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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家眷(1)


  小连子喜滋滋地打趣道:“皇上刚赏了奴婢们三月月奉,娘娘又赏下来这许多,可是赚得盆满钵满。”

  忆芙也笑道:“这一回娘娘生产,劫后余生,皇上喜得了不得。不单是我们,每个宫里头也都赏了。”

  我刚醒过来,对这几日发生的事还不甚了解,听她一说,忙追问道:“皇上厚赏满宫?”

  “是呢!”迎蓉笑得合不拢嘴:“可见皇上爱重娘娘您。当年大皇子降世,那时候还在府邸里,皇上也没赏整个府的人……这一遭,用龙心大悦来形容都不够了!”

  我产子的欣喜逐渐消弭,心里却是被隐隐的担忧攫住。

  夏侯明……这事情做得也太打眼了。

  他是真心爱重我的皇子。不过,这或许也是他的算计,是他要给我这样的荣耀,要令我与皇后针锋相对……

  夏侯明这个人,终究是令我不喜的。他的权谋,他的心狠,都令我恐惧而想要疏远。尤其是他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我,逼迫我成为他宠妃,成为皇后之下的最高位,成为风口浪尖上的人。

  这个混账……

  几日之后,我的身子渐渐恢复。

  夏侯明再次来看我时,与我把孩子的名字定下来了。我生产那日,他为了安抚我不断地和我说话,就说起名字的事情。那时候他待我很是宽厚,一个字一个字地给我念,让我从中挑一个喜欢的。可是这一次过来,他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他一心喜欢“珺”字,就铁了心用此字给小皇子赐名。“珺”,美玉也,亦有“君子”之称,只是我惶恐,怕有人将其与“国君”想到一块儿。

  我劝他另择一字,如“琪”、“琮”,意祥瑞;“璟”、“璘”,意明亮。都是我喜欢的字。

  可夏侯明不听劝。我最后也不敢再劝,给皇子赐名原本就是皇帝做主,嫔妃哪里能置喙。他肯问我的意思,已经是给了我脸面。

  其实他这个人,若说暴戾只是政治上的手腕,但他那霸道的性子可是天性。他要决定了的事情,便不容许我来干扰他。

  夏侯明国务繁忙,在我这儿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要走。他临走时细细地问我的身子。

  我低眉答了一句“很好”,但方嬷嬷却多话地道:“娘娘生产时血崩,御医说要将养着。”

  夏侯明微微蹙眉,看一眼我的面色道:“还是血亏的样子。要将养多久?”

  方嬷嬷不通医理,这个话答不上来,好在旁侧还有医女代答:“少则数月,多则经年,只看调理得怎么样了。”

  夏侯明听明白了,点头道:“那就好好地将养,让她好得快些。”说罢一挥手吩咐王德,要把那些补血的药材都赏到琼宫里来。

  遂夏侯明走后,我的寝殿里就被搬了一屋子的药材。这一回非比寻常,我是生产时亏了身子,这一养就要养上数月,所以夏侯明赏下了的药材堆满了半个库房,生怕我不够吃。

  夏侯明离去之后,小连子从外头进来了。他与我禀报道:“娴容华查出了喜脉。”

  我心头猛地一跳,惊异愕然之感翻涌而出,竟劈头惊问了一句:“娴容华?可是容华司徒氏?”

  不单是我,屋子里的方嬷嬷也忆芙等人也满面惊骇,乳母和几个二等宫女见状都悄无声地退了下去。小连子亦不觉得我的问话蠢,只擦着额角上的汗珠子,一字一顿道:“正是!她已经解了禁足,受封婕妤……”

  我胸口起起伏伏,好容易才平复了心绪。想来我这些日子因着自己有孕、生产,都把旁的事情给丢开了,亦很久都不过问宫内事务。司徒氏抄家的时候,我尚且还疑惑司徒静仪的生死去留;如今却冷不丁地得了她有孕晋封的消息。

  想一想,当初她受母家所累,被幽禁与延禧宫;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是要秘密处死了,还是要择日移居慎德堂,或是要陪着当时还是太后的司徒氏一块儿去千佛山?

  却不想,她竟然有了身孕!

  最初的惊愕过去,我理一理纷乱的心思,这才细细地问起小连子道:“有几个月了?皇上怎么说?”

  “已经两个月了。”小连子一壁说着,一壁小心地觑着我的面色:“皇上是亲口下旨晋封,又指派了御医看顾,奴才瞧着……皇上对娴婕妤……”

  我听得微微蹙起眉头。小连子忙又道:“娘娘不必忧心!说句犯上的话,她是罪臣之女,就算有孕也无法与娘娘您相较……”

  然而他刚说出这话,旁侧的忆芙就瞪了他一眼,他赶忙又闭了嘴。

  我闭目摆一摆手,朝他们道:“无碍。本宫也曾是罪臣之女,现在都熬过来了。”

  罪臣么……眼下司徒氏的境况,比当年我们荣国府要凄惨得多,至少我们兄妹都保住了性命。满门抄斩,株连九族,这样的旨意与平民百姓来说太过陌生,只有我们这些当权者才明白其中的残忍。

  司徒家……也只剩下了司徒静仪一人了啊。

  那个女子,聪慧、隐忍且坚强。她是我不得不提防的大敌,亦是与我同病相怜的人。

  当年荣国府倒了之后,我却依旧是皇帝宠妃。现在司徒氏倒了,司徒静仪本该生不如死,但天赐她一子,天不绝她。

  我能够扶摇直上为俪妃,她何尝不能?

  罪臣之女又何妨呢?眼下瞧着,皇上是半点也未追究她的罪责。晋封的旨意一下来,她有着身孕,便是宫里一等矜贵的人,哪个敢小觑?

  这样思量了一会儿,我才抬眼看一看小连子,道:“你去库房选些应景儿的珠玉,送去延禧宫为贺礼吧。”

  小连子忙得令而去。迎蓉则是有些愁苦,不避讳地与我小声道:“娴婕妤素日与娘娘不合……”

  “这宫里,敌友亦不过利益所趋。”我并不曾有迎蓉那样的担心,只淡淡地道:“我与她的恩怨都是旧事,将来如何……我也说不准。”说罢,又略略沉思了,低了声色道:“司徒氏一倒,赵家便出头了,皇上扶持我便是为了制衡皇后……我思量着,皇上对娴婕妤怕也是这个心思……”

  迎蓉虽素日心思驽钝,今儿也听明白了,霎时万分地惊愕。

  我又点拨她道:“你想一想,当初司徒氏覆灭,是我大兄与赵家的兵马一同去抄斩……娴婕妤与我有怨,与皇后亦是。不仅是娴婕妤,你看新进宫的徐氏……这些日子她是宫里头一份的隆宠。徐氏的长姊芳娣夫人是因着皇后才死的,她对皇后恐也会怨怼深沉了。这些都是皇上的意思。她们俩倒罢了,我却是妃位,是个出头鸟……”

  后宫局势纷杂,我是夏侯明的棋子,便会身处无尽的风浪之中。这些势力的平衡,说起来不免令人发惊。忆芙与迎蓉在侧听着,皆是面露惊恐之色,颤颤地道:“娘娘所言甚是……”

  我却是笑了,道:“走到这一步,咱们也无路可退了。我们虽是与皇后博弈,但眼下境况却是稍稍有利于我的。”

  说着缓缓平和了声色:“百花齐放,总比一枝独秀要好。”

  我与两个心腹宫女说了些密语,一会儿,送贺礼的小连子已经回来了。与他一同来的还有御前的小安子公公。

  小安子面上的笑意比以往更甚。他先是恭贺我产下三皇子,又正了神色,传旨道皇上赐下了恩典,允我长嫂和母亲进宫。

  我不料会有这样的恩典。我有孕时,家眷已经进宫了一趟,这不过数月又要进来……不禁有些惶恐:“皇上实在厚爱了,本宫只是嫔妃,家人时常进宫来,与礼不合……”

  小安子似料到我会这样说,忙笑着劝道:“皇上有言,道娘娘您生产很是辛苦,您一举得了男嗣,这样的大功,与家眷见面是应当的。且……娘娘长嫂本就是出嫁的公主,公主回宫,这就更无人敢说什么。”

  我想一想也是这么个理,遂接下了旨意,千恩万谢地在床榻上叩头。

  长嫂与大太太在第二日就进了宫。这一遭大太太并不曾带我的姐妹,只她与公主二人。我听了消息,心里对大太太便多个一份赞赏——我并不喜欢大太太,但身为荣国府的太夫人,她是很令我满意的。她只是外命妇而已,却能看清宫里头的权欲纷争,为了避锋芒便不曾带女儿们进来。她这是为了我,是怕嫔妃们戳我的脊梁骨呢!

  等到晌午的时候,她们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