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床底下躲了很久,那些人面鸮失去了耐心,有一部分已经离开了。
我听到它们拍动翅膀的声音,应该是飞回那个崖壁上的洞里去了。
本来是到嘴的肉,却被掉下来的天花板砸没了。估计那些人面鸮心里都在骂娘。
“这些东西是有智慧的。”床上突然发出一个嘶哑的声音。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人被人面鸮咬成那样,肠子都露出来了,这会儿居然还没死。
刚才房顶掉下来的时候,我就以为他一命归西了。
大概是床头的两个护栏托住了房顶,让那些人面鸮都无法攻击他了,他幸免一死。
“你们已经把它们惹急了,知道吗?”床上那个嘶哑的声音继续说,“它们会追踪你们,直到你们被杀死。”
我听着那个人的声音里,还隐约带着一种自豪似的。“如果你们帮我一个忙,我就告诉你们怎么摆脱这些东西。”
“什么忙?”我问,“需要我们救你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有些为难,他已经那个样子了,早晚都是死。这里医疗条件可以说是零,就是神仙都无力回天。
“不。”他回答,“这件事你们轻易就能做到,你要是答应我,我马上告诉你们怎么办。”
我权衡了一下,立刻就答应了。
反正如果是做不到的事情,一会儿我们直接逃走就是了。生死有命。
“你们等下直接下去下面的城里,然后一直到07那里,它们不敢进去的。离07越近,它们越胆小。”
他根本就没有怀疑我们可能会不帮他,他甚至都还没说要帮他做什么,就告诉我们怎么摆脱这些人面鸮。
“不过07里的东西,你们不要随便乱动。如果你们成功离开这里,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07,要忘了它。你们能做到吗?”
“07是什么?”我问。“难道不是你们这个研究的编号?”
“编号?哦,我忘记了你们不是这里的人,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他突然怪笑了一声,“07就是这座废城尽头的那个东西,你们见到了自然就明白了。”
原来07居然是一个实际的东西,根本不是一个编号、代码。
“好吧。”我回答,“那我们需要帮助你做什么?”
“我枕头下面有个东西,你拿出来。”
我半跪在地上,把手伸到床上去摸,但是我一下就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好像是他的肠子,有些黏糊糊的,我立刻把手缩了回来。
“找到了吗?”他好像有些着急。
他感觉不到我摸到他的肠子了吗?
我只好再次把手伸了上去,这次摸准了,我的手直接伸到了枕头下面,摸到了一个细长的东西,手感有些熟悉。
“找到了。”我把手缩回来一看,是一把匕首。
“你们一定不知道那种早就想死的感觉。”床上的人说,“我好多次都想自己动手,但是我又很害怕,我只是个文弱书生。我读到博士后,却连一只鸡都不敢杀。”
“你要杀谁?”猴子问。
“好几次,真的,我想自己动手的。但是我真的很害怕。”床上的人根本没有理会猴子,“你们帮帮我吧。我真的太痛苦了。”
“你要让我们杀了你?”我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之前这个人一直在说他想死,我都以为他是瞎说的。
“算我求你们的。”床上的人哀求道,“你们知道我在这张床上躺了多久了吗?今天是我这些年最开心的一天,我以前从来没有动过,我连自己的身体都掌握不了。他们天天在我身体上做实验,不就是因为我吃了那种东西吗?不就是因为我一直没老,而且不会再生病吗?我都没有痛觉了,你们明白那种感觉吗?他们一直在寻找长生,找到了,却要摧毁……”
长生?难道这个人的意思是他已经得到了长生了?看来将军墓里的壁画不是空穴来风。只是这个人是吃了什么东西才变成这样的,不知道是不是将军墓里的那种丹药。
“你们杀了我吧。”他又说,“我不会痛,不会有感觉。但是我的心,我的精神都已经无法承受……”
他絮絮叨叨的讲诉他精神上的痛苦,后来我不得不答应了他的请求。
反正他这个样子,本来就快要死了,我不过是帮帮他。
我把匕首扎到了他的心脏里,他渐渐没了呼吸,但是我看到他脸上挂着很舒缓的微笑。
他在最后一秒,应该是幸福的吧。
后来我把匕首拔下来,再次放到了他的枕头下面。虽然我想过要带着它防身,但是毕竟是杀过人的。
我居然杀了人。我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我感觉我不害怕,因为我帮了他。
我们三个默默的为他祈祷了一会儿,然后便商量着直接冲出去,冲进下面的城里。
外面的人面鸮已经离开的差不多了,我们从板房废墟里钻了出来,我和猴子手里还拿着输液杆,以防万一。
借着那些残破的探照灯的灯光,我们开始往下面城市的废墟里走。
刚走了几步,就听到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黑压压的一群人面鸮就冲着我们飞过来了。
原来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飞走,它们只是四处躲起来,给我们制造了一个假象,引诱我们出来再捕猎。
没想到这些东西居然会这么聪明,看来它们的头的脑容量不是一般的大。
“快跑!”我大声喊道。
我前面的路已经被两只人面鸮堵住了,我直接冲上去左右各打了一棍子。
这次它们学聪明了,往后蹦了一下,我两下都打空了。不过这样就够了,只要路给我让出来了就好了。
佳姐被我护在身后,我和猴子一前一后,一个开路,一个断后。
往前冲了十几米以后,我发现这些东西好像确实有点惧怕眼前的这座城市,不太愿意靠过去。我立马拉着佳姐就跑。
人面鸮的翅膀在我们头上拍打,不断俯冲下来想要抓我们,但是都被我们灵活的躲了过去。
不过这东西的翅膀也挺厉害,上面有一块凸出来的骨头,尖上很锋利,沾着就是一条流血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