王薇薇家里窝一晚。

  她与王薇薇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红着眼干熬了一夜,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更不用说想办法了。

  最后,王薇薇宽慰她:“这样吧,我明天去找周士强,让他想方设法地去打听打听。”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去找贺培诚出面。但是吧,王薇薇觉得如果贺培安动真格的话,不要说请贺培诚了,就算请再高的领导出面,也不管用啊。

  江澄溪愁得一夜没睡,一直到天快亮了才阖了阖眼。第二天,按照平日里的生物钟准时醒来,转头看到王薇薇在边上卷着被子睡得正香,便蹑手蹑脚地起床梳洗。临走前,写了张便签贴在更衣室的大化妆镜上:薇薇,我去我爸诊所上班了。你醒了给我电话。

  一打开门,江澄溪便愣住了,昨天的那个人不在了,换了另一个五大三粗的站门口。见她出来,他神清气爽地欠身,洪亮的声音也如身材般让人印象深刻:“贺太太,我叫小九。”

  江澄溪被 “贺太太”这个称呼雷得再次抖了抖,期期艾艾地道:“我真不是你们什么贺太太。这位小九大哥,我要去上班,麻烦您让一让。”天哪!这可如何是好啊!

  小九侧身让出了路,恭恭敬敬地道:“贺太太,请。”他先走了几步,径直到了一辆蓝色的车子前,拉开了车门,欠身道:“贺太太,这是贺先生给您安排的车子。”

  这些人真是油盐不进、水火不侵。江澄溪唯一的办法只好是装聋作哑外加不搭理,快速地往大门口而去。小九见状,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亦步亦趋地跟上前来。

  好在王薇薇家位于市区闹中取静之地,出租车往来颇多。江澄溪一拦下车,忙嗖地钻了进去,叮嘱司机:“师傅,快,快开车。”

  司机看到车后有个男子,还以为是小情侣吵架。司机师傅见多识广,毫不含糊地踩下油门,车子便行驶了出去。

  江澄溪看到总算摆脱了,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可转念一想,自己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也没什么可高兴的。果不其然,到了自家的诊所门口付了车钱下车,她一推开门,便看到那辆蓝车跟在自己的出租车后面停了下来。那个叫小九的人推门下车,朝她欠身:“贺太太。”

  这是老天要灭她的节奏吗?!

  江澄溪实在是受不了,噔噔噔地冲了上去:“你们家贺先生到底想怎么样?”

  小九因江澄溪突然的逼近,退后了一步,依旧甚为客气:“贺太太,我只是奉命行事,您的问题我回答不了,要不我拨通贺先生的电话,您亲自问他?”

  跟那厮通电话?江澄溪心里头咯噔了一下。她作了一个深呼吸,一再告诉自己:别生气,别生气!跟眼前的这个人生气也没用,他不过是只走狗爪牙。咱是人,咱是人。不能跟动物一般见识。

  几次深呼吸后,她露出了一个灿烂如花的笑容:“这位大哥……”

  小九的神情明显一顿,他居然腼腆地低下了头:“贺太太,你叫我小九就可以了。”

  江澄溪继续努力微笑:“小九大哥,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家贺先生?”

  小九的表情明显错愣:“得罪?没,没……贺先生只是说你是贺太太,让我们保护你,还吩咐我们从今以后见了您就跟见了他一样。”

  眼前的这厮铁定地位低微,所以对此事毫不知情。江澄溪知道再套话也没用,便转身怏怏地朝诊所走去。她走了几步,便想到一事,旋即转身,讨好地笑道:“小九大哥,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小九刹住了脚步:“贺太太,您请说。”

  左一句右一句的“贺太太”,江澄溪只觉得太阳穴处突突直跳,整个人处在快发疯发癫的边缘了。她再度深深地呼吸,按捺着自己的脾气:“小九大哥,可不可以拜托你就守在车子里?”

  小九愣了愣,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最后他答道:“是,贺太太。”

  江澄溪大大地松了口气。如果小九不答应的话,她实在想不出要怎么跟父亲解释这件事。这样一来,多少有点缓冲时间。

  她走了几步,摸出了手机想拨给王薇薇,可转念想到昨晚王薇薇为了她的事,一夜没睡,现在正是好睡光景。于是,她又默默地把手机放回了包里。

  江澄溪在门诊里头熬了又熬,连小郑都看出了异样:“澄溪,瞧你这双目无神、精神萎靡的样子。怎么了?”

  江澄溪打个哈欠都有气无力:“昨晚睡薇薇家了,聊得太晚了。”

  原来是“秉烛夜谈”了!小郑不疑有他,还贴心地道:“小仓库到了一些药品,你去清点一下。这里我一个人可以了。”

  去小仓库的意思便是让她名正言顺地去躲懒。小郑推着她:“快去吧。你在这里精神恍惚的,万一把病人的药弄错了就麻烦了。快去!”

  于是,江澄溪在小仓库里头度秒如年地煎熬到了中午,才拨通了王薇薇的电话,把她叫醒,然后把小九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问:“薇薇,你说这种情况,我要不要报警?”

  王薇薇从床上爬了起来:“你等等。”她用冷水扑脸后,思路渐渐清晰,遂语重心长兼条理分明地给江澄溪作各种分析,“江澄溪,你傻啊。就算你报警了,你说能怎么样?除了把事情闹大之外,根本无济于事。这种事情无论真相是怎么样的,闹大了总归是女方吃亏。

  “再说了,人家现在的行为能构成什么重罪?跟踪?骚扰?我没念过法律,不知道有没有这种罪。可就算有,跟着你的那几个人只要说一句跟贺培安没有关系,把事情全揽在自己身上,派出所、公安局的,能拿贺培安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贺培安是三元城什么都摆得平的主儿。我听周士强说,贺培安跟蒋兆国的儿子在美国一起留的学,两个人要好到可以穿同一条裤子。知道蒋兆国是哪个吗?”

  蒋兆国,还是W省的新闻里头总是出现的蒋兆国,W省内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江澄溪顿时倒吸了口凉气。贺培安这厮居然还留过学,跟蒋兆国的儿子一起念的书,还要好的可以穿同一条裤子。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大的噩耗吗?!

  王薇薇分析得如此的头头是道,如此的一针见血。江澄溪此时已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开口的时候都带了血泪泣音:“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我就这么嫁给他了?!”

  王薇薇一锤定音:“继续观察贺培安的动静,以不变应万变。”

  这天下班之前,江澄溪特地买了两瓶水送到车子里。小九和司机一脸的受宠若惊状,迭声道:“谢谢贺太太。”

  江澄溪则借此机会跟小九沟通:“小九大哥,等下我就要下班了。你可以回去交差了。”

  小九如她所料地摇头:“贺先生吩咐的,我们必须送贺太太回家。”

  司机也接了口:“是啊,贺太太,这是贺先生吩咐的,否则我们回去不好交差啊。我们是打工的,赚份工钱不容易啊。您体谅一下我们。”

  原想以退为进,让他们别跟着她了。等江澄溪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反倒被他们以退为进了,一时只恨自己生得笨。

  她蹙眉沉吟了许久:“那要不这样,我等下走回家,你们的车子离我远远的。行不行?”小九不语,在一旁做思考状,最后才应声:“是,贺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