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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我不介意你名声更坏(2)


“如果事情闹大了那是保不准了。”我懊恼地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扔他身上,“赶紧穿上,滚回你的酒店去,这段时间我们不要再见面!”

我忽然很生气,细想好像又并不是单为昨晚的事生气。

“大清早的你干吗呢,不能好好说话?”我大概忘了,耿墨池一向有起床气,甭管多晚起来,他总是有股子无明火,所以早上千万别惹他,否则他跟你没完,摔东西砸杯子的事常有。果然,他恼了,一边穿衣服一边板起脸,“昨晚那点激情上哪去了,瞧你这样子,跟个怨妇似的。”

我本来想跟他吵,但一想隔壁邻居也许听得见,阿庆都交代了我要收敛的。我只得咽下这口气,撅起了嘴巴:“我还不是哀怨我的工作也许快没了,我一个女人,一不傍大款二不当****,要养活自己谈何容易,你一点都不体谅我,还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呜呜呜……”我居然给号上了,连我自己都惊讶,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哀怨了。

男人一般是见不得女人眼泪的,要么是厌恶,要么是心疼,而耿墨池却两类都不是,他会觉得很好玩。所以我一号,他倒乐了,起床气也没了,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抬起我的下颌,啧啧直摇头:“瞧瞧你这样子,真该去演那啥奶奶的戏,哭什么啊,没工作我养你。所以我刚才才问你会不会被开除,如果开除了……”

“怎么样?”

“那就跟中彩差不多,你正好可以跟我去上海。”

我气得话都接不上来了。

“我说你这什么破床,我骨头都快断了。”耿墨池全然不顾我黑着脸,皱着眉头又是捶腰又是捏脖子,“我睡惯了软床,睡你这简直遭罪。”他走到窗户边上刷地一下拉开窗帘,“咦,你楼下怎么这么多记者?”

我吓得一愣,本能地扑过去看,上当了,哪有什么记者,只有两个老邻居在楼下花圃边练太极,我踹他一脚,借题发挥:“怎么着,你这么怕记者,是不是被拍到了什么香艳的照片,你害怕了,有损你音乐家的文艺形象是吧?”

我故意强调“文艺”二字。

“你别听那些人胡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你也当真?”

原来他还知道我所指。

“那照片是怎么回事呢?”

“跟朋友吃顿饭而已,刚好就被拍了,我还莫名其妙呢!”

“那瑾宜呢?瑾宜也是你朋友?”我一下又把话题跳到瑾宜的身上,我承认我是个小心眼的人,有些事情憋在心里,不说出来就是不痛快。

耿墨池睨着我:“你想知道什么?”

我耸耸肩:“随便问问而已,你干吗这么敏感?”

“是你太敏感吧,我跟她只是……”

“只是什么?”

“算了不说了,我去洗澡。”说着他就朝浴室走,到门口了还问我,“要不要一起?”

我抓起一个枕头就砸过去,“滚!”

我当然不相信耿墨池会跟那个女明星有什么,因为我也是做媒体的,无中生有夸大其词捕风捉影是这个行业的特性,如果那种八卦小报上登的东西也当真那也太污蔑我的智商了。就算真有点啥,肯定也是女方主动,以我对耿墨池的了解,他并不是个色欲至上的人,相反他对无关的女人除了必要的绅士风度,一向冷淡得可以,除了何瑾宜。

但我不能问得太急表现得太心切,否则落不好又会被他嘲弄,他想说他自然会说,他要不说,你吊死在他面前他也不说。

何况我现在也顾不上管这事,虽然班是不用上了,但我在家里真是如坐针毡,就怕那晚直播的事会给他的演出带来什么负面影响。还好,负面的影响还称不上,就是我又好好地出了一次名,因为正如老崔预料的那样,几家纸媒相继刊登了那晚直播的事故,不是头版头条,却占据了娱乐版整版或大半的篇幅,标题大致为“著名钢琴家耿墨池电台专访惊现意外”、“是意外还是炒作--耿墨池与电台女主播借节目公然****”、“史上最彪悍的电台直播”,等等。不仅纸媒,甚至还有网友截取了当晚节目的音频发到了本地门户网站和相关论坛,随后就被其他网站迅速转载,于是乎,耿墨池说的那句“我不介意你的名声更坏”成为最新的网络流行用语,大肆传播开来。用阿庆调侃的话说,“考儿,你真是天生当名人的料,足不出户就名满天下。”

如果不是老崔不遗余力地做事后公关,只怕我会被拖到天涯那边去被“人肉”都有可能。因为个别论坛已经有人搜出了我的照片,那是一张我在某次电台与听众联谊的活动上拍的,正是夏天,我穿了件无袖的白色真丝连衣裙,留着短发,很清爽的样子,不知道被哪位听众给贡献出来了,网友留言可谓极尽挖苦之能事,狠狠地对我进行了一番评头论足,什么“还有几分姿色,就是一脸贱样,真不知道耿墨池看上她什么”、“胸太平,一点料都没有”、“我认得这女的,当年H大的风云人物,跟某副教授搞过一场轰轰烈烈的师生恋”、“原来是她哦,百闻不如一贱”云云。

更有甚者还在某论坛上搞了个投票,“大家猜猜那晚节目后耿墨池和白主播会去做什么,答案A:去火宫殿吃臭豆腐;答案B:耿墨池去白主播香闺共度春宵;答案C:白主播去耿墨池所住酒店房间继续“访谈”;答案D:什么也没做,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结果,答案B占据投票总数的半成以上。我不得不承认,这些网友太有才了,怎么就猜得那么准呢?

虽然事情很快平息,相关帖子都被删除,报纸上类似的文章也销声匿迹,但我受惊的程度不亚于坐了一百次过山车。这次我算是深深体会到成为公众人物的极度恐怖,那就跟被人剥光衣服拉大街上示众没有区别,特别是有人还认出了我,把当年我读大学谈的那场师生恋给挖出来了,我吓出一身冷汗不说,晚上连连做噩梦。我好不容易耗费十年的时间去埋葬那段记忆,如今被人旧事重提,我像是又被踢回到那段惊慌失措众叛亲离的岁月。我成了过街老鼠,课堂上被同学赶出教室;我被父亲狠狠扇耳光,导致左耳听力严重受损,至今没有复原;我被那个人的老婆当众抓着头发大骂****贱人,围观的人那么多,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帮帮我;我遍体鳞伤地回家过年,正下着大雪,被父亲扫地出门,于是只能在火车站的椅子上度过除夕夜;我身无分文,只得卖了全部行李怀揣着400多块钱逃往北京,从此开始了背井离乡的北漂生活……

这些年我过得混乱不堪,我混世也好,我堕落也好,都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曾经被周遭的人深深伤害,所以对人性对爱情充满怀疑,哪怕明明爱着,总怀疑会不会是一场新的灾难。所以这么多年来,我很少回想过去,一想就心有余悸,包括我跟父母的关系,虽然结婚后在祁树杰的斡旋下又恢复了往来,其实裂痕依然存在。我平常很少回家不是我不孝顺,而是我真的很不愿意让自己触摸到那样的过去。因此,在论坛上看到那个帖子,我号啕大哭,半夜给耿墨池打电话,一边打一边哭,哭了很久,耿墨池在电话里由着我哭,他很少说话也不劝我,只静静地听我诉说着那不堪回首的过去,到我终于慢慢平静的时候,他才问了句,“你的耳朵……现在怎样了?”

我不记得我怎么回答的他,那晚我哭得疲惫不堪,最后抱着电话沉沉睡去。第二天起来已是中午,耿墨池差人送来午餐和我最爱的白玫瑰,我诧异得不行,因为他从来不屑送花这样的伎俩,而且花束中还留了张小卡片,上面写着:“哪怕你两只耳朵都失聪,你一定听得见‘我爱你’。”就是这样一句话,我又稀里哗啦地哭了,正如耿墨池所说,“你真没出息”。

而就在那晚我大哭后的两天内,事情出人意料地冷了下来,报纸和论坛又被新的八卦抢占了视点,我不得不对老崔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我又不免怀疑,电台如果真有这样的能力,事态根本就不会闹到后来无法收拾,我怀疑是耿墨池背后做了公关。因为他虽然忙于演出分身乏术,但我知道他背后有一个强大的幕后团队,助理就有三四个,还有经纪人、事务公关、律师、保镖,等等,平素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有人去收拾,他自己从不过问,包括那个女明星的事,无论事情如何被媒体猜测和渲染,耿墨池本人很少被波及,娱记们的目光始终还是集中在那个女明星身上。我特意搜索了下,网上没有任何有关耿墨池的负面消息,因为在事发后第一时间,耿墨池的发言人就公开发表了一份声明,声称耿墨池跟这个女明星只是朋友关系,两人见面吃饭属于朋友间的正常往来云云。可见他背后的这个团队是很善于处理这种突发事件的,任何有损他声誉的消息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被扼杀在萌芽状态,像这次电台直播的事,在他们专业公关的眼里,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因此耿墨池从未主动对我提起,他不提起是因为对他没什么影响,却没料到会给我带来这么大的伤害,所以在我那晚找他哭诉后,两天内就风平浪静了,其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不是耿墨池那边的人所为,又会是谁呢?

但这种事我又不好去问,更不好去问老崔,除非我吃了豹子胆,反正事情过了就过了,我慢慢也就恢复了平静。而耿墨池这家伙,他除了每天忙演出的事,最关心的是,“你还没被开除?”

他就是巴不得我被开除,他好拐我去上海。

这人的心真是坏透了!

但是这段时间我的心情好像格外飞扬,特别是那句两只耳朵失聪的话让我做梦都念叨,我把MSN上的签名悄悄撤换为“哪怕我从此失聪,我一定听得见你跟我说‘我爱你’”。结果这句话被耿墨池看到了,因为我们不能见面的时候,有时会上MSN聊几句,他给我在MSN上发了句话,“真是个小女人,太好骗了。”

我看到那句话时他刚好在线,于是我问他:“你是想骗色还是骗财?”

“当然是骗色,虽然你并无多少色。”

我噼里啪啦打过去:“其实我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他间隔了好一会儿没消息,我以为他忙,不想他回过来一句:“胸太平。”

我顿时反应过来,他也看了网友那帖子!

我咬牙切齿,回道:“但我有脑。”

“是,猪脑。”

我正要回骂他,母亲打电话来了,我只得先接电话,母亲说:“萍萍,最近忙不忙,快过年了,今年你回来过年吧,你可是有两年没在家里过年了,平常在外面怎么玩我们都不说你,过年你总该回来一趟啊。”

我拿着电话半天没吭声,因为我之前答应了耿墨池跟他一起过年的,这回我该怎么搪塞家里?好不容易三言两语地把老妈打发掉,刚挂掉电话没两分钟,电话又响了,祁树礼打来的,他从美国回来了。

“考儿,能陪我一起过年吗?”祁树礼开口就说,“我急着赶回来的原因就是想跟你一起过个年,怎么样,不会不方便吧?”

“你不是可以跟你母亲一起过年吗?”我在心里嗤之以鼻,谁稀罕跟你过年!

祁树礼迟疑了一下说:“我母亲,你知道的,我不太习惯跟她相处了,在我的感觉里,你更像我的亲人。”

“因为我像你们的那个什么小静?”我冷冷地扔出一句。

祁树礼顿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你多心了,考儿,”他好像不太高兴,很镇定地回答道,“想跟你在一起,需要那么多的理由吗?跟你过个年,在感觉上跟阿杰一起过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也不勉强,反正这么多年了我都是一个人过,习惯了。”

我不好再说什么了,这个祁树礼,客气是挺客气,可他给人的感觉除了客气和礼貌好像还有那么一点霸气。虽然他将这霸气隐藏得很好(这一点跟耿墨池相反),但是我凭什么就该跟他过年,他怀念祁树杰他自个儿去怀念吧,与我何干?

“对不起,过年我已经有安排了。”我礼貌客气地拒绝。

“哦,那就太遗憾了。”

“是啊,很遗憾。”

我再回到MSN上时,耿墨池大约是等急了,发了一堆的消息过来:“喂,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回话?”“说你是猪脑子你还真是猪脑子。”“喂,你到底在干什么?”“生气了?你不会这么容易生气吧?”“你的电话也不通,你在跟谁通话?”“是不是祁树礼?”“算了,我过来了。”

我吓一跳,他过来?我知道这个时候他很忙的,白天我跟他很少见面,据说他吃饭都是由服务生送到房间的。我去酒店看过他一次,进进出出的人那个多啊,我连话都跟他插不上。明天就要演出了,他不好好休息跑过来干什么?我急了,赶紧拨他的手机,谁知他已经在路上了,还发号施令:“我晚上没吃什么东西,你陪我去吃点,然后我们到外面散散步,吹吹风。”

“大冷天的,吹什么风啊?”

“我需要冷静,我怕我一热血沸腾又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

这话听着寒碜,我问他:“你又想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事了?”

他冷冷地回道:“跟你无关。”

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个人……要我说他什么好,总是莫名其妙就变了情绪,但念及他明天就要演出,我还是没敢跟他抬杠。他开车到我楼下,我带他去附近的粥馆喝了点粥,喝完粥我们去五一广场散步。北风呼呼地吹,我冷得直哆嗦,他就用大衣裹住我,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

“你不怕别人看见啊?”我缩在他怀里,被他的气息包围着,感觉很温暖。

“反正这城里我没几个熟人。”说这话时耿墨池将我的头按在他胸前,用手搓着我冻得冰冷的耳朵。

“那你的意思是丢的反正不是你的脸?”

“我们都是没脸的人,拿什么丢啊。”他这人就这样,刻薄起来有时候连自己都不放过。我伏在他胸前哧哧地笑,“直播那天的事你也不觉得丢脸?”

“不过是****了你几句,算什么。告诉你,还有更露骨的话当时没说出口,不然你肯定被开除了。”

“什么话?”

“什么话,让我想想……哦,我想问你在上海的时候我们啥措施都没有做,你怎么还没怀上?”

“真是奇怪了,我都是算好了时间做的。”耿墨池抱着我,百思不得其解,自言自语,“怎么到现在还没消息呢?哎,我问你呢,怎么还没消息?”

我不敢抬头,压抑住狂乱的心跳:“你,你怎么这么想要个孩子?”

“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要个孩子不奇怪吧?而且有了孩子,你就不会跑了,你的注意力也会转移,不会成天找我碴了。”

我弱弱地说:“未婚生子很丢人的。”

幸亏有夜色做掩护,耿墨池没注意到我诡异的神色,自顾自地说:“白考儿,我们从认识到现在丢人的事还做得少吗?再说我也没打算未婚生子,虽然我对你能否胜任耿太太这个身份很怀疑,但目前看来还有****的余地。”

我踮起脚亲吻他的唇,看着他:“墨池,孩子会有的。”

他捏了下我的鼻子:“所以我们还要努力才行,等演出结束后我们找个地方度假,算是提前度蜜月了,顺便进行我们的造人计划。”

“你这算是求婚?”我朝他伸出手,“戒指呢?鲜花呢?”

“你还在意这个啊?”

“我为什么不在意?我可不会随随便便把自己给嫁了,我不仅要个硕大的钻戒,还要9999朵玫瑰,我们要举行一个超豪华的婚礼,婚礼要中西合璧,既要拜天地也要请万能的上帝做主将我许配给你,并赐予我们幸福。还有,我要亲自参与布置婚礼,我要把现场布置成花的海洋,从进门到礼台要铺上长长的红地毯,我们的巨幅照片要挂满现场每个角落,婚礼进行的时候,你要向全世界宣布你爱我,并且永不反悔。哦,对了,你还要现场为我弹奏一首我最喜欢的曲子,然后请我跳舞……”

耿墨池大笑:“这太丢人了吧!”

“我们丢人的事还做得少吗?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