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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他们走不到最后了(3)


  “我看她穿得挺朴素,就给她留了电话地址,说要是老板为难她,就来找我。后来才知道,开黑店的是她养父母。她亲生爹妈孩子多,就把她送人了,养父母对她不怎么好,她挺苦的。”

  这些池西西都知道,罗馥养父母开农家乐的钱还是从父亲那里讹来的,无论罗馥的身世多么可怜,池西西都同情不起来她。她不耐烦再听到这个名字,告诫过傅川不要搭理罗馥后,便岔开了话题。

  傅川有点意外,他本以为心软善良的池西西听到这些会同情罗馥的。虽然池西西吃醋他挺高兴,但平白无故地让不算宽裕的罗馥丢掉工作,这事他实在做不来。傅川特别交待分公司的经理,罗馥离开后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想办法帮帮她。

  隔日下了雨,天气突然转凉,池西西带来的衣服薄,又懒得动,便一个人留在了酒店房间。吃过午饭正要睡觉,她接到了一通电话,竟是罗馥打来的。罗馥刚一出声,她就挂断了电话。无论是求和还是威胁,和这个人,池西西都无话可说。

  放下电话,池西西辗转反侧了两个钟头才睡着。这一觉噩梦连连,在梦的结尾,罗馥冷笑着对她说,祝你永远没有弱点。池西西惊出了一身冷汗。

  傅川一向听她的,答应了不再搭理罗馥,就一定能做到,而罗馥倘若和傅川说了当年的事,等于自曝其短。可万一呢。如果知道了当年的事儿,傅川会生气吧?

  就算他生气,她也有信心可以哄好他,罗馥颠倒是非也没用,她会告诉傅川真相。可是,可是如果知道了当年的事儿,傅川一定会很惊讶吧,会惊讶于她并不是他所认为的那种胆小、傻兮兮、简单善良的像小白兔的女孩。她越想越不安,立刻给傅川打了通电话,他却关机了。

  她换上衣服,又给许然打,问清楚他们正在分公司开会,立刻赶了过去。池西西到的时候,已经散会了,傅川却依旧留在会议室里。许然等在外头,看到池西西,似是有些为难。一进会议室,发现除了傅川,只有罗馥,池西西反倒不慌了。

  她不急不缓地走到傅川身侧,坐了下去。罗馥只停顿了两秒,便只当池西西不存在,继续同傅川描述自己的“悲惨”。

  听到她说改叫“馥”,正是因为爱慕而取了“傅”的谐音,池西西冷笑了一下,却没打断她。最后还是傅川听不下去,制止了罗馥。

  “在你和我说这些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有骨气的、正直的人。既然我岳父伤害过你,池西西还毫不愧疚地设计你,你作为无辜的受害者,昨天为什么还主动献好,企图继续扮演她的好姐姐?”

  “因为她以为我会忌惮她,陪她一起演,那么她稍稍威胁我一下,说不定我还会劝你给她升职加薪。”替她答完,池西西转向傅川,“她的父母不止擅长开黑店,还擅长带着养女一起玩‘仙人跳’,我爸爸没有强迫过她。对不起,那时候我不确定说出来你会信谁,又没有勇气直接打一巴掌解恨,才会做那种傻事。”

  傅川没看池西西,对罗馥说:“在我替我太太打你一巴掌前,你还是赶紧去领补偿金吧。”

  罗馥猛地站起来,看了傅川好一会儿,才终于摔门离开。许然看了傅川和池西西一眼,替两人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谢谢你。”池西西去拉傅川的手,却被他用力甩开了。

  傅川面色冷峻地站了起来,走到窗边,背对池西西点了一根烟。静了片刻,池西西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解释。

  “对不起,我当时以为我做的事不会影响到你,毕竟难堪的是她,之后我也会让她知道整件事都和你没关系。其实我做完就后悔了,特别特别后悔,因为一点意义都没有。我那时候太恨她了,又想不出别的办法……如果不是她,我爸妈根本就不会离婚,你不知道他们离婚对我的影响有多大……”

  “怎么不会影响到我?”傅川摁灭烟,回过头,“对我的影响大了去了。你不是为了耍她,就不会搭理我,不会心里讨厌着我,还若即若离地吊着我,你要是从一开始就不搭理我,我会越陷越深、把脸扔地上让你踩着玩吗?我会被你拒绝了一次又甩了一次,还上赶着想跟你结婚吗?”

  “你愿意理我,没立刻让我滚远点,是因为想借我耍罗馥。后来愿意当我女朋友,是过年的时候受了后妈的委屈没地方去。这次说什么和好,是被姓荣的姓韩的逼到没办法了。你答应我结婚又是因为什么,不会是逆反期还没过,想和你妈作对吧?你光想着你自己,想过我一次吗?连一次都没有。”

  “你要想过我,就该想到,罗馥如果不是脸皮厚,万一受不了刺激造成什么后果,我也一样得自责。你要想过我,就不会因为我对你好就愿意跟我在一起,觉得我没那么多时间精力围着你转了,不管我受不受得了,马上把我一脚踹开。你让我替你挡荣陆前,也该替我想一想,我得罪荣家韩家会不会有麻烦。结了婚就走,你想没想过我怎么和我家人交代?”

  池西西很想哭,却拼命地忍住了:“不是的,我那时候拒绝你是怕你新鲜感一过就不要我了,后来分手也是因为这个,分手我也难过的。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复合的。”

  “那你怎么不一回来就找我?到惹上荣陆甩不掉了才来?你想复合申请什么研究生?还没回来,就想着要走,你所谓的复合就是闲着没事干找我叙叙旧。”

  池西西还没想到该说什么,又听到傅川说:“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复杂。池西西,这不怪你,是我自找的,是我活该。”

  池西西最终还是没哭出来。

  因为对于傅川和这段感情,她已经努力了,已经没什么遗憾了。三年前就算她不提分手,他们也一定走不到最后,因为他总有一天会发现,她不是他喜欢的那种胆子小的,傻傻的,听话的小兔子。

  傅川还在等池西西说话,池西西却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那么多人里,包括她的父母,包括傅川,包括她初中时的老师和同学,就只有梁星没说过她复杂。

  从分公司到酒店,一路上池西西脑中一片空白。梁星接连“喂”了两声,正蜷在沙发上啜泣的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无意识地给梁星打了通电话。她平定了一下情绪,把前因后果讲给梁星听。

  梁星听完,骂了罗馥十分钟后,才说:“罗馥那么会添油加醋,傅川能不生气吗!他的气话你也当真?你怎么就这么回来了?躲起来自己哭有什么用?你该哭给傅川看啊,你一哭他能不心软吗?万一你哭了他也不心软,就亲他!亲完再说一万遍‘我爱你’,保证他消气。”

  连梁星都这样说,那么傅川生气也是正常的,该道歉的是她。只要傅川能消气,面子算什么。想通之后,池西西立刻给傅川打电话。回忆起傅川冷硬的表情,她莫名的紧张。电话被挂断了。池西西洗过脸,用粉底遮了下红肿的眼圈,打车回了分公司。傅川和许然却早已离开了。

  池西西只能回酒店等傅川。她打好了腹稿,决心好好同他聊一聊。一直等到十点半门铃才响,池西西心中一跳,光着脚跑到门边,握住门把时,她顿了两秒才鼓起勇气打开门。

  然而站在门外的却是许然。瞥见池西西脸上的肿怔,许然尴尬不已:“池小姐,晚上好,我是来替傅总……收拾东西的。”

  “池小姐?”

  池西西说了句“不好意思”,侧身给许然让了个空,请他进来。池西西脸色难看,许然有心安慰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问:“您吃饭了吗。”

  池西西笑了笑:“吃过了。”

  傅川本就难伺候,眼下情绪这么差,许然更不敢出半点差错。晚上他和分公司的高层宴请贵客,全程没笑脸。担心他得罪人影响项目进展,整顿饭分公司的高层都战战兢兢的。

  傅川只说要换洗衣服,却没说要哪一件,许然怕拿错了挨骂,干脆连着箱子一起把他所有的衣服都带走了。傅川在饭局上打翻了分酒器和汤碗,酒和海参粥洒了一身,除了换衣服,还得洗澡。想到这个,向来周道的许然笑着问池西西:“池小姐,我能进洗手间拿点东西吗?”

  “你拿吧。”

  许然进了洗手间,将傅川的浴巾、剃须刀和其他东西一齐拿了出来。看着许然把这些一样一样地装进傅川的箱子,池西西的心一点一点地沉入谷底。许然拉着傅川的箱子同她道别的时候,望着他的背影,没由来的,池西西回忆起了父亲当年离开她和妈妈的情形。

  许然走后,池西西接连给傅川打了三通电话,都被挂断了。她再一次变成了被留在原地的那个人。

  第二天天一亮,没等到傅川回电话的池西西逃离一般地拖着箱子离开了酒店,买了张票直奔梁星的城市。

  傅川应酬完,在吃饭的酒店开了间房,洗过澡换下满是油腻的衣服,坐进了车子。凌晨时分,司机将车子开到了他和池西西住的酒店外,傅川在车内静了片刻,让司机绕着城随便开,去哪儿都行,别停下。池西西打了好几通电话过来,他都没接。

  他想了很久,问题出在哪儿呢?是不是自己太喜欢她了,她完全没有危机意识,才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丝毫不担心刚和好就两地分居感情会不会变淡。在车内抽掉一整盒烟,天快亮了,傅川才找了个地方睡觉。

  临近中午的时候,彻底醒了酒的傅川洗过澡,换掉满是烟味的西裤衬衣,清清爽爽地回到了池西西住的酒店。他要在头脑清醒的状态下认真和池西西聊一聊,口气强硬点,得让她知道,自己也是有脾气的。

  敲门之前,傅川在门前站了片刻,他对自己说,态度一定要坚决,绝不能被她哄一哄就让步。得告诉她,只有她答应不走,之前的事儿才能翻篇。

  可敲了许久却无人应门。傅川以为池西西出去吃午饭了,给许然打了通电话,让他把自己的门卡送来。打开门后,转了一圈,发现池西西的私人物品统统不见了,傅川站在房间中央愣了好一会儿。真的是他活该。

  池西西在梁星处住了一个星期,调整好了情绪才回去。一个星期里,傅川没联系过她,知道他不会接,池西西也就没再打过去。回去后,池西西第一时间给许然打了通电话。放下电话,她去了傅川的公司。

  继续这么下去不是事儿,分手还是继续总要说清楚,好在老宅里傅川的东西都还在,并没被收拾走,想象中最坏的情况没出现。

  池西西到的时候,傅川正训人。办公室的百叶窗拉着,她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部门经理蹙着眉刚离开,又一个人进去了,许然想进去替池西西说一下,却被她拦住了。反正她没事做,慢慢等着好了。

  后一个人也出来时,已经接近下班时间了,池西西敲开门,傅川正看资料。隔了几秒,他的目光才扫过来,看到来人是池西西,怔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池西西先开的口:“如果你不忙的话,下班后一起吃晚饭吧。”

  傅川“嗯”了一声,把目光移回屏幕,又看了半分钟,才关机起身。

  两人相对无言地走到电梯旁,竟遇到了近来难得在公司呆一整天的傅渡江。见到池西西,一贯严肃的傅渡江虽没笑,却点了点头,问:“你们去哪儿?”

  傅川没说话,池西西替他答:“出去吃饭。”

  “你们回家吃吧。傅川奶奶出院了,昨天还说想叫你们回去商量事情。”

  池西西看了眼傅川,见他冷着脸,犹豫了一下,说:“好啊。”

  三人一起走出办公楼时,傅渡江的车子已经等在外头了,他先一步上了车,吩咐傅川和池西西早点回来。目送傅渡江的车子离开,池西西看向傅川:“坐我的车吧,你让司机别过来了。”

  傅川没应声,从西裤中摸出手机给司机打了通电话。他一脸冷淡,池西西准备好的话就没说出口。晚高峰的城区十分拥堵,用了足足一个小时,池西西才将车子开到傅家。一个小时里,谁也没说话。

  因为哥哥结婚,傅岳回来了,大姑一家也在,门一打开,笑声就传了出来。池西西松了一口气。

  婚礼还有一周,众人的话题自然都在傅川和池西西身上。傅岳送了一对钻石表做结婚礼物,看到表,池西西才想起钻戒和对戒可以去取了。催他们选个好日子去领证之余,傅奶奶又交代池西西敬酒的时候要穿旗袍,说旗袍最大方,比袒胸露背的礼服好看,让池西西戴上自己给的翡翠镯子。

  傅川全程冷着脸不开口,池西西知道他大约已经否定了结婚的想法,没法应声,便只笑不说话。众人只当她是害羞。晚饭过后,池西西拉了拉傅川的袖子,把他叫到了二楼阳台。

  “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们没法按时结婚,这怎么和你家人说?”

  傅川看了池西西好一会儿,突然说:“为什么不结婚?凭什么不结婚?现在才说不结婚了,我爷爷奶奶能受得了吗?周围的亲戚朋友都知道了,不结婚了怎么和他们说?等着丢人么。我爷爷奶奶八九十的人了,要气出个好歹,你负得了责吗?池西西,你要敢一走了之试试!”

  顿了顿,池西西问:“你还想结婚是因为有感情,还是单纯为了面子?”

  “面子。”傅川答得不假思索。

  不等池西西再开口,他就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我他妈没你想的那么贱。”

  他们如期结了婚。婚礼还挺热闹。

  魏云楼和池智各自给了嫁妆,傅家的聘礼也很丰厚,除了新郎结婚前一天还在加班,也没再提蜜月的事儿之外,还挺有要结婚的感觉的。池西西自己去把钻戒和对戒拿回来了,不过没戴。

  梁星封了个大红包,六千六百六十六,她还是学生,说这么多钱是她半辈子的积蓄。她再三告诫池西西千万好好过,别离婚,万一离了再结,她可出不起第二次份子钱了。

  听到池西西说“知道了”,梁星又问:“都这样了还结什么婚?为了面子?有傅川这样的吗?”

  “不是为了面子,是因为还有感情。”

  虽然傅川没说,但池西西知道,他并不是为了面子。因为她也不是。大概过一段时间,半年,一年,等之前的事情淡忘了,他们的关系就能好了吧。这么点事儿,他总不至于气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