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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蜜糖的糖(1)


  接下来的一路,秦理与何棠的手一直牵在一起。

  他偶尔转头看看身边女孩的侧脸,她低着头,嘴唇微微撅着,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红扑扑的脸颊透露了她此时纷乱的心情,还有一丝突然面对一份感情时的迷惘。

  她是秦理见过的,最容易脸红的女孩。

  他无言地转回了头,牵起嘴角微笑,心想,来日方长。

  车子开到何棠家门口时,正是晚饭时分,关于秦理要不要进去这个问题,何棠与他有不同的意见。

  秦理觉得早上闹得不太愉快,大家草草散场,这时候何家父母和何海都应该冷静下来了,他理应再次登门拜访。

  何棠却觉得他不用再出面了。对于两个人目前的关系,她心中还是有些犹豫忐忑,要是宋月娥再提起要秦理娶她,何棠就要羞得钻进地洞里去了。

  她并不是完全没信心搞定自己的母亲,毕竟与她相处十几年,何棠多少能摸清宋月娥的脾气。

  她对秦理说:“你先去易来宾馆等我,我和我爸妈说清楚,然后收拾东西来找你,咱们回D市。”

  “你妈妈真的不会为难你吗?”秦理问。

  何棠坚定地摇头:“不会。”

  秦理沉吟了一会儿,终于点头:“好,那你回去,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立刻过来。”

  “嗯。”何棠应下,对着他笑了起来。

  年轻的女孩子脸颊白皙粉嫩,一双大眼睛清清亮亮,笑着的时候尤其可爱。秦理不由地一怔,伸出左手到她颊边,指尖挑起她一簇发,轻轻地夹到她的耳后。

  何棠红着脸看他,动也不敢动。

  秦理的神情越来越柔,终于,他说:“好啦,你去吧,快去快回。”

  何棠嫣然一笑,转身下了车。

  看着她进门以后,秦理又在车上坐了一会儿,迟迟未发出开车的指令。

  马佑杰和关敬也不敢问他,两个人像木头似的坐在前排。

  突然,秦理悠悠地开了口:“喂,你们两个,别装蒜了。难道就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吗?”

  关敬还是不敢说话,马佑杰倒是大着胆子说:“啊,秦总,有什么不一样啊?我没发现呀。”

  秦理好心情地笑了,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座椅扶手,反问道:“哦?没发现吗?”

  这下子,关敬和马佑杰再也忍不住,对视一眼后一起笑了起来。

  秦理摇摇头,不再与他们开玩笑,他抬手捏捏眉心,平静地说:“好了,开车吧。”

  何棠进家门的时候,宋月娥正在准备晚饭,何海在看电视,见到何棠,他们都没多大的反应。

  何棠默默地上了楼,见父母卧室的门开着,她往里探了探头,发现父亲在阳台上浇花。

  何棠走进去,叫他:“爸。”

  何庆国回过头来,见是女儿,面上显出了一点笑容。

  “小棠,你过来。”他向她招手,“你来看,这些花是不是都长大了许多。”

  何棠走到父亲身边,见何庆国在为几盆海棠浇水。

  其实,她已经记不清离开的时候,这些花长得有多大了,不过现在看来,每盆海棠都是叶片青郁,很有生气,显然何庆国将它们打理得很好。

  他缓缓说:“每次看到这些花,就会想到你。想到我的女儿,一个人在外面,也不知过得好不好。”

  才说了这一句,何庆国的眼眶就湿了,他抬起粗糙的手,抹了把眼泪,哽咽道,“小棠,爸爸对不起你啊。”

  何棠站在何庆国身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她并不是个感情淡漠的人,可是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每天面对这样的母亲和哥哥,她已经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的手搭上父亲的肩,轻声说:“爸,别这么说。”

  何庆国逐渐冷静下来,说:“小棠,下午的时候,爸爸和你妈妈谈过了。我们要你嫁给那个姓秦的小伙子,实在也是委屈你了。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那个人给了我们20万,你妈妈收下了是不可能再还回去的,这笔钱给小海看病,还够花一阵子,所以我劝了你妈妈,叫她先不要闹了。你呢,今晚整理整理,明天就回D市,留在这里耽误了工作可不好。”

  何棠怔了片刻,有些消化不了这个信息,问:“妈肯让我走了?”

  何庆国点头:“那个姓秦的小伙子虽然身体瘫痪,也是个见过世面的,我看出来了,不管你妈妈怎么闹,他也不可能对我们承诺什么。你妈妈倒是后悔把他之前签字的字据给撕了,她这个人你也知道,没什么脑子的,所以现在呢,她希望你能和那位秦先生继续搞好关系,毕竟……你知道,他……经济条件不错,以后……小海还要看病,我们现在也没个借钱的地方了,认识这么一个人……总是好的。”

  说到后来,何庆国吞吞吐吐的,何棠却把他的意思听清了。

  说白了,还是要她挂着秦理。

  何棠心情复杂,闷着不吭声。

  何庆国拍拍她的肩,说:“小棠,你体谅下你妈妈,小海要是不好了,她真就活不下去了。”

  对于这样的话,何棠已经麻木了,她点头说:“我知道了。”

  何棠没有吃晚饭,她收拾了自己的包,与父亲告别后就离开了家。

  从头到尾,宋月娥都没有对她说话,何海看她的眼神却是十分古怪,何棠也不以为意,几乎是一路小跑地跑到了易来宾馆。

  不知为何,她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迫切地想见到秦理。

  到了宾馆大厅,何棠给秦理打电话,一会儿工夫,秦理三人就带着行李下楼了。

  见到何棠,他关心地问:“你爸爸妈妈有没有为难你?”

  何棠用力摇头:“没有。”

  秦理见她面色如常,稍微放了点心,四个人在餐厅吃了晚餐,终于准备出发回D市。

  回去的路上,对于秦理和何棠来说,心情都与来时完全不同了。

  起初,他们还有些矜持,淡淡地说着话,偶尔视线相对,秦理总是坦然地注视着何棠,何棠却每每局促不安地转过头去。

  但她的紧张羞涩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夜色越来越重,车内的气氛渐渐松弛下来。

  大家都累了。

  马佑杰开了四个小时后,换关敬开车,马佑杰在副驾驶座上歪着头睡了过去。

  此时已经是凌晨12点半。

  秦理感觉到了疲惫,他喝了点茶提提神,却还是挡不住睡意的侵袭,看看身边的何棠,也是抱着手臂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

  车厢里虽然有暖气,秦理还是怕她会冻着,取出毯子披到了她的身上。

  何棠惊醒过来,见秦理望着自己的一双眼睛里已有了浅浅的血丝,眼底还有两片阴影,不由地有些担心。

  她把毯子还给他,说:“你盖吧,我不冷。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要不要紧啊?”

  秦理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按下按钮升起了驾驶座后的隔离屏,机器的声响惊醒了马佑杰,他回头一看后座已封闭隔音,实在忍不住,兴奋地和关敬聊起天来。

  “敬哥,你刚才有没有看到,老大和她牵手了哎。”

  关敬开着车,淡淡地说:“牵手就牵手嘛,他都27了,又不是小孩子了,找女朋友很正常啊。”

  “我是为他高兴啊!”马佑杰真是乐坏了,“我倒是没看出来,老大喜欢这一款型的啊,怪不得他看不上那些超级大美女呢,原来喜欢温柔清纯会害羞的女孩子。你别说,这类女孩,他还真不太认识得到。”

  关敬笑道:“你就别多管闲事了,睡你的觉吧,要是睡不着,你继续来开,我来睡觉。”

  马佑杰赶紧闭了嘴。

  后排车厢。

  秦理左手一展毛毯,又一次盖在了何棠身上,不容她反驳。

  然后他左手撑着座椅,身子往何棠那边坐过去一点儿,下巴点点自己的左肩,说:“肩膀给你当枕头。”

  何棠:“……”

  秦理等了一会儿,见何棠没反应,自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下,对何棠说:“别想啦,赶紧睡吧,到D市还要几个小时呢。”

  何棠闷了一会儿,终于悉悉索索地动起来,也靠躺在了座椅靠背上。她偶然抬起眼,发现秦理侧着头,一张脸离她很近。

  他的神情虽然疲惫,眼里的笑意却依旧明显。

  然后,他的左手悄悄地伸了过来,又一次牵住了何棠的右手。

  因为两人处在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何棠没有下午时那样紧张了。

  甚至,她的小手躲在他的掌中,手指还轻轻地绕着他的手指。

  他那温暖的,修长的手指,有着细滑的皮肤,清晰的关节,短短的指甲……

  心中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何棠感觉自己脸红心跳,一时间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与一个年轻男人有这样亲密的接触。

  何棠几乎难以应对这种情绪,慌张得想要逃跑,可是抬眸触到秦理温柔的眼神,她又觉得一颗砰砰乱窜的心在渐渐平静下去。

  噢,这感觉实在太糟糕太古怪了。

  秦理好奇地看着这个女孩不断变化的表情,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她的脸色了。那一张圆圆的脸红得要命,也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秦理决定安抚她一下。

  他握紧何棠的手,说:“我听你爸爸妈妈叫你小棠。”

  “嗯。”

  “那你小姨妈叫你什么?”

  何棠想了想,答:“也叫小棠,不过她有时也叫我棠棠。”

  “棠棠,棠棠。”秦理闭上眼睛念了几遍,睁开眼睛说,“那我也叫你TangTang,不过不是你名字的棠。”

  何棠不懂:“那是哪个Tang?”

  “蜜糖的糖。”他的声音在深夜显得性感又魅惑,又因为疲惫而带了一丝沙哑,更显得富有磁性。

  他在她耳边说:“糖糖,是我给你取的小名,记住了,不要说给别人听。”

  何棠一颗心砰砰直跳。

  他又笑起来,长而密的睫毛轻巧地扇动着,他说:“还有,以后叫我阿理。”

  “……”

  何棠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但是她知道,她是在他的肩头醒来的。

  她与秦理依偎在一起,那块大毯子披在两个人的身上,他们的手依旧紧紧地握在一起。

  何棠眼睛有些酸,眯了眯才扭头往窗外看。

  天色渐白,高速公路上的标志杆一根一根快速地倒退着。

  她有些迷茫,不知身在何方,突然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糖糖,早安,我们快到D市了。”

  闹铃“叮铃铃”地响了起来,何棠迷迷糊糊地伸手拍掉它,很努力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床边布娃娃可可的笑脸。

  何棠卷着被子侧躺在床上,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等到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她才想起,那些记忆并不是梦。

  何棠和秦理回到D市时已经天亮,她回到家里,刷了个牙后又浑浑噩噩地倒在了床上。这一觉只睡了一个多小时,闹铃就响了,何棠咬咬牙起了床,这一天是她假期后上班的第一天。已经多请了两天假了,何棠实在不愿意再旷工一天。

  她去洗手间洗头洗澡,暖烘烘的热水打在身上,非常舒服,似乎令身体上的疲劳都减轻许多。

  吹头发的时候,吴慧尧散着头发出来上厕所,看见何棠,问:“你不是说昨天晚上回来的吗?怎么天亮才到啊。”

  “碰到点小状况。”何棠放下吹风机,“不和你说啦,我上班快迟到了,拜拜。”

  她迎着冷风出了门,在小区门口的蛋糕店买了个面包做早餐,站在公车站等公车时,何棠突然觉得,这才是她熟悉的生活,她在心中庆幸,一切终于回到原来的轨道了。

  何棠掐着9点的上班钟点按了指纹考勤,又匆匆忙忙地跑向办公室,对于从来都是早到半小时的何棠来说,这样的上班状态非常罕见,甚至令对面的杜芳芳都觉得奇怪了。

  “公车抛锚了?”杜芳芳问。

  何棠边脱外套边答:“没有啊。”

  “怎么?回了一趟老家好像心思都没有啦。”杜芳芳笑道,“刚才王经理来找过你,说你到了就去他办公室一下。”

  “哦,谢谢。”

  何棠去找王宇霖,他刚泡好一杯绿茶,从茶水间走回办公室。

  几天没见,何棠再次见到他,却觉得仿佛时间过了许久了。

  “王经理,你找我?”她背着双手站在王宇霖面前,神情有些不自然。

  王宇霖看她一眼,问:“你手机被偷了?”

  “啊?”何棠一愣,“没有啊。”

  “元旦的时候,有人用固定电话打我手机,说你要问我借钱,一个男的。”王宇霖说,“我查了下,是你老家的区号,然后我打你手机,一直关机。”

  “……”何棠想了想,说,“哦,那个……是个误会,已经没事了。”

  王宇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点点头:“没事就好。”

  何棠问:“王经理,你找我什么事呀?”

  王宇霖:“就是刚才这件事,那天我打你电话一直打到半夜都是关机,第二天上午打了一下还是关机,后来我有点事就没再打,想着你今天上班来问你一下。”

  何棠心里有些感动,因为知道王宇霖还记挂着她。她两只手互相绞着,说:“已经没事了,王师兄,谢谢你。”

  王宇霖笑起来,说:“好了,你回办公室吧,下个月要过年了,这个月会有点忙,不要再偷懒啦。”

  “我一定会努力的!。”何棠临走前,又转身问,“王师兄,你的病好了吗?”

  王宇霖一怔,旋即笑道:“早就好了,谢谢关心。”

  临下班的时候,何棠去洗手间打来一杯水,小心地浇到办公桌上的四季海棠上。

  刚浇完水,她的手机就响了,何棠一看,是秦理的电话。

  她接起来:“喂。”

  “你在干吗?糖糖。”秦理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音色,他语气慵懒,声音里都带着明显的笑意。

  何棠被他感染,嘴角也微微地翘了起来,软软地回答:“在上班啊。你呢?”

  “我还在床上。”秦理慢悠悠地说,“睡了整整一天。”

  “真幸福。”何棠说,“我回去只睡了一个多小时就起来了呢。”

  “我叫你请假一天,你又不肯。”秦理说,“上班赚钱虽然重要,也得有健康的身体去享受才行啊。”

  “噢!拜托,如果你公司每个小员工都这样想,感觉累了就递一张请假条,不想加班就辞职去度假,为了身体着想懒得去出差和应酬,请问你的公司会变得怎样?”何棠不屑一顾,“这是身为一个社会人该有的一点责任感。当然,对你来说并不适用。”

  秦理没想到她竟然会说这样一番话,要命的是竟然还有几分道理,叫他一下子还不能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