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说：“得砌起来,不然这砖放着多别扭？主要是水泥,风吹日晒的,架子不能顶多久,水泥要坏掉。先砌起来吧,楼面盖不盖再另说,你不是有奖金吗？还怕不够给工钱？又不用你忙活,你该干嘛干嘛去,细节我帮你盯着,还是那句话,保证质量。”r
黄祖南想拉着村长问清楚,无奈村长有很好的理由,说要到镇里给方立琪汇款,以及把钢筋拉回来,都是黄祖南的事,黄祖南不可能还添乱,只能放村长走,虽然还是有点怀疑村长又设计了陷阱,其实没关系,钱还给方立琪以后方立琪肯定打电话问,会知道结果。r
想通了,黄祖南选择回家继续睡大觉,他不用到地里干活,沟子村地势的问题,下造水源紧缺,只能耕旱物,番薯、黄豆、芋头、淮山之类,他觉得麻烦,反正家里又不养家禽,要那么多旱物做什么？倒不如进山里挖些药材拿去卖。r
睡醒已经下午三点多钟,黄祖南打算做饭,忽然村长夫人带着一个穿着华贵,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走来,那个女人两只手各提着一袋礼品。r
等人走近,黄祖南疑惑道：“这位是……？”r
村长夫人说：“镇长家的亲戚,曹丽,曹姨。”r
镇长家的亲戚关自己什么事？带自己家来干嘛？村长夫人烧坏脑了吧？想到这些,黄祖南说：“你们这是进错屋了吧？”r
曹丽说：“绝对没错,找的就是你。”说着匆匆把两袋礼品放下,转而从包里拿出报纸翻开指着一页对黄祖南说,“是你吧？黄医生,哑巴都会治,我已经找人问过,是真事,我家外甥女也是哑巴,今年十三岁,你给看看吧!”r
看报纸的内容确实是那些报道,黄祖南不免有点不知所措：“报道不实,夸大其词。”r
曹丽不满道：“黄医生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去一趟就是,我又不亏待你,我们家这家世多少人想去还去不了呢……”r
村长夫人一脸恶寒,拉了拉曹丽的衣尾,然后笑着对黄祖南说：“祖南,曹姨不是那个意思,她的意思是你不用那么谦虚,毕竟是整个湖宁市都知道的事情,况且当事人还是我堂妹的女儿,是不是？”r
黄祖南实话实说：“我没有谦虚,每个人病情不一样,身体素质不一样,我不敢担保每个都能治好。”r
村长夫人继续说：“你去看看,曹姨开车来,很方便,晚上就能回来。”r
黄祖南是真不想给当官的看病,这些人手里有点权就作威作福鱼肉百姓,得报应也是活该。但看情况不去不行,就村长夫人这劲儿指不定得了好处,即便没有得好处,那是镇长家的亲戚,村长家还不得不巴结着？他再不愿意去,这对奸……夫……淫……妇都会轮番的软磨硬泡。r
“好吧!”黄祖南说,“我去可以,但是不保证能看好,毕竟人都已经十三岁。另外一点,你带来的礼物全部拿回去,我不收礼,这是原则,我不是当官的,办点小事都收礼那么缺德的事情做不出来。”r
曹丽想发飙,村长夫人按住了她：“没事没事。”r
黄祖南说了声收拾收拾,随即进房间拿医用箱,他耳朵敏感,听见外面的曹丽对村长夫人说：“我是看你的面子,要是能把人治好,肯定让你老公评上先进村长,介绍费方面更不是个问题,要是治不好,再慢慢算账。”r
黄祖南突然觉得自己还是不去为妙,要看病让他们带人过来看,这样责任会少一些。但已经答应下来,忽然说不去不是个反复小人吗？左思右想,黄祖南还是做出了去的决定。r
背上医用箱,黄祖南出了房间,然后和村长夫人,曹丽一起往村口走,上了曹丽开来的一辆银色的丰田。r
车子开出了一百多米,从倒后镜看,村长夫人还在挥手,曹丽说：“你们村长夫人还真是热情。”r
黄祖南真想说那是因为有利可图,不然跟看狗一样看你,但这话显然不适宜说出口,他又不太愿意和这种官太拉家常,所以只是哦了一声作罢。r
曹丽眉头一挑,有点不满：“黄医生好像不太喜欢说话啊。”r
黄祖南顺着她的话说：“对。”r
碰了一鼻子灰,曹丽心里不爽,就不怎么说话了,专心开车。r
车子很快到了镇上,转进一条村,那是镇里最有钱的村,盖的全部是小别墅,是整个镇为数不多有正规安全管理的小区,镇里的领导亲属和一些有钱人大部份都住在里面,平常不容易进去,反正黄祖南是第一次进。r
在小别墅区转了几圈,曹丽选择了一个空位把车停下来,请黄祖南下车,然后把黄祖南带到一栋三层的别墅门前,按了门铃。r
一分钟不到,门打开,开门的是一个大肚腩的男人,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的很正式,不过脸上的傲气一看就知道这是当官的,就不知道是什么官,他看了黄祖南两眼,淡淡道：“你就是黄医生？很年轻嘛。”r
黄祖南能听出来,很年轻嘛,那不是方立琪第一次见她那种发自内心的尊重,而是有点轻蔑,大概意思就是,这么年轻行不行啊？当然这是当官的,黄祖南原本也不想得罪,但他实在太看不起人,所以不亢不卑道：“医术只分高明不高明,不分年长年幼。”r
那个男人没有发飙,反而眼前一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黄医生,请进。”r
对方语调好了点,黄祖南自然也露出笑容走进去。r
别墅里面的装横豪华与否黄祖南没太注意看,反正感觉上就比不上方立琪家,更无法和向晓冉家相提并论,关键是黄祖南不是来欣赏别人家漂亮不漂亮,而是来看病的,所以坐下就问：“病人呢？”r
那个男人说：“出去还没回来,你先喝茶,我打电话催催。”r
黄祖南点了点头,那个男人立刻去倒茶,然后到外面打电话,同样在傍边喝茶的曹丽趁机对黄祖南说：“这是我家三弟,曹华,财政所的官,你上点心……”r
黄祖南还是哦了声,没有因为曹丽告诉他曹华是财政所的官而有所肃穆,曹丽更不满了,但是忍住没有表露出来,如果她知道黄祖南心里反而有点鄙视,估计会忍不住。r
其实黄祖南的鄙视没有错,因为能够看出来,这是一个贪官,住的那么豪华,外面的都是宝马,还一脸傲气看不起人的样子,好官是这样的吗？r
曹华打完电话回来后坐在一傍不说话,气氛非常怪,让黄祖南觉得不舒服。幸好没十分钟就有人从外面走了回来,是一个奶……大肤白的少妇,带着一个皮肤暗黑的女孩,有点畸形的搭配。r
通过介绍,黄祖南知道了少妇是曹华的老婆周依依,女孩是曹华的女儿曹灵芝。闲扯了几句,给曹灵芝做了一番简单的检查后,黄祖南问周依依：“有安静的空房间吧？我想做个针灸试试。”r
在曹华和周依依做出反应之前,曹丽大声的插话道：“黄医生,你要空房间做什么？你想对我外甥女怎么样？”r
如果曹丽问的只是用针的情况,黄祖南会用心解释,偏偏曹丽的表情如此明显,觉得他要对曹灵芝下黑手的感觉,比如非礼强……奸之类,所以黄祖南心里的火气被激发了出来,冷冷道：“不治算了,我可以走人。”r
曹丽想骂人,她觉得黄祖南很没有礼貌,而没有反思是自己没有礼貌在先,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幸好周依依不像她,周依依烂住她,连忙对黄祖南说：“黄医生,我大姐不是这意思,我们绝对相信你,我带你去安静的房间。”r
黄祖南没有动,在看着曹华,显然曹华的态度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r
曹华也是有所犹豫,和黄祖南对视了好几秒后才下定决定,露出微笑道：“我姐不会说话,黄医生别放心里去。”r
黄祖南说：“没事,我只是想说,我做的一切都是基于治病。”r
周依依说：“我们相信你,请吧!”r
曹华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目光是投在曹丽身上的,在劝曹丽不要激动,那意思是等黄祖南治不好再慢慢算账,黄祖南心里明白,但也是无奈,这大概是每个医生都会碰到的问题,跟做餐厅服务员要被客人投诉,做旅行公司导游要被客人骂一样的道理,各行各业有各行各业的麻烦。r
周依依牵着曹灵芝在前面开路,领黄祖南上了二层,打开一个房间门说：“黄医生,这是客房,你看适合吗？”r
黄祖南看了一眼里面,有床有沙发,他就需要这两样随便一样,没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所以说了行。r
周依依让曹灵芝听黄祖南的话,进去先坐好,然后对黄祖南说：“黄医生,真对不起,我大姐不太会说话,你不要放在心里。”r
看周依依那么诚恳,语调那么客气,而且胸部那么大,说话时一荡一荡的耀眼,黄祖南实在无法对她摆出冷漠的状态,只好笑着说：“没事,我能理解。”r
“嗯,谢谢。”周依依舒了口气,“我就在门外,有事你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