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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唯独喜欢他的气味(1)


  大年初二,池西西睁开眼睛时已经十一点了,多少年了,头一次睡到快中午。傅川倒是挺有精神的,早饭都买回来了。洗完澡出来,池西西就接到了一通电话,宁御打来的。

  “傅川跟你在一起吧?”听到池西西说“是”,宁御笑道,“我就知道,要不然怎么手机一直关着。”

  “我让他听。”

  “不用,我不找他,我找你。有空出来玩吗?打猎。”

  有必要问傅川么,就他那点出息,池西西要是愿意出来,他一准跟来。

  “好呀。”连地方都没问清,池西西就一口答应了。大过年的,要不是怕撞见熟人,她也不愿意闷在房间里。

  傅川哪儿也不想去,可又做不了池西西的主,只能把宁御他爸的山庄描述成一个穷山恶水、野兽毒蛇频繁出没的地方。池西西没上他的当,执意要去。从出门到集合地,一路上,傅川骂了宁御千百次。

  一下车,就看到了正冲他们笑的宁御。一大堆人里,除了站在“花丛”中的季泊川,余下的就算认识也不熟,池西西便谁都没招呼,安静地立在傅川身侧。

  无论谁来问,傅川统一答:“你嫂子。”

  傅川和宁御商量好路线,临出发前,一个挺帅的女孩挤了过来,她抄着口袋斜了宁御一眼:“我跟傅川的车。”

  傅川的车本就要带另两个人,后排三个座,多不多宁娅都无所谓。

  宁娅想买傅川这款车,就问了他几句,傅川看到宁娅梳着马尾,笑着用手扯了一下:“我去,这不是假发?你一男人,留长头发干吗,多娘娘腔啊。”

  宁娅白了傅川一眼,用下巴点了点池西西,嚼着口香糖问傅川:“这谁呀?”

  “你跟谁说话呢,道歉,叫嫂子,不然别上我的车。”

  宁娅“切”了一声,伸手拉开的傅川的副驾驶,正要坐上去,就被傅川扯了下来。她看了眼已经上了车的那两个人,说:“我不和后面的男人挤。”

  “不道歉是吧?那后面你也别坐。”傅川替池西西拉开车门让她上车。

  池西西上车后,傅川绕到了驾驶座,坐上去倒车。经过宁娅身边,傅川降下窗子,朝她摆了下手:“您架子那么大,走着去呗。”

  说完,他就直接开走了。

  池西西一坐上车就戴上了耳机和眼罩。开车的傅川一边被迫听后座的两个男人天上地下地胡侃,一边时不时地看向池西西。等红灯的时候,傅川的右手松开了方向盘,握住了池西西的左手。他不无遗憾地想,要是没带这俩,不但耳根清静,得空还能亲池西西一下。

  到地方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这个狩猎场是宁御父亲建的,放养了一百多种动物,适合狩猎的也就二十多种。傅川喜欢刺激,就算不为了跟池西西单独呆着,也看不上人工饲养、冒充野生动物的野猪和野鸡。

  路途遥远,众人都饿透了,一到地方没分房间就先吃饭了。宁御冲傅川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宁御抽掉半根烟,傅川才出来。

  “磨蹭什么呢,这么半天才出来。”

  “你有事?”

  “等会儿分房间,你和池西西住一间还是两间?”

  “你叫我出来就这事?这还用问吗。”傅川斜了他一眼,进去接着献殷勤了,池西西一路无精打采的,也不知道哪儿惹着她了。

  宁御给傅川和池西西备了两间房,傅川一个没留神儿,池西西就溜回房了。两个房间不在一层,池西西所在的二层有十几个房间,只能挨个敲。敲到第四个,是宁娅开的,宁御和他带来的女伴也在。傅川一进门骂宁御:“你脑子坏了?”

  “你说‘这还用问吗’,我就照旧了。”宁御歪着头坏笑。

  傅川以前带姑娘出来,每次都是两间房分在两层——他怕她们吵他睡觉。

  “池西西的房间在哪儿?”

  宁御说了房间号。明知道他故意使坏,傅川也懒得计较。可敲了半天门,池西西也没开。傅川急了,这是生气了吧?两边都是人,在外面道歉非得成笑柄不可。他可以不要脸,就怕池西西更生气。

  傅川敲门的时候,池西西正躲在屋里看电视,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她立马关上了电视装屋里没人。前一天他没日没夜地折腾,池西西实在是怕了,她太想睡个好觉了,分在两个房间简直是意外之喜。

  傅川去而复返,跟宁御要钥匙的时候,宁御笑出了声:“你也有今天。”

  山里蛇虫鼠蚁多,以前也有他带来的姑娘因为屋里进了蝙蝠,大半夜哭着敲门找他来着,一栋楼的人都快醒了,他睡得死,也没开门。

  傅川还没开口,宁娅就没好气儿地问:“她谁呀?”

  宁御没搭话。眼瞧着傅川真快恼了,他赶紧打了通电话,让负责这栋楼的员工送钥匙。

  傅川拿到钥匙就黑着脸走了。

  “傅川的小女朋友叫池西西,”宁御知道堂妹的小心思,告诫道,“你别惹她啊,她和他以前带来的不一样。”

  宁娅“切”了一声:“有什么不一样。看着可可怜怜的,傅川这眼光,越来越俗。”

  池西西把门从里头反锁了,傅川有钥匙也打不开。他的注意力都在门锁上,宁御走到他背后他也没留意到。宁御拍了拍他,傅川才暂且放过快被拧断了的钥匙,跟着他走到了二层公共露台。

  “池西西可能睡着了,你硬开只能招她烦。”

  “我怕她出事儿。”

  “能出什么事。她的房间钻进一条毒蛇,一口咬她脖子上,把她毒没了?”

  傅川伸脚踹宁御,逼着他说“呸呸呸”。

  宁御没理他,说:“你要不放心,就给宁立夏打个电话,让宁立夏给池西西打,问问池西西正干吗呢。”

  片刻后,宁立夏回了通电话过来,说池西西刚刚塞着耳塞睡觉呢,没听到有人敲门,没什么不高兴的,没要紧的事就明早再说。

  “戴着耳塞怎么听到手机铃的……哦,她喜欢开震动。”傅川真信了。

  宁御呵呵了一声:“回头我见了池西西得问她用的什么耳塞,怎么我买的耳塞塞上了一样什么动静都能听到。”

  “……”

  隔天池西西醒得早,她自觉有点过分,想下楼拿早餐送到傅川的房间哄哄他。不料她洗漱好一打开门,傅川居然正立在外头抽烟。

  “你什么时候来的?”池西西满眼笑意,态度比往常更亲昵。

  那么说她不是生气了,而是嫌烦在躲自己?傅川收起一整夜的忐忑,瞬间寒了脸。

  “刚到。”

  “你怎么不敲门?”

  “我敲你也得开呀。”傅川拎着早饭进了池西西的房间。他的脸虽然臭,带的饭团和馄饨却都是池西西喜欢的。

  清清静静地躺了十几个钟头,池西西满血复活,胃口自然好。吃完饭团和馄饨,她没话找话地问傅川:“宁御请的厨子挺棒的,昨天的晚饭也好吃。你早饭吃的什么?”

  傅川冷着脸说:“什么都没吃。”

  这是要她哄?池西西把塑料饭盒扔进垃圾桶,去洗手间洗过手漱过口,笑着问傅川:“傅川哥,您想吃什么,我下楼给您拿上来。”

  傅川低头摆弄池西西的手机,挨个儿排查可疑对象:“不用,我不饿。”

  池西西装傻道:“那咱们出去转转吧,这儿的风景挺不错的。”

  傅川没应声。然而她的一只脚刚跨出门,就被他扛到了肩上。从扔掉手机站起身、走到门边拦腰抱起池西西、拿脚踢上门、再用手反锁上,到把池西西扔到床上,整套动作傅川只用了不到五秒。

  他两手撑在仰躺着的池西西头边,冷眼看她。池西西噗嗤一笑,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脖子:“你生气啦?”

  没等傅川讲话,池西西就扬起头吻他的眉心:“舅舅,眉头总这么皱着,会长皱纹的。”

  傅川终于笑了:“你嫌我老?”

  “你要是真老了倒好了。”池西西讨好地一笑。

  讨好的结果是幸免于难,只被啃了两口就可以出门了。

  两人到一楼客厅的时候才七点一刻,已经有几个人等在沙发上了。傅川一出现,马上有人让出主位、递烟。他接过来没吸,夹在指尖晃着玩。傅川的话本就不多,昨晚没睡好,更懒得开口。他一个人占了两块沙发,长腿斜搭在茶几上,右手握着池西西的手,半闭着眼睛,有人跟他说话,他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回。

  池西西正和高中同学群聊,知道池西西和季泊川在一处,梁星让她给自己发照片,池西西拗不过梁星,答应了。哪知她的手机相机有声音,刚拍了一张傅川就睁开了眼。

  看到女朋友的镜头对着正往楼下走的季泊川,大少爷又气上了。池西西只觉得好笑,其实他才是小七八岁的那个吧?

  给梁星发完照片,池西西马上点了删除,这一举动却被傅川误认为做贼心虚。傅川正想坐起来问个清楚,宁娅下来了。宁娅还没坐下就笑着抢了傅川指间的烟,又摸起桌上的打火机点烟。她没看傅川,吐了口烟跟另几个男人聊前几年跟宁御、傅川在巴隆狩猎场遇到雪豹和在阿尔金山狩猎场打盘羊的事儿。这话一出,自然有人问傅川。平时别人问这些,傅川从来懒得应,但池西西在边上坐着,他有心显摆,就随口说了几句。

  烟瘾能传染,宁娅一抽烟,立刻有两个人跟着抽,傅川拿手在池西西脸前挥了挥,见她没皱眉,也就没说他们。

  轻而易举地成了话题中心的宁娅洋洋得意地拿眼瞟一直低头玩手机、近乎隐形的池西西。瘦瘦弱弱的,傅川什么时候好上这口了,能撑到半个月么。回头被甩了别又闹自杀。他们聊天,她连嘴都插不上,能和傅川有共同语言么。

  池西西没抬头也一样能感受到宁娅投来的目光里的含义。这两个猎场她都没去过,的确插不上嘴,不过盘羊她也打过,就是没用枪,用的复合弓。这个姐姐也有二十四五了吧,吵就算了,还抽烟,好讨厌。

  池西西知道,如果傅川不亲自赶宁娅走,宁娅这两天一定会时时刻刻围着他转,那么和傅川绑在一起的自己就得跟着他闻二手烟。她考虑了片刻,把目光落在了季泊川身上。季泊川喜欢热闹,哪儿人多就爱往哪儿凑,瞥见池西西冲自己笑,马上坐了过来。

  “你头上这是什么呀?”一直没开口的池西西笑着往季泊川那边靠了靠。

  “什么?”季泊川一脸茫然。

  池西西拿手在他后脑勺上轻轻弹了一下:“是光呀,我看错了,以为有虫子呢。”

  季泊川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就被傅川瞪到腿软,立时寻了个借口跑了。池西西跟着站了起来,她要去洗手间。不出所料,傅川也跟了过去。

  “怎么了?”从洗手间出来,池西西抽了张纸巾擦手,一脸无辜地问。

  傅川看向池西西的手:“手洗干净了吗?谁让你摸季泊川的?”

  “我以为他头上有虫子。”

  “他头上有蜈蚣也不关你的事儿,男女有别懂不懂?看都不行,亏你还敢拿手摸,还用手机拍他。”

  “我那是帮梁星拍的……你昨天不也拽了刚刚那个姐姐的头发吗?我摸季泊川的头发和你拽那个姐姐的辫子是一样的,没别的意思。”

  “宁娅能一样吗?她比很多男人还男人!”

  “季泊川也是妇女之友啊,他手机里女孩的电话比男孩还多。我觉得那个姐姐挺漂亮的,一点也不像男人。”池西西说完噘了下嘴。

  傅川一怔。这是……吃醋了?因为他昨天跟宁娅开玩笑、拽了她的辫子,池西西晚上才不让他进屋的?怪不得一路上都不怎么高兴。

  “我根本不想搭理宁娅,她挺烦的,这不是得看她堂哥面子么。”

  池西西“哦”了一声,就转移话题,说别的了。傅川满心雀跃——吃醋什么的,是不是意味着池西西有点喜欢他了?

  为了甩开宁娅他们,傅川没回客厅,带着池西西直接离开了。

  山里有未化的积雪,阳光虽好,风也远比城区阴冷。池西西戴上羽绒服的帽子,裹着傅川的围巾,仍旧冻得脚趾僵硬。走到湖边,听到池西西赞这里景色好,傅川干脆拉开外套拉链,把她裹进了怀里。

  他把下巴抵在池西西的头顶摩挲了几下:“那就不走了。”

  两人站了不到两分钟,就听到了脚步声。傅川放开了池西西,皱着眉向后看去。一大帮人,宁御和宁娅走在中间。这片湖里游着一大群野鸭子,听到人声,扑棱棱地接连飞起了十几只。

  “连鸭子都烦他们,咱们也走吧。”

  池西西的“好”字还没说出口,穿着长靴扛着枪的宁娅就先于众人快步走到了傅川的身边,她想拍他的肩,他却躲开了。宁娅斜了池西西一眼,看向傅川:“无聊死了,来赌一盘吧,一分钟内,谁打到的鸭子多算谁赢。我要赢了,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之内,你得任我差遣。”

  傅川只当没听到。

  “傅川!你聋了,我跟你说话呢!”

  傅川没看宁娅,回头冲宁御一笑:“你带你妹到别处玩去,我不跟女人赌。”

  宁娅脾气爆,怕她闹事,宁御望着傅川笑道:“那咱俩玩呗,你带池西西,我带宁娅,四个人一人一分钟。差什么遣,拿钱下注。”

  宁御虽赢不了他,枪法却着实不错,宁娅也不算太菜,带上池西西,等于他一分钟对他们两分钟,输赢一半半。傅川低头问池西西:“玩吗?”

  池西西笑了笑。傅川看向宁娅:“我要赢了,从今往后你看到我必须躲着走。”

  傅川说完瞟了眼池西西——这样足以洗清嫌疑了吧?晚上回去能批准他进门了吧?

  赶在宁娅卷袖子揍傅川前,宁御冲身后的人说:“愣着干吗,下注呀,我和傅川。”

  众人纷纷站队。输赢无所谓,要紧的是别得罪人,所以一半人站傅川,一半人站宁御。

  湖里野鸭子多,密密麻麻的约莫有三五百只。飞走的那十几只以为没有危险,又飞了回来,重新浮在了水面上。第一个打最简单,只要不惊着鸭子,这种密度,闭着眼也能射中一两只。所以池西西先来,宁娅第二,宁御第三,傅川压尾。傅川无所谓,飞起来的和趴在湖里不动的对他来说没分别。

  傅川接过旁人递来的枪,正要教池西西,就见她往后退了一步,面露惧意地看着枪说:“我还是用弓吧,我害怕,怕枪走火。”

  宁娅冷笑了一声,娇娇弱弱的装给谁看,恶不恶心:“随你用什么,反正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