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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她心里潮湿一片(5)


  池西西小心翼翼地把傅川扶到路牙石边,怕他感冒,动作轻缓地替他把羽绒服穿了回去,而后跑到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拦出租。傅川望着她的背影,脑子里蹦出了两个字——值了。

  傅川让司机把车开到了一家私立医院。

  “还能走吗?”出租一开走,池西西就问。

  “不大能,不动都疼,站也站不住。”傅川说着就往池西西身上歪。

  池西西没躲,任由他靠,可他再瘦也是个大男人,她根本扶不住,等下还要做检查,一个人哪行:“宁御走了吗?把他叫来吧。”

  “走了吧。”

  池西西和护士一起把傅川扶上轮椅。

  看到池西西拿钱包准备去缴费,傅川才想起这间不用排队、环境好、服务好、医生水平好的私立医院看个发烧感冒都得五千朝上,就把她叫了回来。

  “这医院是宁御亲戚开的,不收我钱,我给他打个电话。”

  宁御住得近,很快就到了。

  “才三个人就把他打得坐上轮椅了?”

  听完池西西的描述,宁御反问了一句,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深深地看了傅川一眼。傅川嫌宁御话多,借口肚子饿,把池西西支走了。

  “借我点钱。”

  “干吗?”

  “医药费啊,你亲戚开的这是黑店吧。”

  “嫌贵你去公立医院排队睡走廊去,有人逼着你来么。而且你这是装的吧?”

  “赶紧给钱,然后滚蛋,看见你就烦。”他睡走廊没问题,可池西西还得考试呢,公立医院那么吵,她怎么复习。

  宁御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递到他手里,曲起食指敲了一下他的腿,见傅川疼得要跳起来打他,后退一步笑道:“你真不是装的?三个小贼就能把川哥放倒?蒙谁呢。”

  “老了。阴沟里翻船。”

  宁御点了根烟,看了傅川好一会儿,恍然大悟道:“要我说,你就该再狠点,干脆落下残疾,池西西一想,你都为了她变残废了,不得感动得直接跟你领证去!”

  傅川想,这办法好,饭也不用做了。池西西这人,对瘸了腿的狗都爱心泛滥,更别说为她瘸了的自己了。就是吧,她下个月才二十,想领证得等一个多月,残一个星期还行,一个月太难忍。

  一抬头看到宁御笑,傅川才明白他在揶揄自己,立刻一脸不耐烦地出声赶人:“你怎么还不走?滚滚滚!”

  “我也没吃饭,也饿着呢,等池西西回来咱们仨一起吃点。”好不容易抓住傅川的短处,不多玩一会儿出口气,怎么对得起这些年被他坑去的钱。

  傅川瞪向他:“这是医院,想抽烟出去!”

  这态度恶劣的,果然借钱的才是爷。宁御也不恼,含了口烟弹烟灰,待口中的烟雾徐徐吐出后才说:“等下你要去拍片子是吧,我记得轻微骨裂不用住院。我得留在这儿,万一待会儿医生赶你出院,我得开车先送你回家,再送池西西回学校。”

  要真这样,他的罪岂不是白受了……傅川忍着气说:“别啊,宁哥。这医院不是你亲戚开的吗,我都坐轮椅了,哪能把我轰回家自生自灭啊。医者父母心,亲爹妈能让孩子胳膊腿肿着就回家么。”

  多少年了,终于等到傅川喊他哥了,宁御心满意足地笑道:“等下我打个招呼去。”

  池西西不知道宁御还没吃饭,只给他带了份香辣蟹当夜宵,给傅川的是清淡的生滚鱼片粥。宁御看了眼粥里的鱼片,正想说什么,瞥见池西西用勺子喂到傅川嘴边,他只顿了一秒就吃了,默默骂了句“该”,浑了这么多年,终于遇到克星了。

  宁御最看不得傅川得意,剔着蟹肉慢条斯理地说:“他肿的是左胳膊,右手好好的,你喂什么,碗放桌上,让他自己吃。”

  为了不出院,傅川忍了。

  池西西哪里会不知道傅川在借病装弱,但事情是自己惹出来的,他受伤也是自己害的,自然要让着他一点。

  傅川最终在医院住下了,私立医院虽然贵,但病房等同星级宾馆。

  夜深了。第三次看到池西西看表,宁御冲傅川弯了下嘴角,对池西西说:“我送你回学校吧。”

  “那傅川怎么办?”

  “我送了你再回来看夜。”

  池西西站了起来:“不用送我。那傅川,宁御哥在这儿,我就先走啦,明天再来。”

  傅川绷着脸不说话。宁御欣赏够了他的表情,“呦”了一声:“差点忘了,我还有事呢。西西你走你的,傅川不还剩条好腿吗,要去洗手间什么的,他单腿跳过去也行,他运动神经特别发达。”

  “……”

  池西西最后还是留下了,不是因为负疚,而是刚刚她要走的时候,傅川的眼神让她想起了小学时的自己。那时候成绩差,每回发卷子,明知道考得不好,却忍不住期望有奇迹。可惜她始终没能遇见奇迹,只深深记住了失望的感觉。因为还记得,所以不忍心让别人因为自己失望。

  宁御一走,傅川没了顾忌,斜着眼看池西西:“你走就是了,我没事儿。”

  池西西懒得跟他打太极,坐到病床前,拿起医生开的药膏,看了会儿说明书,轻手轻脚地撸起他的袖子替他上药。虽没大碍,肿得却厉害,青紫一片,看着就疼。

  池西西用左手涂药,右手扶在他的手腕上,傅川曲起尾指,一点一点一点地够,终于够到了她的尾指,靠了上去。他侧头了眼池西西,见她神色如常,也没躲,尾指就又往前凑了凑,覆在了她圆润饱满的指甲上。

  “早知道就在店里躲着了,也不至于进医院。”说完这句,池西西看了眼他的尾指。

  傅川移开手指,说:“惹上了那种人,光躲着就能完?我不出去被他们打一顿,他们还得找上你。”

  池西西轻声笑了笑,除了最后那一下,到底谁打谁啊,但无论如何,傅川躺在这儿都是她的错:“谢谢啦。”

  傅川还是那副腔调,懒洋洋地问:“光嘴上谢就算完啦?”

  “我放假了先不回家,等你出院了再走。”

  傅川终于心满意足了。这医院这么黑,也不知道宁御卡里的钱,够住到过年么。

  这一晚,傅川第三次喊疼让池西西上药的时候,她没动:“药膏一直涂也不好吧。”

  “能有什么不好。”

  池西西从陪护床上下来,踩着一次性拖鞋坐到傅川床边。确实肿的更厉害了。她勾了一点药膏,薄薄地涂在他的小臂上,用嘴巴吹了吹:“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傅川舔了下嘴巴,“药涂多了可能真不好,光吹吹也行。”

  池西西没有办法,哄小孩般地替他吹了又吹。她垂着头,头顶有绒绒的碎发,身上有股特殊的清甜,傅川努力地吸气,怎么都觉得不够。要是伤在脖子上就好了。也不好,池西西要这么吹他的脖子,他肯定更煎熬。

  “好了么?”

  “还差点儿。”

  池西西一抬头,惊觉傅川的脸就在咫尺间,耳根一热,站起了身,冷着脸说:“没好你就自己吹吹吧,我得睡觉了,都十二点多了。”

  “我渴。”

  池西西忍着气去给他倒了杯水。满满一玻璃杯,傅川一仰头就喝光了。半个小时内,这已经是第二次要水了。想起医生说骨裂有可能伴随发烧,池西西摸了下他的额头,果然很烫。原来不是装的啊,池西西的负罪感又加深了。

  她把降温贴贴到了他的额头上,傅川却嫌有酒精味,一把撕了下来。撕的时候触到池西西的手,他说:“你的手挺凉的,冷么?放我额头上我替你暖。”

  “不用了,我不是冻的。”

  是累的困的饿的。凌晨一点了,这一晚连惊带吓再照顾他,她傍晚吃的那点火锅早消耗掉了。折腾了一整晚,池西西脾气再好也有点不耐烦了。

  “那你睡觉去吧。”

  ……她当了一晚上丫鬟,大少爷怎么还委屈上了。池西西觉得骨裂之后的傅川完完全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最后她还是心软了,用手替他冰额头直到趴在床边睡着。池西西的手滑落后,傅川抬起头看了一眼,见她睡得熟,就把她的脑袋挪到了自己的胸口,伸手捞起羽绒服替她盖好,也躺下睡了。

  这一晚,连傅川的梦境都弥漫着清新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