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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我不介意你名声更坏(3)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俯身贴上了我的唇,用一个绵长隽永的吻封住了我的嘴。我伸出手臂钩住他的脖子,热烈地回应着他,刺骨的寒风瞬时变得暖融融,我脑子里昏昏乎乎,人像是被托在云端,我要飞了,我正在飞,浑身每根神经每个细胞都充盈着快慰……

也许这就是我要的爱吧,没有道理,不分青红皂白,两个失去理智的人一旦碰撞在一起,所有的防备和信念都会变得模糊不清。三年了,我们彼此爱着又彼此伤害,看不到方向找不到出路,不知道怎样去接受,不知道怎样去付出,想放纵自己,又怕毁灭自己,想有个美好结局,又怕最后万劫不复。但是就在此刻我决定了,哪怕爱的代价是焚为灰烬,我也要忘情地投奔他而去,爱了就爱了,不管对错,我只是听从自己的心。

其实就在刚才,我很想把怀孕的事告诉他,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音乐会迫在眉睫,这个时候告诉他,他若一激动真的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就麻烦了,非常时期我不想影响他演出的情绪,我决定等他音乐会结束后再告诉他,迟两天而已,不会碍什么事,我这么安慰自己。

可是屠格涅夫说过,“幸福不管明天,幸福也不问昨天;幸福记不得过去,也不去想未来;幸福只存在于现在--甚至不是全天,而是眼前这一瞬之间。”现在想起这句话,我竟有深深的宿命感,真的是错过了,我仅仅迟疑了一瞬间就什么都来不及了,我还没来得及奔向他,就跌入无底的深渊,粉身碎骨……

音乐会很成功,当红色天鹅绒幕布徐徐拉开,全场掌声雷动。耿墨池身着黑色燕尾服坐在舞台中央的钢琴旁,一束灯光自上而下打在他的身上,悠扬的琴声开始响彻大厅,《LOVE》主题曲缓缓流淌开来。我相信音乐是有灵魂的,音乐又渗透着人的灵魂,而唯有灵魂与灵魂的撞击才能如此的荡气回肠,耿墨池的音乐就有着震慑灵魂的穿透力。他不是用手在弹琴,他是用心在演奏,他在倾诉,在表达,在宣泄,每一个音符都是他对这世界的告白。

因为懂,所以痛,我怎能不痛,只有我知道台上的那个人浮华背后的悲凉,想起他曾经跟我说过的那些话,我终于明白一个艺术家莫大的悲哀就是孤独。我知道此刻的他是孤独的,即使台下有那么多的观众,他仍是孤独的,但他没有选择,他那样的人,生在那样的背景下,只能身不由己地走着没有尽头的路,他知道他是走不到尽头的,因为这路从一开始就画错了方向和角度……

演出接近尾声的时候,司仪最后问耿墨池,此时此刻最想演奏一首什么曲子。他回答道:“我最想演奏的就是下面这首《心之弦》,这是我个人最钟爱的一首私人作品,从未公开演奏,今天我想把这首曲子弹给她听,因为我想在未来的某个特殊时候也弹奏这首曲子,希望她能喜欢。”

“哦,未来的某个特殊时候是指什么时候?”漂亮的女司仪问。

“她知道。”耿墨池神秘地笑着回答。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显然观众都会意了,司仪也笑起来:“我们祝福你!”掌声经久不息,耿墨池在掌声中坐到钢琴边,深吸一口气后开始弹奏他今晚最后一首曲子《心之弦》。以前不是没听他弹过这首曲子,但在这样公开的场合听他弹还是第一次,我刹那间泪如泉涌,这是一首天生就应在舞台上演奏的曲子,空灵的琴声仿如天籁,除了音乐,我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我忽然有种想冲上台拥抱他的****,但我克制住了,只是不停地流泪,到演出结束全场起立鼓掌时我几乎是掩面而泣了。

我心里很乱,乱极了,整夜不能入睡。

一闭上眼,他的面孔便清晰地呈现出来,无边无际的深深的眷恋和爱,充满我心中所有的缝隙,每个细胞都表达着对他的渴望,我像渴望阳光一样地渴望着他……但我不能去打搅他,演出这么辛苦,他需要休息。我只给他发了条短信,祝贺他演出成功,我只字未提对他的思念,但恋人间是有心灵感应的,他很快回了短信,只有一句话:“你心似我心。”

我马上回了过去:“谢谢你为我弹奏的曲子,我也将送你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他回道。

“一定让你惊喜的礼物!”

“我现在就要!”他比我还迫不及待。

“明天吧,明天你就会收到这份礼物!”我就是这么告诉他的,尽管他一再追问是什么礼物,还打电话过来问,但我想把这惊喜留到明天,只一天而已,这“礼物”是跑不掉的,因为这礼物就在我肚子里,是我们共同缔造的呀!

早上我被一阵电话吵醒,阿庆打来的:“恭喜你,你又上报了。”我迷迷糊糊的,以为在做梦,“你说什么呢?”

阿庆在电话里笑:“你上街买份报纸就知道了。”

难道是我被“人肉”了?

这一吓不打紧,我瞌睡全没了,立马穿上衣服连脸都没洗就直奔楼下。小区门口就有个报刊亭,我拿了份晨报和晚报,还好,头版新闻均与我无关,可是当我翻开娱乐版时,我眼珠子都快滚下来,整版的新闻,吓死人的大标题:“耿墨池长沙演出街头激情拥吻女友”。在标题下方附着的是一张远镜头的街头拥吻照,耿墨池露出的是正面,我露出的是侧面,还好,是侧面……

“侧面而已,你怎么就认定那人是我呢?”我真是太侥幸了,上了楼又给阿庆打电话,狡辩道,“你凭什么说是我?”

“哎哟喂,考儿,别人不认得你,我们会不认得?你那个麻袋似的大包包,不是上次在平和堂买的吗?你天天拎着来上班,我们都认得。”

“我们?”我意识到问题严重了。

阿庆嘻嘻笑:“是啊,现在台里人手一张报纸,哈哈……”

我随后给耿墨池打电话,他好像也刚睡醒,我把事情说给他听,他一点都不意外,嗯嗯啊啊不知道在说什么。

“喂,你在说什么?”我气急败坏地嚷嚷。

“哦,我问你这次该被开除了吧?”他在电话那端连打两个哈欠,“这回连照片都上报了,你们单位还不把你开除啊?”

“耿墨池!”

中午接到老崔的电话,称停职已经结束,年后我就可以回电台上班了,电话里老崔只字未提上报的事,只是旁敲侧击地点了句“要注意影响啊”,我问老崔,“你怎么没把我开除呢?”老崔呵呵笑:“就这事把你开除,你都不晓得被开除多少回了。”

这个老崔,说话真刻薄,一点也不输耿墨池。

我给耿墨池打电话,想把我要上班的事告诉他,结果电话一直不通。于是打到他的工作室,被告知他们今天举行了一个盛大的庆功宴,耿墨池在酒宴上喝高了,现在正在家休息。什么?他又喝酒了?我急了,工作人员说只是喝了点红酒,耿老师主要是太疲劳了,现在他谁都不见。

可我还是不放心,决定亲自去看看。

到了酒店,我有他房间的门卡,就直接刷了卡推门进去,发现房间内很安静,但直觉告诉我里面有人,我向卧室走去,一步步,很轻,怕吵醒他。我推开门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的,我开玩笑地想,里面该不会有女人吧,但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想法刚闪过门就开了,我就傻了,整个人傻了……

耿墨池!我深爱的男人,我一生的赌注,竟和一个短发的女人相拥躺在一起,那女人正是他的助手小林,两人都盖着厚厚的被子,头挨着头,睡得很沉……如果不是靠着门框,我想我会倒,我泪流满面,叫不出喊不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房间内退出来的,整个人都麻木了,就像当年看到祁树杰横尸太平间时的感觉一样,被人拧断了脖子般失去了悲伤的力气。

两天后,我去医院做了手术。

这两天里任凭耿墨池怎么打我电话我就是不接,他来摁门铃,我也当没在家,做完手术我收拾东西回了湘北,陪父母过年。我瘦弱不堪的样子让母亲很心疼,她是过来人,大概心里什么都明白,却并不问,只成天忙前忙后地为我做好吃的补身体。除夕夜,家里很热闹,因为手机一直关机,我用家里座机给同事一一拜年,阿庆接到我电话连连惊呼:“天哪,考儿,你怎么才来电话,耿墨池快把我们台的电话打成热线,他这阵子到处找你,你们怎么了?”

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给他一个解释,于是我重新把手机装上电池,给他发了条短信:“你不用找我,我再也不要见你。自那天在酒店房间看到你跟小林相拥而眠,我就知道我又错了,我果然是猪脑子,轻易就被你骗。其实我那天是想告诉你,我怀了你的孩子,现在孩子已经没了,你该庆幸。再见。”

发完这条短信我又卸了电池,把用了三年的电话卡扔进了火炉。我后来重新办了卡,重新上户,然后挨个给朋友打电话发短信,告知我的新号码。做这一切的时候我很冷静,丝毫未曾想过那个人在接到那条短信后会作何感想,因为他怎么想已经与我无关。

这其间我跟李樱之和米兰也联络得少,樱之还在为争夺儿子的抚养权跟张千山打持久战,米兰据说已经从杂志社辞职,现在正在找工作。春节前她倒是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她已经放弃了,因为她不想吊死在一棵树上。她没说放弃什么,但我知道她要放弃的是什么,我很高兴她终于转过弯了,问她:“那你现在有新目标了吧?”

米兰在电话里哈哈大笑:“考儿,还是你了解我。”

“是谁?”

“也谈不上目标,只是我不会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你知道的,我的选择一向多,倒是你,跟耿墨池怎么样了?”

“对不起,以后不要跟我提起这个人。”

“好,不提。”米兰在电话里显得心情大好,我们仿佛回到了过去无话不谈的好时光,她在电话里卖关子,“考儿,我想我知道我的目标是谁了,谢谢你。”

“谢我?谢我什么啊?”

“不告诉你,哈哈哈……”

“臭丫头!”

因初八就要上班,我初六就回了长沙,收拾屋子,忙活了一整天。隔壁邻居张阿姨见着我回来很高兴,给我送了很多她亲手做的腊肠,还跟我说:“你可回来了,过年前有个男的天天来找你,在你门口一站就是半天,初二的时候又过来了,那天下着大雪,我看他冻得够戗要他进屋坐坐,他不肯,一直在你门口站着,嘴巴都冻乌了,后来是个女的过来把他拉走了,作孽哦……”

我有一瞬间的失神。

“是不是你男朋友啊?”张阿姨探究地问。

我笑了笑:“不是。”

忽然间只觉得虚弱,我胸闷得透不过气。我连声谢谢张阿姨送的腊肠,然后默不做声地关门进屋。在屋子里呆坐了会儿,越发觉得透不过气,于是打开窗子,清冽的新鲜空气让我打了个寒战。

我并不愿去多想这件事,佯装没事一样地做饭,一个人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在灯下自斟自饮,酒喝了不少,菜却根本没吃几口。因为湘北妈妈家里没有网络,我从年前到现在就一直没有上网,吃完饭我打开电脑上网查看邮箱,在清理垃圾邮件的时候,意外发现一封署名为“瑾宜”的邮件,我恍惚着想起,在上海我曾给何瑾宜留过邮箱,她找我会有什么事?我控制不住好奇心,点开了邮件……

考儿:

新年好,不好意思,贸然来信,不知道是不是打搅到你。我也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给你写这封信的,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这些日子墨池一直在找你,我不知道你们出了什么事。年三十那天晚上墨池在上海病发入院,把我跟他的朋友们都吓坏了,可是他在医院待了两天都不到就坚持要出院,他闹着要去长沙,我拦不住,只好带上药品跟他一起去。到了长沙,他不要我跟着,一个人跑去你家门口等你,那天他在你家门口等了很久,像是着了魔似的谁都劝不动,最后是我在你邻居的帮忙下强行把他拉上了车。当晚我就赶最早的航班把他带回上海,在飞机上他就不行了,下了飞机就直接被救护车送入医院急救,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

考儿,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是墨池再三交代我不让我说的,他有很严重的心脏病,先天性的,从小到大他都没离过药。他父亲三十六岁就过世,就是因为心脏病。所以这么多年来他的家人,包括他的朋友,最担心的就是他会追随他父亲的脚步而去。好在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他身边有最好的医生照料,也有这么多朋友关心他,所以他的病情一度得到了很好的控制,至少我们都以为他会活过他父亲的岁数,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希望很渺茫了。因为他完全是在自暴自弃,两年前从长沙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抽烟喝酒熬夜,把自己往死里作践。开始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你。我在琴行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感觉出你对他的特别意义,老实说我并不太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他很爱你,是那种无可替代的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