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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北方女王


  余卿怔怔地看着她,“阿漾出什么事了吗?”

  方慕的唇角扬起淡淡的笑容,摇了摇头。

  余卿知道她在瞒自己,可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能力,知道了又能做什么?

  “他那个孩子从小就那样,做什么都不跟人商量……”余卿捂着嘴哭了起来。

  方慕深有同感。

  “当年他跟那冯什么的,去收古董,我就不同意……别人都说古董是从死人墓里挖出来的……好好的一个孩子,为什么去要干挖人祖坟那种短命的事?”

  “妈。”方慕没有回答,轻声道,“我走了。”

  “你路上小心,见到他了,你多劝劝他,他打小就不听我的。”

  余卿擦了擦眼泪。

  方慕在心里暗道,他也不听我的。

  “阿姨,你放心,有我在,老六不会有事的。”顾言拍了拍余卿的肩膀。

  方慕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迈步往前走去。

  天色已晚,进城的班车已经收车,余卿让他们明天走,而方慕执意要走,余卿叹息,只好让梁强送他们。

  梁强的母亲在屋里抱怨:“一群短命鬼,年三十都不让人安生。”

  方慕充耳不闻。

  梁强将他们送进城里,方慕拿了一千块钱给他。

  他连忙摆手:“这怎么好……”

  “孝敬您的,拿去吧。”方慕将钱塞进他的手里,打开门走下车,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顾言提着大小行李跟在方慕身后。

  年三十的街头,灯火璀璨,却冷清一片,街道上的商铺早早落下了门,偶遇行人,亦是步伐匆匆。

  所有人都赶着回家。

  顾言想起自家的父母,叹了口气:“大慕慕,你要去找老白吗?”

  方慕没有回答。

  “如果没地方去,就先去我家吧!”顾言点燃一支烟,安慰道,“他敢这么做,怕是已有万全之策,我们贸然前去,指不定添麻烦呢。”

  他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

  “你家在哪?”

  “谷城。”

  “在哪边?”

  “北边,离京城挺近的。”

  方慕抬头看着北边的方向,街道宽敞,一望无涯。

  “去吗?”顾言再次问道。

  “走吧。”她答。

  凌晨两点,他们乘坐最后一班飞往谷城的航班,赶往北方。

  大年初一,顾言披着一身风霜进屋,身后跟着同样风尘仆仆的方慕。此时,顾言的父亲正坐在客厅看电视,听见开门的声音,眉头微皱,一见是自家儿子,不悦道:“你回来干什么?”

  顾言的母亲听到响动走出厨房,手中拿着一块刚刚擀好的面皮儿。

  “哎哟,我家宝宝回来了!”

  顾言面露尴尬,站在玄关微微侧身:“进来吧。”

  方慕点了点头,喊道:“叔叔好,阿姨好。”

  顾言父母相视一眼,顿时,顾母大喜道:“快进来坐,好俊的姑娘!老顾,你说是吧?”

  顾父故作严肃,眼底藏不住的笑意却已经出卖了他,简单的招呼之后,便悄悄打电话叫亲戚朋友来家里玩。

  顾言的家在老街上,房子是老居民楼,亲戚朋友离得近,不一会儿,屋子里便坐满了人。

  方慕并没有在意。

  顾言却明白过来,父母这是误会了,心里暗暗叫苦,他小心翼翼瞅方慕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这才松了口气。

  “这个姑娘好漂亮,是……”顾言的姑姑开口道。

  “大慕慕啊!”顾言打断道,“你想去城里看看吗?是我们这儿的旅游景点呢。”

  方慕将最后一口饺子塞进嘴里,擦着嘴道:“是吗?”

  “是啊!”顾言将方慕拉出屋子。

  冷风呼啸,地上落满大雪,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雪白里,像童话里的城镇。

  跑出单元楼,顾言长长吁了口气。

  方慕将衣服扣得严严实实,疑惑道:“你好奇怪。”

  “我奇怪?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在遭受三庭会审呢!”

  方慕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家里人那么热情呢,敢情以为我是你女朋友呢?”

  “不然你以为呢?”

  “我又不眼瞎,怎么可能瞅上你?”

  顾言:“……”

  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可怜她,就该让她自生自灭。

  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响起:“吴老板?新年快乐……对,我在谷城呢?你也在?哦,行,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你朋友?”

  “不是,京城公子哥,听说古董这行来钱,就来玩玩。”顾言走向停车场,“叫吴轶,前段时间来朝霞市找过我。”

  方慕应了一声。

  “在北边还挺有名气的。”两人坐上车,顾言继续道,“主要他表哥是宁家的,而且胆大,只要是来钱的事,什么都敢做!”

  方慕兴致缺缺。

  他们约在茶楼,顾言推门而入,一股烟气扑面而来。

  包间很大,沙发上坐着两三个姑娘,边吃着水果边看电视聊天,麻将桌上,四个爷们儿正在打麻将。

  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站起身:“顾老板!”

  打牌的三个人停下动作。

  “这个,顾老板,朝霞市的这个。”他比了大拇指,又向顾言介绍其他三人,“这位,是我大哥,宁桓!宁家未来接班人;这位,楚霖!楚大爷的小公子;这位是我最好的哥们儿,大森!你都见过的!”

  楚霖抬起头,目光和顾言相对的瞬间,两人皆是一怔。

  气氛有些微妙。

  宁桓扬唇一笑,站起身,伸手道:“顾老板,久仰大名,我是宁桓。”

  “宁老板。”顾言连忙握住他的手。

  楚霖有意无意地向他身后看了一眼,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一个人?”

  顾言往身后看了一眼,敞开的门外是空荡荡的长廊,并没有人,不自觉松了口气:“嗯。”

  “小月,来帮我接着玩,我和顾老板谈点事儿。”吴轶伸手招呼坐在沙发上的年轻女人过来。

  楚霖站起身:“你们先玩,我出去抽支烟。”

  方慕原本跟在顾言身后,可是在听见“楚霖”两个字后便退了出来。

  她并不想见到他。

  街道的路灯杆上挂满了灯笼,处处都是节日的气息,她将羽绒服拉得严严实实,双手揣在兜里,环视一圈四周,转身往左边走去。

  此时正无所事事地在街上瞎逛着,反正也不识路,深有走到哪儿算哪儿的意思。

  街上大部分店铺关着门,只有少部分在营业,不知不觉,她走到了一个公交车站台前。

  她站在站牌前,认真地看着站点,殊不知,不远处,有一个男人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她。

  皑皑白雪里,身材高挑纤细的女人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白色的高领毛衣遮住白皙修长的颈脖,露出尖削的小脸,黑色的长发梳成马尾,露出一双耳朵,冻得通红。

  她似乎已经决定要去哪里,转过身,背对着站牌向街道一头望去。

  他没有走近,始终和她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

  一辆公交车驶来,从透明的车窗看去,车上并没有多少乘客,公交车停稳,打开车门,她迈步上车,将硬币投进去,发出叮当的响声。

  在车门即将关上之际,他迈步而上。

  方慕坐在后门旁边靠窗的位置,漂亮的小脸儿一直向着窗外,并没有注意到他。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她后面的座位上坐下。

  汽车发动。

  楚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马尾,隐隐能闻见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恍惚间,她还是记忆中那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少女,他还是整日围着她打转,得她一个白眼都能高兴半天的傻瓜。

  那时候,他们坐校车上学、放学,她从不允许他坐在她的旁边,他只好死守在她的座位后面。

  宁桓时常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上揶揄他:“你说,方木头到底是你媳妇儿还是我媳妇儿呢?怎么天天跟我坐一块儿?”

  “滚!”楚霖尚未反驳,方慕已经一巴掌落在宁桓的背上,“要不是老娘天天给你占座位,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站着呢?”

  宁桓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楚霖,你说你媳妇儿天天给我占座位、带早饭的,她是不是喜欢我啊?”

  “你大爷!”方慕一巴掌打在他的脑袋上。

  楚霖从后抱着方慕的脖子:“我媳妇儿眼睛又没瞎,怎么可能喜欢你个瘦猴精?对吧?”

  方慕双手环胸,冷笑一声:“你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青春期的男生,大多清瘦,像一根竹竿,一阵风都能吹到。

  宁桓拍手大笑。

  ……

  那些日子,就像昨天一样,可是恍然间,却已经这么多年。

  她早已不是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少女,他亦不是年少时整日围着她打转的稚嫩少年,他们的身边都已有了别的人。

  楚霖看着她,眼眶渐渐变红,胸口一阵阵钝痛,此时,公交车一停,方慕站起身,他连忙跟上。

  这是一片商业街,不少店铺开着门,临近河边和广场,聚集了不少人气。

  方慕走下车,环视一圈,正欲往前走,却猝不及防被人从后抱住:“媳妇儿啊,我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方慕听出了他的声音,双手揣在兜里,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深深呢?”方慕抬起头道。

  楚霖拧着眉头,一副苦恼的模样:“重要吗?”

  方慕笑了起来,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淡淡的阴影:“重要,很重要。”

  他抱着她,不说话。

  “你还是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分开。”今天的她很闲,有空也有时间与他叙旧,“所以,我们走到这一步,也是必然。”

  “我听不懂。”楚霖将她的手腕死死扣在手中,“深深说,你跟我分手,只是因为不够爱我,所以我们之间经不起一点儿的波澜。”

  “不是不够爱你,是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她往后退了一步,“楚霖,我的男人只能对我好,可你,你对我很好,对赵深深很好,对每个女生都一样好。”

  这种中央空调般的好,她不要,也不稀罕要。

  “我对你的好,跟其他女生不一样!”他总算听明白了,呼吸急剧起伏,“至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她们!”

  “可最后你还是娶了赵深深。”

  铁一般的事实,让他所有的辩解都在瞬间变得苍白。

  “娶深深是我爸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他微微俯身,急迫地看着她的眼睛,“方慕,我爱你,这么多年,我一直忘不了你。”

  她看着他,却又没有看他。

  方慕透过他的眼睛,看见的却是另一双深邃而隐忍的眼眸。

  那个始终镇定自若的男人,是她的男人,屹立在她脑海里,任凭时光斗转,风雨击打,都坚不可摧。

  她的眼眶霎时一红,胸口一阵钻心的钝痛。

  “在你心中,爱是什么?你但凡有一点儿爱我,就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她用力推开他,转身往人群中跑去。

  什么拿一生还她的十年?

  都是狗屁!

  白漾,你是不是觉得我等了你一个十年,就会等无数个十年?

  我没有那么慷慨的一生,足以赠你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十年。

  你理解的爱情,是用一个人的牺牲,去成全另一个人的一生。

  可我认为的爱情,是抛开过去,你带着我,去我想要的每一个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