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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苦命女孩 (2)


出珠海边防检查站后,这种气氛才有所改观。司机没想到,客人能言善辩。

到东莞永安镇,闵得方决定不走了。不过没有亏待司机,按深圳路程付车钱。

下车后,两人找了一家小店点了两个小菜、两杯啤酒吃饭。要不是逃亡,恐怕一百年也不会光临这种小店。

酒足饭饱后,江艺珍以为要住店,没想到还要走。

她不想走,他骂她“傻蛋”。

还是那句脏话。

她不敢吭声。这是关键时刻,大局为重,一切服从大局,不能斗嘴,只能团结。

叫停了一辆的士。他说去广州,问多少钱。

多少钱并不重要,关键是不能露出破绽,不能让司机一眼就知道他俩是亡命人。

不想讨价还价,也还得装出讨价还价的样子。

车子开始起步。江艺珍不明白为什么还要走。

不走行吗?在珠海扑空后,警方会找到边防检查站要录像资料,查下去就知道他俩的去向。要想让警方扑空,必须多布几个迷魂阵。

不愧是警察出身。

上车后,他从提包里摸出两张身份证,递一张给她,说:“这是你的身份证,到广州后,你就叫江世玲。”

怎么叫这个名字?

是他替她起的名字。不过,身份证是真的。闵得方本人有三张不同名字的身份证。不嫌累?错,多多益善。不知道好处就嫌累。

到广州后,江艺珍要住小宾馆,她以为小宾馆安全。

“真是傻蛋,”闵得方骂道,“小宾馆查的人多,打个皮绊都有人管。宾馆越大越高级,越高级越没有人查,越大越安全。”

他选了一家四星级宾馆。

闵得方要江艺珍去登记,他要锻炼她的胆量。

他在一旁观察。

江艺珍小心翼翼地走到总台。也许是做贼心虚,手不听使唤,拿笔的手在纸上不停地发抖,一张住宿登记单花了三分钟才填好。

总台小姐看了身份证后,把单子扔给她说:“名字写错了。”

惊出她一身冷汗。

怎么错了?恍然大悟,她现在不叫江艺珍,叫江世玲。

木脑壳,转不过弯来。

要是闵得方在身边准得又骂她“傻蛋”。

拿到房卡后坐电梯上楼。

不用找服务员,也没有服务员,插卡门开。

关上房门后才如释重负。

可以放松了。

喘过气、缓过神后,劲来了。闵得方想跟她耍两下,被她一脚踢到床下。

什么事发作?他以为她嫌他“办事”能力太差,不能使她尽兴。

原来她是生他的气,不该骂她傻蛋。

要耍可以,骂多少句傻蛋就打自己多少耳光。

这还不容易。

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能让她心满意足。

耍完后才知道是苦中作乐。

现在首当其冲考虑的问题是——明天怎么办?

“到加拿大,”他不假思索地说,“加拿大与我国没有签订引渡条约,许多贪官都去了加拿大申请政治庇护,日子过得甜蜜又潇洒。”

“怎么去?”她问。

“你忘了?”他反问道,“我们有去美国的护照。美国与加拿大是不设防的国家,护照通用。”

她想起来了,一个月前他们准备去美国考察城市建设,因故延期,改在下个月。

旧的问题去了,新的问题来了。“我们不会说英语,又没有多少钱,怎么办?”她担心地问,“到那里不是要讨饭?”

有道理。

“真是傻蛋。”他又带出了那句脏话,不过她没有计较。必须打消她的顾虑,否则她会中途变卦。他耐心地解释道:“我就不相信去那的人都会说英语,人家能生存,我们照样能生存。再说,加拿大是个高福利的国家,政府每月为穷人发补贴。即使讨饭,人家发给乞丐的补贴也比我们的工资高。”

还有这等好事?她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而自卑。

“那我信你。”她说。

他不再说话,实在太累了。

不知不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他们在白云机场起飞,到上海。为什么选择在上海出境?一是上海有当天去美国的航班,二是警方会在广东范围内加大布控的力度。谁会想到他会在上海?

想到了。全国都布下了天罗地网。

在浦东国际机场候机厅里,有一男一女在埋头看书。只要认真观察就能看出,二人不是看书,是装模作样。男的一双贼眼不停地转,如有风吹草动,这对男女就可能取消登机。

没有异常。

广播开始提醒去美国的乘客办理登机手续。这对男女没有争第一,也不落后,而是选择人多的时候跟进,插在队伍的中间。

轮到男的办手续。他出示机票、护照、身份证、出境证。工作人员在计算机上飞快地敲击键盘,屏幕上马上显现所有资料。

吻合,正常,可以放行。

越过红线,等于越过国门。这时,男的开始回头关注身后的女的。

女的显然没有男的老到,脸部的肌肉在痉挛。不过不要紧,没有人知道她原来的面目,还以为她有病。

男的比女的还紧张,身上冒出的虚汗将内衣都湿透了。不能不紧张,不能保证城门失火不殃及池鱼。

居然平安无事。

过关。

这对男女就是闵得方、江艺珍。

难道武警、海关都是瞎子?

不是瞎子,得益于假名字真身份证。

放下电话后,闵洁没有回单位——回单位干什么?人贵有自知之明。既然选择了父亲,就不配吃公正这碗饭,就不配做一名人民的检察官。她也没回家——回家干什么?她知道这个家很富有,但不是她的财富。她不愿这笔财富玷污了她的人生。财富对她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家庭的温馨。既然没有温馨,那么这个家就失去了吸引力。她不想从这个家中得到好处,也不想沾这个家的光,只想与这个家彻底割断。这是个让她蒙受耻辱的家,是罪恶之家,离它越远越好。

她选择了火车站,选择了漂泊流浪。

站在站台上,望着南来北往的火车心潮起伏。去南还是北?心中没有目的地。如果是漂泊流浪,那么去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她想去武当山找师傅,出家当道姑,又心有不甘。去珠海找父亲,享受天伦之乐,不是天伦之乐,而是天伦之苦。鬼使神差,冥冥之中她登上了进京的列车。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心中已有目标,定位在北京。这不是正言旅居的地方?是的,正因为北京有正言,才会出现鬼使神差。不是发誓一辈子不理他?这是气话,是自欺欺人、不堪一击的谎言。

全世界她都可以割舍,唯有这段恋情不能断。

别了,故乡。

出北京站已是晚上十点。

不到大都市不知道人多。人海茫茫,哪里是安身之地?闵洁感到孤苦无助。既然是冲正言而来,那就不必羞羞答答。下决心后,她掏出电话号码簿,将电话拨进正言的手机。这才知道正言的手机停机了。

早就停机了。

怎么办?她有些手足无措。闵洁被人海包围,周围全是男男女女,就是没有熟悉的面孔。行人投来了善意的和不善意的目光,这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正言说过,车站是最复杂的地方,总有那么一伙或几伙坏人守候在车站打外地人的主意。只要离开车站,到任何一个地方都比车站安全,这是正言的经验。

她是第一次出远门,必须不折不扣地按正言的话去做。

正准备离去,一个中年妇女上前搭讪,问她是不是进京找工作。在这名中年妇女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显然他们是一伙的。正言说过,不管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总之,不要与陌生人说话。

她没有答理,径直朝地铁站走去。

已是深夜,坐地铁的人仍然很多,都是从火车站下来的乘客。没有找到座位,闵洁选择门口的位置站着,思忖着在什么地方下车。

地铁的窗外没有风景,除了洞壁就是车站,并且每个车站大致相同。如果不是广播提示,谁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前方到站是军事博物馆站,有在军事博物馆、中央电视台下车的乘客,请提前作好下车准备。”

听到广播,闵洁决定在军事博物馆站下车。

为什么?没有理由,凭感觉。

出了站,眼前的北京与火车站的北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闵洁有了安全感。

在一家旅馆住下,闵洁做了一个好梦,梦见与正言一起畅游八达岭长城。

天亮后,她退掉了房间。

出了旅馆才知道分不清东南西北。

没有人当导游就请地图帮忙。她在大街上买了一张北京地图,按图索骥找到了京苑大酒店。

总台小姐以为她是来住店的顾客,让她登记。她毫不讳言地道明来意,要找陈正言。

“这个人好像辞工了,你最好到经理部打听他的去向。”小姐告诉她。

她吃惊不小,正言怎么辞职了?不可能。

找到经理部,道出了事由。

“你是干什么的?”对方反问道。

怎么是这种态度?难道北京人都是这样高高在上?她没好气地说:“我是他的朋友,从他家乡来。”

对方盯着她看了半天,像在研究她。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陈正言被我们经理开除了,去了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对方终于道出实情。

不是辞职是开除,问题更进一步。怎么会开除?

怎么不能开除?开除他还是善待了他,依王宏观的性格,打死他才解恨。

他犯了弥天大罪?没有,但是王宏观认为不能宽恕。

陈正言和王晶从都宁回北京后,王宏观立即召见陈正言。不是召见,是问罪。见面后,王宏观不由分说,也可以说是不问青红皂白,对陈正言一顿拳打脚踢,打得他倒在地上不能动弹。“起来!”王宏观不解气,命令道。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又被打倒。“还手,快还手!”王宏观声嘶力竭地要他还手。他没有还手,也没有躲让,而是任凭人打。王宏观打累了,开始骂道:“你他妈的不是男人,连一个女孩子都保护不了。你他妈的窝囊,在你的家门口出事都摆不平。你他妈的你自己怎么一点伤都没有?你他妈的交的是什么朋友?你他妈的是不是联合起来搞老子的鬼都说不清楚……”

打吧,骂吧,怎么解恨就怎么来。正言始终一言不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事实胜于雄辩,千言万语也唤不回叶国保的生命,抚不平王晶所受的伤害。他觉得自己该挨打挨骂,这样心里会好受些。

骂到痛处,王宏观站起来又要打。

“不准打他。”一声断喝,是女儿的声音。王晶预感父亲会把怨气发泄到陈正言身上,不放心,过来看看。

果真如此。

她用身体保护着陈正言,质问道:“你怎能伤及无辜?”

父亲是为你解气,你却用这种口气与父亲说话?

无言以对,王宏观气急败坏地坐在沙发上。

王晶见陈正言遍体鳞伤,伤心至极地说:“爸爸,你伤了女儿的心。你这样野蛮残忍地对待正言就是与我过不去。我问你,正言有什么错?每次关键时刻,都是正言救了我。不以为恩,反以为仇,你叫我无地自容。如果再这样对正言,我就没有你这个父亲。”

是横眉冷对。

这么严重?还没到这一步吧?

这一招比什么都厉害。在这世上,他只有这一个亲人。如果失去女儿,他等于一无所有。

“你……”王宏观气得难以言语,没想到女儿的天平竟然偏向外人。

错,正言在她心目中不是外人。

“你走吧,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王宏观痛心疾首地说。

什么?让他走,意思是开除他。凭什么?

“爸爸……”她想据理力争。

被父亲粗暴地制止。

正言给他鞠了一躬,无奈地离去。

望着正言离去的背影,王晶也要走——去澳洲。

临别时,她给正言留了一封信:

正言: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登上了去澳洲的飞机。我不是逃避,更不是恨你,而是我的学业还没有完成,要继续在澳洲深造。我不讳言喜欢和你在一起。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短暂,但让我刻骨铭心。这次回祖国,我最大的收获就是遇上你,是你的真诚和勇敢感动了我,让我看到了你的人格与魅力。其他的我不想说了,如果你想到澳洲来读书,我会为你办妥一切手续。澳洲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希望你能过来看看,我等你的回音。

晶晶即日

正言什么地方都不想去,只等伤好后回家。

他要与闵元文决一雌雄。

就在闵洁起程的当天,正言已踏上了故土。

解铃还须系铃人,王宏观肯定知道正言的去向。

找王宏观。

王宏观正在接待客人。门没有关,这说明客人不重要,闵洁敲门而入。

“有什么事?”王宏观心不在焉地说。

不是专业术语,说明他的心情不大好。专业术语应冠上“请问”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