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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征战(2)


  “哪有你说得这样严重,就像我是要去送死一样。”他却是笑了出来,也丝毫不忌讳地说出这样不吉的话。他起身拥住我道:“我曾经命令过你不可以死在我之前,今日我就再次承诺我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活着。玉儿,战争不是为了去死才要打的,是因为大家想更好地活着所以才……”

  其实我清楚夏侯明的性格,我一开始就知道无法劝住他,但我还是存了一分希翼来这一趟……

  我同样清楚,夏侯明在做下决定时一定有他的理由,甚至我在想,或许他是要借助战争为契机扫清朝堂的障碍。北疆的大将们之所以能够拥兵自重,无非是因着天高皇帝远,难以管束。夏侯明前往北疆,这会是赵家的机会,但何尝不是夏侯明的机会呢……

  我在夏侯明面前无法抑制的落泪,让我意识到原来自己真的是一个女人,一个和忆芙和迎蓉没有太大差别的女人。我杀过人但我没办法直面战争,我亲手牺牲过生命中很重要的东西但我无法抵抗失去夏侯明的恐惧,我以女子的身份干涉过朝堂但我没办法为战争尽什么力量,只能在此哭泣却是拖后腿的感觉……

  然后在八月初十,堪堪在中秋节的前面,周军从京城出征。在皇宫宣武门的城楼上,我只能站在皇后的身后透过繁复的仪仗窥探征伐的壮观场景。我想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呢?少则数月,多则经年。

  皇帝的金黄銮驾被大队兵马簇拥,作为主将的威北侯大人只能骑马在侧。我想或许这真的是一个好机会,我应该相信夏侯明的,这些年他培植的尽是自己的势力,皇权已经强盛,威北侯等将领安能压过他呢。

  京城里,由左右丞相与六部的一品大员们主理朝政,各司其职。相对于赵家武将的出征,金家一族里三品以上的朝臣都留了下来,以安京都大局。我大哥修书进宫解释此事时,大队的周军已经出了皇城,我遂有些无奈。

  他终于是把大哥留下来了。为什么不带着金家的势力前往北疆呢?那样至少多一重保障啊。我难道是那么容易被皇后她们压垮么……

  不过也罢,京城里总需要人留守的。徐丞相和大哥共掌朝政,才是最妥当。

  没有夏侯明的皇宫里,于我来说、与旁的嫔妃们来说,都是一潭死水。

  我连一点点争强好胜的心思都没有了,也不会整日筹谋着要给皇后下绊子,或是做更多结党营私的事情。我知道我需要做的只是好好保护自己,保护我的孩子,在他平安归来的时候我们也能平安地面对他。

  日常的生活变得极其的简单而富有规律,除了每天早晨例行的请安,几乎所有的宫妃都变得沉默内敛了起来,足不出户。我那要强的六妹许是被上一遭的关押给吓着了,许久都安安分分地,对我则尽量避着走;荣小媛等今年进宫的几位嫔妃因着禧嫔的缠绵病榻,也都有所收敛。她们终于清楚这后宫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就算你打压了旁人,或许还会招来那人狗急跳墙的报复,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要挑起争端……

  由各式繁复宫规支撑起来的中秋节如往年一般奢侈华丽,但只因为少了一个夏侯明,连筵席都变得沉寂。

  日子流水一般地过,中秋完了后是重阳,皇后娘娘在凤仪宫里设了大戏台子,众人胡乱地热闹了一日,倒也不拘束。重阳之后又入冬季,十月份时候就下了第一场不大不小的雪,天冷下来之后大家更是怠懒出屋子,宫里头静得跟佛堂一样。

  而前线传来的奏报,虽然是有输也有赢,但大局上还是我方占上风的。对我而言,只要得知夏侯明他依旧身处周军的大营里,身旁驻扎着十万精兵,又兼有心腹的将领护卫着就行了。至于战局……唉,我还真是不懂什么排兵布阵啊,不求侵占匈奴但求能打退就好了。

  所以我的日子还算过得不错,唯一让我头疼的就是我那不上进的儿子。他已经满周岁了,别说开口叫娘,就连随意的咿呀都没有一声。有一回我忍不住了,抓住他不厌其烦地在他面前重复娘这个字,半个时辰下来我口干舌燥,他则不断地把头扭到一边去甚至想用手捂耳朵。最后我坚持不懈,他终于极其罕见地哭了出来,然后我不得不服软了,只能依着他。

  我对在我宫里蹭吃蹭喝的文盈盈问道:“你说他是怎么回事啊?难道真是什么大器晚成?”

  文盈盈摇头道:“或许是您做母亲的太心急了。三殿下虽不肯开口,但站立倒是没什么问题的,学走路也不晚。再则三殿下的额头很宽,嫔妾瞧着是很聪慧的……”

  我就只好自我安慰:“恩,真的是我心急了吧……”

  不过除了不上进的毛病,我和我儿子俩窝在琼宫里,日子也挺滋润的——在这百无聊赖的深宫里,又没有夏侯明可以做伴,其余好玩的事诸如赌牌什么的宫规是不允许的。这时候家里有孩子的人就有的玩了,没孩子的就要闷着了……

  这般平静无波澜的日子一直到了十一月份。终于在十一月初三这一日,我宫里的小夏子——原本是负责回禀宫内的要紧事端,却因着这些时日的平静而无所事事不得不帮着扫大院的传话内监。他叩进了我的正殿,面上带着有了用武之地的稍稍的喜色,禀报道:“四皇子病倒了……”

  这是个不大不小的事。迎蓉在侧道:“眼下入冬,天一下子冷冽下来,四皇子幼小难免着凉……”小夏子也继续道:“瞧着应该是风寒。正发热呢,不过也无大碍。”

  我点头道一声“知道了”,便命人去送些小孩子常用的退热的药材。

  但是两日日之后,四皇子的病情却并无好转之意。而这时候竟又传来大皇子发热病倒的消息。

  两位皇子的症状轻重不同,但却出奇地相似。都是高热,都是类似于风寒的样子。只是不满周岁的四皇子要更为凶险一些。

  娴贵嫔因着那孩子的病情,在第三日时奔到琼宫里,在我面前跪下哭求我道:“……嫔妾的孩子已经病得连日昏迷。他还那么小……”而这个时候,凤仪宫里已经快满十一岁的大皇子,也是高热不退,病得起不来床。

  在娴贵嫔揪心的哭号面前,我察觉到了久违的紧张。皇后为着大皇子的病,已经心焦力乏无暇顾及其他,整日守候在大皇子的病榻前,连晨省都免去了;我身为协理的宫嫔,不得不独自一人为宫内大局操劳,又传召御医亲自询问两位皇子的境况。娴贵嫔在侧一壁哭泣一壁不厌其烦地描述四皇子的病症,急得肝肠寸断,一遍一遍地道:“……这难道真的是风寒么!怎么会这样严重。又和大殿下的症状相似……”

  我心内凌乱不堪,只是用同样疑惑且有些恐惧的神色望向为首的张院判。张院判面上则是更加凝重,他吞吐半晌,才据实禀告道:“大殿下是由皇后娘娘亲指的刘御医看顾,微臣并未能诊治……但微臣救治四殿下多日,私以为……四殿下之病症似三日疟……”

  他此言一出,我只觉浑身倏地被极寒的恐惧攫住,而娴贵嫔已经尖叫一声,几乎要瘫软在地。我已经过了数月平和安稳的日子,颇有些迟钝之感,此时还不死心地看向其余的几位御医。然而这些御医们先是惶恐地跪下,最后都附和着点头道:“院判大人所言非虚……”

  我终于沉沉地闭上双目。果然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好日子过多了,竟不曾想宫内会出这样的险情。疟疾这种东西,我只是从史书之中窥探其可怖,但今日却眼睁睁地瞧着它出现在禁宫之中。

  我霍地起身,咬唇怒道:“为什么会这样!疟疾多发与脏乱贫穷的村庄,而后才传染至城镇。为什么,禁宫之内会被波及?且还是尊贵的皇子殿下……进出宫廷之人都是需严格检视的,怎么会有不干净的人带入这种可怕的病症……你们身为御医,为何不曾及早发现,直到殿下身染重病这才……”

  御医们在我面前连连叩头请罪。张院判却是面色犹犹豫豫,再次进言道:“娘娘莫要心急,这病症虽然与疟疾相似,却又不全然一致……只是觉着怪异呢……”

  然不管怎样,宫内一旦发现了烈性病的苗头,所有该做的事情立即要部署下去了。这种事情,我只能将其当做最糟糕的情况来处理,我令内务府用热水清洗所有的宫室,将任何染上类似风寒症状的宫人尽数送出宫去安置,又在所有住人的地方熬煮白醋白酒、焚烧艾叶。

  皇后如今已是自顾不暇,将一切都推到我的手上,而我在连日的劳累之时又最最担忧三皇子。他的兄弟都被这场病症波及,越是幼小的孩子越容易染上且越容易病危,我不知道老天是否连他也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