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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无间恶梦 (1)


第四章 无间恶梦 (1)

弗罗伊德说:“梦是一种在现实中实现不了和受压抑的愿望的满足。”另外一位研究梦境的大师杨格认为:“梦不单代表做梦者过去的欲望,也是做梦者对未来憧憬的表现。”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也许我潜意识里是希冀暴力和血腥,亦或是杀人或被杀。

我常做恶梦,每段恶梦都很完整,几乎可写成一本小说。小说里最需要的起承转合,我的梦里都有。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做恶梦,小时候的恶梦多数是被不知名的怪物或野兽追逐,越长越大,梦境就越真实,开始和我的现实生活环环相扣,真实到当我起床后,还分不出是否还在梦里或是回到现实。

每段梦境,不同的剧情,但都有相同的诡异惊悚感,黑色的氛围,总是令我担心逃不出这个恶梦。当我醒来发现自己是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松懈心情之余,还是会残留着刚才在恶梦中逃命的紧张感,我想这感觉任何人都曾有过。

我最讨厌做恶梦,尤其是那种梦中梦,梦境不断循环,好不容易惊醒时,却又被不同的梦境追赶,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还在梦中,甚至更怕有哪一天就这样死在梦里,再也醒不来。

原本这样的梦很久才做一次,但是最近的频率好像增加了,从半年一次、每个月一次,到现在的每个礼拜一次。

而每一次,都是从惊吓中醒来。

《一》隧道

这是哪里?

没有原因、没有目的,我莫名地在黑夜中的隧道走着,昏黄的路灯,没有一辆车子,只有呼啸的风声,和缓慢规律的高跟鞋声。

我前面是一个长发女子。

高挑的她,穿着一身白衣,脚下的鞋子“喀喀” 地发出声音,在这寂静的隧道里回响,凭添几许诡异气氛。她牵着一个穿洋装的小女孩,小小的身影,应该不超过五岁。

她们俩的身影看上去极不协调。

在她们的周遭没有任何灯光,明明有路灯,却好似被她们刻意阻绝一般。而我竟还能看清她们的背影,甚至能分辨出她们的衣服颜色,这就是我感到不协调的地方。

该死的好奇心出现,我亦步亦趋地跟着,想看清她们的长相。我越跑越快,距离却丝毫没有拉近,怪异的是她们行走的动作依然缓慢,好似散步般的悠闲,我却是气喘嘘嘘。

没有考虑到这个怪异处的涵义,我执拗地跟随在后,拚命地想拉近距离。

狭长的隧道延伸进前方的黑暗,彷佛没有尽头,跑了那么久,还不见出口。

我体力已快透支,正想放弃,她们却忽然停下脚步,我慢慢走向前,伸手拍了女子的肩膀。

她回头,面无表情……不!不应该说面无表情,在她脸上根本没有表情!她整张脸完全没有五官,像鸡蛋一样平滑的脸,在路灯照射下,诡异地反射出光芒。

正当我吓得全身发抖时,小女孩拉拉我的衣角。我低头一看,更是令我震惊!

女孩的脸好复杂,她的眼睛下还有一双大得不像话的眼睛,鼻子旁有个鼻子,眉毛上也有一道长许多的眉毛。她开口问我:“有什么事吗?”声音竟然是成熟女性的声音。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嘴巴特别的大,不像同龄小孩该有的嘴巴。

“叔叔。”一声童稚的声音从那大嘴中传来。

这该是那女孩真正的声音,但那张大嘴只是张着,没有动,怎么还能说话?

我仔细一看,竟然在大嘴中还有张鲜红小嘴!一张一合地开口说话:“叔叔,跟我们一起玩。”

一定是那女人的五官全跑到女孩的脸上,所以女人的脸才像鸡蛋一样平滑,一个五官都没有!

女人伸出双手,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触碰到我的脸,冰冷的触感让我从惊吓中醒来,二话不说,我拔腿就逃!

我拚命地跑,这隧道不只没有尽头,好像连起点都没有!

我回头看那两个怪物,她们紧紧追在我后面。

我好怕她们追上来,她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被她们抓到,我会有什么下场?是跟那女人一样,五官全被夺走;还是跟那女孩一样,脸上挤满不属于自己的五官?

我一直跑,却始终跑不出隧道,再度回头看,天啊!那女人的脸已不是平滑的鸡蛋,而是血肉模糊的大窟窿!不只脸,她的身体、手脚都是一个个的大洞!她在跑的时候,身上的肉因为震动而掉下来,往后飞到女孩的身上、脸上,紧紧黏着。

女孩的脸、身体,被大小不一的肉块占据挤满,完全看不到她恐怖的五官,但她仍以飞快的速度跟在女子后面追赶我。

就在这惊险的时刻,我竟然因为惊吓跌了一跤,整个人摔倒在地。

糟糕!有只冰冷的手趁势紧抓我的脚,我闭上双眼,脑中一片空白,实在不敢预测后果。我感觉耳边有阵阵腥臭气息喷来,不用张眼,我已能猜到那女子靠近我,正要把我吞食!

又有只手攀上我的肩膀,还喊着我的名字:“小奇!”

《二》 循环的死亡

“小奇!发什么呆啊?”

竟然是熟悉的声音!我困惑地张开眼,眼前是我的死党,阿辉。

还弄不清楚怎么回事,阿辉打了一下我的头,骂道:“站着发呆还能出一身汗喔!你是怎么了?到底要不要逛夜市啊?”

经他提醒,我才发现我站在灯火通明的马路上,四周全是人潮车潮,根本不是黑暗隧道。

我松了口气,但是心里的紧张感仍未消去,原来刚才是做白日梦,真是好险!庆幸之余,也蛮想知道那场梦的结局,不过不外乎是被杀被吃之类的吧!回到现实生活中的放松感真的很好!

我有点感谢阿辉及时叫醒我。

“刚才做了一个白日梦,好恐怖!”我跟阿辉说。

阿辉好笑地看着我:“晚上也能做白日梦,想马子想疯啦!快点,猪哥和蔡皮他们一挂人在等我们!”

我们漫步到夜市对面的路口,这种悠闲放松的感觉和刚才梦中的紧张感完全无法相比。远远就见到猪哥、蔡皮他们一群人已经露出不耐的表情。

“搞屁啊!说好九点整集合的,现在都九点十五了耶!”蔡皮不爽地搥我一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和阿辉连忙道歉。

寒暄完后,我们便准备过马路去逛夜市。

等红灯的时候,我发现夜市入口前,有个魁梧的身影在晃来晃去。

那不是我家附近的疯子吗?我很怕那个疯子。他好高壮,身上总是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有时候还是两片椅垫拼凑的上衣。每次经过他的身边,我总会刻意加快速度,因为他会突然大吼,好像在咒骂人,我常被他的吼声吓到,以为他就会追上来打我。

红灯了,我们一行八人,排成一列过马路,大家嘻嘻笑笑地走到马路中间时,突然一辆货车疾驶而来!

我只听到一声很钝、很沉重的声音,接着是噗滋两声。

还弄不清楚怎么回事,排在第二个的蔡皮就在大喊:“猪哥、猪哥被撞了!”

我连忙冲上前,眼前是猪哥血肉模糊、破碎的尸体。他脑浆四溢,头部迸裂,整个身体被辗压得好扁,肠子还被来不及煞车的货车轮胎拖行好远。

空气中尽是浓浓血腥味。

“天哪!”有人大叫着。

我的胃在翻滚。看到好友如此惨状,我没有任何悲哀,只有恶心欲吐的感觉不断涌现。我抬起头,把目光从尸体上移开,却跟蔡皮四目相接。

“蔡皮!你的……”我吃惊大呼。

他的脸上全是猪哥喷出的血,令人看了怵目惊心!他却好像不知情,瞪大眼睛看着我,眼神中全是惶恐。

“蔡皮,你……”我手指向他的脸,想告诉他,突然一片刺眼白光袭来,我马上反射性地闭上双眼,耳边是咻咻风声。

再度张开眼,我又回到当初等红灯的路口。

又是白日梦吗?我疑惑地看看旁边的阿辉,他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我。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同时脱口而出。

我们巡视在场另外五个人,不对!怎么会是五个?扣掉我和阿辉,明明有六个人啊!

“猪哥咧?”是小杨发出的声音。

我们大家很有默契地往蔡皮的方向看去,他脸上的血迹依旧!

“难道……”阿辉低语。

大家还一阵混乱时,红灯又亮了。我们的脚却跟意识相反,自动地排成和刚才一样的队伍,往马路中央走去。

我的脚并不想动,却自己动了起来,无论我怎么使力,都无法让它停下!这可是我自己的脚耶!如今却像它拥有自我的意识般,我想其他人也是一样。

他们不停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却没有人可以解答。

眼看又要到马路中央,同样的货车也以飞快速度冲向我们。原本排在猪哥后面的蔡皮好像知道了什么,他凄厉的声音喊着:“不要啊──”

接着又是一声钝重的撞击声,他的尸体和猪哥完全一样!我们大家同时望向蔡皮后面的俊华,他的脸上一样布满蔡皮的血。

还来不及反应,又是一片白光袭来。

张开眼,我们三度回到这个路口,同样的位置,不同的是少了两个人。我们有点心知肚明了,肯定是撞到鬼!

俊华发现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他的脸上,他犹豫且害怕地摸着自己的脸,看着手上的鲜红血迹。他的表情,是惊恐、是不知所措!

我完全能够体会,因为下一个就是他!

阿辉恍神似的喃喃自语:“我懂了、我懂了!先是猪哥,再来蔡皮,现在是俊华,接下来是飞仔、小杨、伦哥,再下来就是我了!”

他转过身,双手用力地抓住我的两肩,拚命摇晃,歇斯底里地大喊:“我不要!我不要死!这样的死法太恐怖了!我不要!”

来不及安抚他,交通灯又变红了!彷佛死神的索命灯,在暗夜的天空发射鲜红光芒。

原本排在第三个、现在领头的俊华回头惶恐地看着我们,他的身体和头好似没有连在一起,他的头拚命地往后要靠向我们,身体却扯着他往前。他脸上的血和着泪水,他的唇极度扭曲,颤抖的声音直念着:“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救救我……”

我们都很想救他,也救我们自己,但是都无能为力。莫名的力量拉着我们,我们只能往前,无法后退,连停下脚步也不能。货车同样自远方以飞快的速度驶近,大家都已经知道下一秒发生的事。

这次我没有闭上眼睛。

恐惧让我忘了闭眼,也让我亲眼目睹一幕更让我恐惧的画面。伴随着钝重撞击声,我看见俊华被冲撞的瞬间。

俊华的身体被侧面冲击,面向我们的脸孔被挤压到变形,一颗眼珠脱落,他的头当场撞断飞了出去!然后整个人卷入轮胎下,发出噗滋的声音。被轮胎辗过的瞬间,大量的血和肉屑都喷了出来,全都喷溅在后面飞仔的身上、脸上。

刺眼白光袭来,我们又回到还是绿灯的十字路口。

马路上已经恢复干净,行人们一如往常地走着,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要不是少了三个人,和飞仔全身的血迹,我真会以为刚才全是梦。

我战栗地发抖,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目击尸体,还是好友的尸体!恐惧感布满我全身所有细胞,但这恐惧感很快被另一种更深不可测、更惊慌的恐惧取代。死了三个人,再四个就是我了!我可不想以那么凄惨的方法死去,这太恐怖了!我知道大家的想法都跟我一样,没有人为好友死去伤心,因为下一个、或是下下一个就是你!

“这是梦!这一定是梦!”伦哥大喊:“被撞以后不是死,是回到现实世界!是从梦中醒来!”

“你怎么知道?”小杨问。

“你们看!马路上没有尸体,连血迹都没有,这就代表蔡皮他们回到现实世界了嘛!这一定是梦,被撞就醒来了!”

“怎么可能八个人都做同一个梦?”我问。

“集体催眠、这是集体催眠!我们都被催眠了!所以才一起进到梦里来,一起做这个恶梦!”伦哥放声大笑:“有趣、太有趣啦!以为死,却是生!”

“以为死,却是生?”飞仔不解地问。

“没错!飞仔,你不要怕!下一个从梦里醒来的就是你啦!”

“真的吗?”飞仔的表情从恐慌转变为喜悦。

在我身边的阿辉却双手紧抱着头,嘴唇发白地直念:“对!这是做梦!这一定是梦……”

大家都是一样,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人就是这样,遇到不利于自己的情形时,总是会把情势导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

“放心!我们还会再看到猪哥他们的!”伦哥自信满满。

红灯又亮,我们一行人极不情愿地往马路走去。

飞仔由极度惊恐转变为极度兴奋,这样的转变可能他自己也无法承受。他又哭又笑,发疯似地大吼:“我要回去了!各位,我先走一步了!”

飞仔张开双手,正面迎接往他冲来的大货车。

他的躯体支离破碎地散开,头和张开的两手被撞得飞上天空,再同时落在地上;躯干则是被轮胎辗压过,分成无数碎块;他的头滚向我们,我讶异地发现他的脸上竟还带着笑容!

那是一种……诡异,却又无限满足的笑容。

“接下来是小杨了。”伦哥拍拍小杨的肩膀:“恭喜你,记得醒来把身上的血迹洗干净啊!”

没有一个人有心情回应他的笑话。

“被辗成那样,有可能恢复到原本的样子吗?”在等该死的红灯亮时,阿辉仍疑惑地问。

伦哥不耐地回他:“不是跟你说在做梦吗?你有没有做过恶梦啊?你在梦里被杀,醒来就会真的被杀喔?用点脑筋好不好!等你醒来,你就会发现自己四肢完好地睡在温暖的被窝里啦!”

“是……是真的吗?”小杨声音抖的厉害:“真的是做梦吗?我两脚都发软了!等一下就轮到我,万一不是梦怎么办?”

“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伦哥已经失去耐性。

“但是、但是我的脚都软了!”小杨快要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