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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他是旧时光的恋人


  “为什么是我?”她轻笑出声,显然不信。

  “九年前,”浮云遮住日光,天光陷入短暂的阴影里,他的眸子深沉得像一片海,“我得知他失踪的同时,知道你也出事了,可是在你们两者之间,我选择了他。”

  车厢里的温度一点儿一点儿冷下来。

  她移开目光,一语双关道:“没关系,都过去了。”

  “是他的事情过去了?还是我跟你的事情?方慕,你别跟老子装。”他冷笑道,“九年前,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那不算。”

  她的确清楚,所以才会说原来是你。

  冯老鬼的徒弟。

  混球、变态、猥琐、乡巴佬、王八蛋,所有恶毒的词语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是谁口口声声说要去找她男人?”他捏着她下巴的手越发用劲,“现在又不认了?”

  方慕移开目光:“我现在不想找了,可以吗?”

  这些年,他就像一个信仰活在她的心里,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然而,当信仰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她的面前,她却感觉到茫然和一股前所未有的恨意。

  既然知道方家出了那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来找她?任由她江湖飘零数十载,纵然事出有因,可她依旧忍不住怨和恨。

  昏暗的天光下,他脸上的笑意尽散,取而代之的,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方慕,九年前,我因为老宁放弃了你,九年后,我不会因为任何人再放弃你第二次。”

  这世间沧海可变,星空可转,唯有承诺,沧海桑田,永不更改。

  九年前,他承诺的,没有变,以后,也不会变。

  “方慕,我永远不会再放弃你,你想要的,我全部给你。”

  海拔三千六百米的蓝天下,英俊的男人立下亘古不变的誓言,镌刻在草原的风里,吹散到风所能及的每一处,永不消散。

  她自是不信,嘲弄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他没有回答,但是他知道,她在渴望一个家,也在缅怀曾经所拥有的一切。

  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她终于忍不住道:“老宁因我而死的,你不怨吗?”

  “只要你没死就够了。”

  她不会明白,承诺对于他这种男人的含义。

  从他在九年前对她说:“等着老子回来娶你,听见没有?”

  不管她是被强迫还是权宜之计,只要她答应了,那就是他的女人。

  以至于后来的白漾,不管遇见多少人,面对多少诱惑,总能理所当然地说一句:“我有妻子了。”

  那时候有人打趣他:“你妻子能有这些小妖精漂亮?”

  他总是不屑置之。

  他的小妻子可比这些女人撩人多了。

  可是后来,他终究还是负了她。

  这么多年,他每夜都在做一个相同的梦,梦中的她,总是用一双流泪的眼睛看着他。

  “这些年,我这么难,你在哪里呢?”

  纵然隔着漫漫时光,如今的他依然能感受到她的无助与无望,呼吸阵阵急促。

  “我之所以一定要找到老宁的下落,是因为我用失去你作为代价,这是做出的选择,如果不坚持到底,我都不知道该拿什么骗自己。”他伸手将她抱住,“方慕,我很后悔,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你。”

  老宁救了她,是他此刻唯一的庆幸。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念道:宁叔,她欠你的,我下辈子还你,这辈子我要还给她。

  方慕咬着唇,眼眶通红:“可是,白漾,我一点儿都不想原谅你。”

  “好,那就不原谅。”他放开她,将引擎发动,随即掉转车头,往道路的一头开去,没有再说一句话。

  汽车驶入附近的一座小镇,镇上行人不多,建筑低矮,开了一会儿,便在一处饭馆前停了下来。

  白漾将车停好,并没有马上下车,而是看着停在前面的面包车眯起了眼睛。

  方慕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怎么了?”

  他打开车门下车,往餐馆里面走去。

  程梓见他进来,连连挥手:“六爷,这儿!”

  餐馆里客人并不多,但听见她的声音,纷纷回头向他望去。

  白漾扫了一眼,在餐厅的角落又发现了那天晚上调戏方慕的那群人。

  “老白,你干什么呢?”见他并没有走近,顾言出声道。

  白漾收回目光,走到顾言身边坐下,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顾言环视了一圈四周道:“你女人呢?”

  白漾并没有回答。

  此时,方慕坐在车里,靠着副驾驶的椅背,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顷,一行人吃完饭从餐馆里走出来,顾言打开驾驶座的门,看见方慕,他被吓了一跳:“你干吗不下车?”

  “不饿。”她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这时,白漾打开后座的门走了进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场面有些尴尬。

  两人又闹掰了。

  顾言叹了口气,却又感觉司空见惯,他坐进驾驶舱,发动汽车道:“现在去哪儿?”

  没有回答他。

  “我说你俩,能不能别每次吵架都殃及我?”顾言侧身看向白漾道。

  白漾按下窗玻璃,点燃一支烟道:“看见那辆面包车没有?跟上他们。”

  顾言回过头,错愕道:“又是那群人?”

  “是什么人?”方慕疑惑道。

  “就是那天晚上我们遇见的几个人,记得吗?”顾言解释道,“老白还把人给打了?”

  调戏她的那几个人。

  方慕想了起来,点了点头:“怎么了?”

  “之前也碰到他们了,感觉像故意跟着我们似的。”顾言皱起了眉头,“老白,那群人你认识吗?”

  “我不认识,但是他们认识我。”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认识你?”方慕和顾言异口同声道,“你怎么知道?”

  他并没有多做解释:“先跟着吧。”

  说话间,前方的面包车发动了,驶出小镇往左边驶去,顾言看了眼路牌:“似乎是一个风景区,去吗?”

  “去吧。”白漾看着窗外道。

  此处位于四川、青海、甘肃交界处,是黄河九曲第一湾,天空湛蓝如明镜,江河滚滚而去,阳光毒辣刺眼,汽车停好之后,白漾走下车,从驾驶座拿出一副墨镜递给方慕。

  她并没有接。

  “带上。”他开口道。

  “不用。”她打开车门走下去。

  “你们都不要就给我吧。”顾言将墨镜抢了过去,对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视而不见。

  “六爷,你怎么知道我想来这儿?”程梓从另一辆车上走下来,指向另一侧的山坡道,“他们说站在山顶上看全景,会更美哦。”

  “走啦!”程梓推着白漾的后背,透着一股熟稔的亲昵。

  他脚步微动,伸手抓住方慕的手指,她一怔,并没有挣脱。

  程梓的目光从他们相握的指尖扫过,她不动声色地握住方慕的手,拉着她往前面跑:“方慕姐姐,我带你去前面看看。”

  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梓,你自己去玩,我有话跟她说。”白漾开口阻止道。

  程梓嘟着嘴,一副不舍的样子:“好吧,暂时将方慕姐姐借给你。”

  她放开方慕,跟着顾言、老程往前走去。白漾站在原地点燃了一支烟,没有说话。

  方慕也不着急,就站在原地等他。

  这仿佛是一场拉锯战,战线双方都是不愿认输的人。

  风从他们之间穿梭而过,卷起落在脚边的烟灰,成片的草地随风倾倒,不远处有马匹奔跑。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明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两个人同时选择沉默,就静静地牵着手,不争吵也不妥协,气氛尴尬却又暧昧有余。

  “他们要走了。”良久,方慕突然开口道。

  同他一样,她也在观察着停在不远处的面包车,他们将车停在停车场,看似出来游玩,却没有逗留多久,很快就回来了。

  这时,顾言等人也回来了,从面包车旁路过的时候,程梓隔着车窗笑眯眯地向车内挥了挥手,一副认识的样子。

  白漾眯起眼睛,松开了握着方慕的手,往副驾驶座走去。

  上车之后,他开口道:“程梓和那伙人认识?”

  “刚才爬山的时候遇上了,就聊了几句。程梓那个性格你知道的,跟谁都自来熟。”顾言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解释道。

  “行,那就继续跟下去。”

  面包车的一行人投宿在镇上的民宿里,白漾等人也住在这里。

  一晃几日,未见端倪,顾言不禁疑惑道:“老白,你确定他们真的认识你?是不是搞错了?”

  “不会。”白漾肯定道,“他们一定有事。”

  顾言耸了耸肩,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白天的时候,白漾和方慕会去任叔那里,任叔年龄大了,记性不好,却对方慕小时候的事情记得特别清楚。

  “小时候就跟野猴子似的,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任叔一边比画一边讲,“小时候长得可丑了,长大了倒是好看了,像你奶奶。”

  方慕的奶奶很早就去世了,对她的印象仅仅停留在灵堂上的黑白照片上,一个挺慈祥的老太太,并没有什么特别。

  白漾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听着,时不时轻笑几声,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午后,方慕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任叔看向白漾,若有所思道:“你真的没什么想问的?”

  “没有。”他如实地摇了摇头。

  “那我有事要告诉你。”他从院外站起身往屋里走去,少顷,拿着一个小盒子走出来,“那个扳指,我不知道是谁给你的,但是那个人肯定没安好心。”

  白漾接过盒子,轻轻掂量了下,有些沉。

  “这里面的东西跟你师父没关系,但跟方家有关系。”枯瘦的老人抿着唇道,“我希望,你能给老方一个清白,让他走得干干净净。”

  不大的庭院里,有风吹过。

  “当年那件事,几乎摧毁了方家所有的人脉,所以我能帮上的忙并不多。”任万福用一种近乎恳求的眼神看着他,“但是我求求你,帮帮方家,帮帮她。”

  “那件事跟楚庭有关系,对吧?”白漾看着他问道。

  任万福低着头,没有否认。

  “楚庭现在是这个吗?”良久,他竖起大拇指道。

  白漾点了点头。

  “那的确是为难你了。”任万福笑得无奈又有些绝望。

  白漾将盒子放进兜里,转身往客厅走去,走到门口脚步一顿道:“任叔,其实你不用求我,我也会做这件事。”

  至今,江湖上依旧流传着要将小卖国贼绳之以法的消息。

  方侯廷的事,一日不平,她便永生难安。

  他走进屋里,将方慕从沙发上叫醒,方慕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几点了?”

  “不早了。”他将盖在她身上的毛毯收起来,“回去了。”

  方慕坐起身穿好鞋,走到院外跟任叔挥了挥手:“我走了。”

  任叔收起板凳:“嗯,早点回去,天天待着有什么意思。”

  “跟你待在一起怎么都有意思。”她抱住了他。

  “哟,以前谁说最讨厌我了?天天接你放学就跟我玩捉迷藏。”

  他故作生气道。

  她抱得越发用力:“任叔,只要你在,我就永远都有家。”

  走到哪里,我都不用怕。

  “傻孩子,快走吧。”他心里酸得不行,却又不想在方慕面前表现出来,将她赶了出去。

  两人回到车内,开着车回到小镇上,刚刚走到民宿门口,方慕兜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屏幕上闪烁着顾言的名字。

  方慕将手机滑向接通键,递给了白漾。

  “怎么?”

  “老白,程梓跟你在一块儿吗?”顾言问道。

  “没有。”

  “奇怪,我怎么一天都没看见她了。”他喃喃自语般挂断了电话。

  白漾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回到民宿门口,发现那辆面包车并不在,那几个人走了?

  向民宿的老板打听之后,得知他们今天退房了。

  既然如此,倒是他小题大做了。

  “你不知道吗?”老板奇怪道,“今天他们还是跟你们其中的一个小姑娘走的。”

  小姑娘?

  程梓?

  他们在一起干什么?

  白漾道了声谢,往楼上走去,这时顾言恰好从楼上下来,叫住他道:“老白,程梓的电话打不通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白漾脚步一顿。

  那伙人的目标是程梓?不对,程梓的出现并不在计划以内。

  那是谁?

  他将所有事串联在一起,从扳指到途中偶遇,再到如今的突然失踪……他恍然大悟,那伙人是跟着他来的?那他们的目的便和自己是一样的……找到任叔?

  白漾来不及解释,转身往楼下跑去,方慕被吓坏了,连忙跟上他的步伐。

  再次回到车厢,掉转车头,方慕不明所以地坐上副驾驶,毕竟能让他方寸大乱的事,肯定不是小事。

  “怎么了?”

  他不知如何开口,只希望一切只是虚惊一场。

  几分钟后,汽车再次停在巷口,两人再次回到任万福家门前,房门虚掩,里面传来低声的啜泣。

  方慕不明就里地看着他:“任叔怎么了?”

  “你在这儿等我。”他微微调整呼吸,推开门走进,却发现房中一片狼藉,客厅的白炽灯下坐在一个女人,嘤嘤地哭个不停,不远处,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

  他走进一看,发现那个躺在地上的人并不是别人,正是任叔,此时他锐利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军大衣的下摆染得通红,蹲下身往颈动脉上一探,发现已经没了跳动。

  任叔死了。

  这时坐在地上啜泣的女人听见脚步声,犹如惊弓之鸟,一个劲儿地往房间的角落缩:“我什么都告诉你们了,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求求你们了!”

  这个女人是失踪的程梓。

  方慕从门外走进,看着眼前,脑海中一片空白。

  程梓扫过来人的鞋子,感觉到一丝熟悉,目光慢慢上移,顿时整个人向他扑去,号啕大哭起来:“六爷!六爷!”

  他的目光冰冷一片:“怎么回事?”

  程梓抱着他,哭得满脸泪水:“六爷,六爷……”

  白漾往后退了一步,掏出手机拨通道:“程梓找到了,在任叔这儿,过来吧。”

  他挂断电话,看向立在门边的方慕,眉头紧皱。

  风吹起她披在身后的长发,脸色发白,身子微微发抖,双手紧握成拳。

  杂乱的屋子,死一般的寂静,半刻后,老程和顾言从门外跑进来,双双喘着粗气,看着躺在地上的任叔,都愣住了,顾言脸色的潮红逐渐褪去:“怎么回事?”

  白漾走向老程,眼眸深邃:“你说过她不会惹麻烦的。”

  老程深吸了口气:“我会处理好的。”

  “你拿什么处理?”他眼底阴鸷已起,“老程,一个小时,我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老程拿烟的手指微微颤抖,“那任叔怎么办……”

  他径直走到门外。

  顾言连忙跟上:“到底怎么回事?”

  白漾没有说话。

  大概四十分钟之后,老程从屋里走出来,原本蜡黄的脸吓得煞白。

  白漾眯起眼睛。

  “进屋说。”老程打开门。

  “到底怎么回事?”顾言迫不及待地问道。

  老程点燃一支烟:“那伙人说带着小梓玩,结果是利用她找任叔……”

  他语气一顿,抬头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白漾。

  “继续。”白漾说。

  “他们说找不到任叔,就要轮奸了她……”说到这里,老程眼眶通红,“六爷,你要怪就怪我,我就这一个女儿……”

  “老程,你在骗我。”他直言道,“顾言,报警。”

  老程连忙阻止道:“不能报警,他们说,报警就会把小梓的裸照发到网上。”

  “那你还指望老子帮着他们埋尸?”

  老程抿着唇,浑身轻颤。

  顾言拨通了电话。

  老程抢过顾言的手机,朗声道:“六爷,当年你在山西和人抢货,被当地的地头蛇暗算,是我老程拖着半条命把你救回来的。”

  “所以,现在是让我报恩吗?”白漾一侧唇角牵扯,带着一抹讥讽的味道,“那你女儿如今因我受累,被人拍了裸照,我是不是应该娶她,彰显我的有情有义?”

  “不,如果我不让程梓来,或许结果就不会是这样。”他怎么会听不出白漾话中的怒气,“六爷,这件事,交给我来解决,我会处理好的。”

  “交给你解决?”他唇角笑容一敛,“程钱,你怎么解决?是把这条人命算在我身上,还是算在你自己身上?”

  他低着头:“六爷,你信不信我?”

  “我信你,但事情一旦牵扯到你的女儿,就由不得我信。”

  他站在那里,一身煞气,由不得任何人再多说一句,“顾言,报警。”

  顾言抢过老程手里的手机,拨了出去。

  “不,不行。”老程在口中呢喃,“程梓这一生就毁了……”

  他的眼神猛地向立在门口的方慕看去,随即,向她狂奔而去,挟制着她的脖子,“六爷,你敢报警,我就杀了她。”

  似乎认定他不敢,白漾连眼睛都没有眨:“试试。”

  老程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叫了那么久的六爷,还不知道你跟着的是什么人吗?”

  顾言皱起眉头。

  老程被气糊涂了,这时才慢慢反应过来,六爷,西南古玩界的话事主……这样的人,便是楚庭都会忌惮几分,不会轻易与之为敌,这群人不管背后是谁,都是万万不会和白六作对的。

  他现在要做的,不是去掐方慕的脖子,而是求他帮忙。

  “六爷,你帮帮我。”

  白漾淡淡一笑。

  此时,屋外警铃大作,警察冲了进来。

  他们被带回派出所,没多久,除了程梓,其他人都被放了出来。

  走出警局,天色已黑,方慕双手揣在兜里,站在派出所门口的台阶上呼出阵阵热气,眼睛有些肿。

  这样的她,没来由让人一阵心疼,白漾走到她的身后:“回去吧。”

  “回哪儿?”她哽咽道。

  “回家。”他将手伸进她的兜里,握住她冰凉的手。

  寂静的街道,两人并肩而立,她哑着嗓子道:“我没有家了。”

  那个牵挂着她的老人也死了,茫茫天地里,再也不会有人为她留一盏灯,再也没有一扇门为她而开,她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白漾只觉胸口疼得厉害,声音有些嘶哑:“我还没死呢。”

  天空落下细碎的雪花,落在沉寂的街道,在路灯下投射出一个个寂寞的影子。

  “方慕。”他将她搂进怀中,“天塌下来,我都给你扛着。”

  “我不要你扛!”她的脸靠着他的肩膀,嘴里却是逞强,比起曾经,他的确厉害多了,可是他真的扛得住吗?

  她不想他变成下一个任叔。

  楚庭比她想象中还要强大。

  “可是,”他将她抱得更紧,似乎想用这种方式给予她某种温暖,“我愿意。”

  为她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哪怕是死。

  这时,顾言将车从停车场开到派出所门前。

  “这时候你俩还秀恩爱呢?”顾言惊魂未定,“老白,接下来怎么办?”

  “回家。”他的声音中还透着难掩的哽咽。

  “那老程呢?”

  白漾松开方慕的手,拉开副驾驶的门,冷笑一声道:“你觉得呢?”

  顾言心下一沉,叹了口气:“也是,好不容易要查到真相了,却被他给搅黄了。”

  汽车驶向黑夜,卷裹着风声,呼啸而过。

  汽车里开着暖气,方慕敞开外套,靠在后座不知不觉睡着了。

  顾言开口道:“你怎么知道老程在骗你?”

  “她是自愿跟着那些人上车的。”白漾的脸上泛起冷意,“而且,有可能是她主动带那群人去的。”

  顾言一怔,望着前方幽深的道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言,程梓的性格就是有什么说什么,他们想从她口中套话,太容易了。”白漾解释道,“如果你是那伙人,你会问她什么?”

  顾言根据自己第一反应道:“你来这儿干什么呢?”

  “你会如何回答?”白漾反问道。

  “来玩。”

  “对,那些人会继续问,跟你一块儿的是谁呢?”

  “我爸和几个朋友。”顾言答。

  “对,那些人会说,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听我爸说,来找人。”

  “找谁呢?”白漾一步步引导。

  恍惚间,顾言仿佛真的看到程梓消失那段时间发生的情景。

  狭窄的面包车中,几个男人围着可爱逗趣的程梓,他们认识白漾,了解她爱慕白漾已久,便拿这件事作为突破口。

  “感觉你和那谁挺配的,他是你男朋友吗?”

  此时,她的表情必然是不屑的。

  那伙人再三追问,她会愤愤不平地说:“被一个狐狸精迷住了。”

  他们会越发来趣,嚷着要去修理这个狐狸精,为她出上一口恶气。

  他们来到任叔的小屋,可是没有看到传说中的狐狸精,只看见一个垂垂老矣的年长者,程梓觉得没意思,招呼他们离开。

  可不料,这时那几人却杀了老任。

  她吓坏了。

  那些人却威胁她不准报警,不然他们会将她说成帮凶。

  ……

  顾言细思极恐,惊出一身冷汗:“按照你这样来说,他们一开始就是跟着我们来找任叔的?”

  白漾没有反驳,用一种近乎默认的沉默回答着。

  车厢里,一片静谧。

  “那杀任叔的人和卖扳指的是一伙人?”顾言只觉头皮发麻,“他们杀任叔的理由是什么?”

  “记得老程在火锅店说过的话吗?”白漾看着前方,“任叔和方老是发小,而且传言方老是楚庭陷害的,任叔不可能坐视不理。”

  顾言瞪大眼睛:“你的意思,从一开始,就是楚庭在引诱我们?”

  “他如果派人直接寻找任叔,必然会引起怀疑,可是如果是经过我的手呢?”白漾笑起来,“不管是谁,以后揣测任叔的死,提起的只会是我白六,而不是他楚老大。”

  顾言惊得说不出一句话。

  白漾冷笑一声:“真是下了一盘好棋。”

  “如果是楚庭在杀人灭口,那最先杀的不就是方侯廷的外孙女吗?”顾言疑惑道,“可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不把她的照片公布于世呢?不用他动手,光是唾沫就能将她淹死。”

  白漾打开窗户,点燃一支烟:“或许,他还盘算着更大的局呢?”

  方慕睡得昏沉,淡淡的烟草香飘入她的鼻尖,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九年前,那个初见白漾的盛夏。

  那时的她,十八岁,高三毕业,站在何处,何处便是世界中心,发号施令,目中无人,浑身带刺。

  那年的白漾,二十二岁,一贫如洗,满身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