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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北京之行(3)


  秦理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伸出左手拍拍他的肩:“真的是好久不见了,都两年多了。”他想起何棠,说,“思远,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在电话里和你说过的何棠。糖糖,这是我二舅舅的儿子,我的表弟叶思远。”

  叶思远抬头看向何棠,微微一笑:“嫂子,你好。”

  他笑起来时颊边会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稍微掩去了他身上苍凉沉重的气息,令他变回了一个腼腆羞涩的二十多岁大男孩。

  被叫做“嫂子”令何棠不太习惯,毕竟秦勉一直都是直呼她名字的。她脸颊一红,说:“你好,思远。”

  何棠早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不是因为秦理开口的那句“思远”,而是因为这男人与众不同的个人特征——他的身侧垂落着两只空荡荡的袖管,人蹲下时,大衣袖口就软软地搭落在了地上,看着令人揪心。

  叶思远是一个没有手臂的男人。

  何棠听秦理说过叶思远和那个叫陈桔的女孩的故事,秦理还曾就此与何棠聊过天。他说他很不赞同叶思远的决定,但是没有人劝得动那个固执的傻瓜。

  “现在,我大概是思远和小桔之间唯一的联系了。”秦理这样对何棠说,“那个傻姑娘一直在等他,说等五年,我确信她会一直坚持下去。那个傻小子呢,就一直躲在米兰不敢回来,他说五年期满小桔也才二十五岁,还很年轻,可以找到一个更好的恋人。”

  “……”何棠不认识叶思远也不认识陈桔,自觉没有立场发表意见,只能沉默。

  “他就这么辜负了一个好女孩。”说到后来,秦理眉毛挑起,很认真地说,“如果我身体方便,我真想赶到意大利去,狠狠地抽醒叶思远那混蛋。”

  叶爷爷因为叶奶奶的去世而受打击住了院,叶家上下一片鸡飞狗跳。

  追悼会后过了三天,正巧是个周末,气温依旧没有回升,久违的太阳却露出了脸。叶思远来到锦宏国际找秦理,秦理又叫上了秦勉,三兄弟去了23楼的阳光房喝茶聊天。

  何棠明白那是男人间的聚会,自己不便打扰。她待在秦理的套房里,和金姐一起收拾了床褥、被子去晒太阳。

  晒完被子金姐就离开了,何棠觉得小阳台上很舒服,玻璃挡着室外的冷风,却放进了温暖的阳光。何棠将一张沙发椅吭哧吭哧地拖进了阳台,又泡上一杯甜奶粉,伸展四肢窝在了沙发椅中,拿一本小说漫不经心地翻着看。

  看着看着她的眼皮就打起架来,干脆把两条腿也盘到了椅子上,整个人缩成一团睡着了。

  何棠是被身上一些响动惊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身上披着一块毯子,扭头一看,秦理已经坐着轮椅待在她身边了。

  “阿理,你回来了。”她叫着他,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思远回去了么?”

  “回去了。”秦理揉揉她的脑袋,“你为什么不去床上睡呢,在这里很容易感冒的。”

  “晒着太阳很舒服啊,一不小心就睡着了。”何棠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转头看窗外,太阳已经西坠了一些,她连忙起来收被子。

  秦理伸着左手帮了她一把,最后还把一床小被子拢在自己腿上,操纵轮椅和抱着大被子的何棠一起回房。

  他说:“糖糖,以后你要改掉这个习惯。”

  何棠正把被子铺到床上,回头看他,很是不解:“什么习惯?”

  “一晒太阳就容易睡着。”秦理慢吞吞地说,“很容易被人用一件衣服骗去的。”

  “我哪有……”话说到一半,何棠脸就烧起来了。她想到自己和秦理的第一次见面,在那个20楼总经办的大开间里,她睡得很香,不知被他看了多久了。

  何棠有点懊恼,大着胆子说:“你以后也得改掉这个习惯。”

  秦理眯起眼睛:“怎么说?”

  “不能见女孩子睡着就给人盖衣服。”何棠撅着嘴说。

  秦理一愣,接着就大笑起来,拉过何棠的手,又顺带揽住了她的腰,最终让她侧着身坐在了自己腿上。何棠惊呼:“我很重的……”

  “不重。”秦理笑眯眯地看着她,收紧左臂在她腰身,说,“我喜欢你坐在我腿上,你一点也不重。”

  何棠脸红地看着他,终于也圈住了他的脖子。

  秦理笑得有点坏,说:“我明白了,其实你是和我一样,单身时广撒网来着,你是不是就在等第一个为你披衣服的男人呀?”

  “哦,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在等第一个在你面前睡着,让你披衣服的女人喽?”何棠不甘示弱地说,“撒下那么大的网才捕到我这么一个小虾米,秦总是不是很不满意?”

  她现在会和他开玩笑了,不再似刚结婚时那般小心谨慎地说话,秦理觉得偶尔和她斗斗嘴是件十分有趣的事。他没有回答,只是反问:“唔……那何小姐撒网这么久才捞到我这么一个小猫鱼,还是坐轮椅的,你满意么?”

  “满意。”何棠很快地回答了他。

  秦理一下子就愣住了。

  两个人的脸凑得特别近,秦理凝视着何棠的眼睛,她的眼瞳清澈柔和,嘴角笑意盈盈。

  秦理觉得自己心里有一些东西在漫漫地溢出来,丝丝缕缕,不知不觉地就充满了他的心。他怔了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低下头“哦”了一声。

  “你哦是什么意思呀?”何棠没想到他竟是这么个回答,瞪大眼睛表示不满。

  秦理忙说:“不是,我是说,我也特别满意。”

  “……”

  秦理突然露齿而笑,说:“糖糖,过些日子,我送你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呀?”何棠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秦理凑到她面前,鼻尖碰碰她的鼻尖,随即就含住了她的唇。

  几天后,家里来了一个年轻的女人,她带着皮尺、相机和笔记本,很详细地测量了何棠身上的各个尺寸数据,并为她拍了一些正面、侧面、背面的全身照片。

  何棠问她测量这些是做什么用,那女人说是定制服装。

  秦理因为身体残疾,有许多衣服是量身定制的,何棠以为这是他要给她做衣服,就没多说什么,过了几天就把这事给忘记了。

  五月中旬,城南中学新建工程的建筑设计方案进行了公开招标,开标时间是五月底,屠宝良去现场看了开标经过,不出所料,D市建筑设计研究院中标了。

  接下来就是该项目的设计方案申报、审批、预算等流程,以中勤、富洋为代表的各个施工单位都在一边观望,一边做着各项准备工作,等待着年底进行的施工招标。

  秦理一直没有把自己的病情告诉何棠,徐医生给他打过电话,说他的情况只要坚持服药,应该可以控制病情。只要没有大发作,偶尔的失神发作可以以平常心对待,不必太过紧张。

  秦理思考许久,决定暂时向何棠隐瞒病情。不仅是何棠,他还要求秦勉瞒着叶惠琴。

  他咽下第一颗药的时候,是当着郭建云的面。秦理面色平静,郭建云心里却十分难受。他从小就为秦理护理、复健,早把他当成自己孩子对待了,他知道秦理癫痫发作时是怎样的惨状,实在不想相信这样的定时炸弹又绑到了秦理身上。

  秦理却心平气和地安慰他:“郭叔叔,我没事,徐医生说了,也许吃个两年药就可以停药了。”

  六月初的一天早上,何棠收到了一个来自意大利的大包裹。

  秦理不在,那包裹是写着何棠收。

  包裹里是一个紫色系的漂亮盒子,扎着粉色的缎带蝴蝶结。盒子上还夹着一张卡片,字迹清俊潇洒:

  祝秦理、何棠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一份小礼物,希望你们能喜欢。

  思远

  何棠好奇地打开盒子,眼睛瞬间就瞪大了,盒子里赫然是一袭洁白的婚纱。

  秦理下班回家的时候,何棠拉着他的手告诉他,叶思远从意大利寄来了一件婚纱。秦理笑着说:“我没有和你说么?思远是个时装设计师,那件婚纱是我拜托他设计的。”

  “这样啊!”何棠恍然大悟,“他好厉害,设计得很漂亮哦!”

  “你试过吗,合不合身?”秦理问,“上次有人来给你量尺寸,就是思远要求的。”

  何棠不好意思地说:“我没试,想等你回来再说……”

  秦理立刻弯着眼睛笑起来,拉过她的手说:“那你现在穿给我看,好不好?”

  何棠羞涩地点头,转身就去了更衣室。

  她请来金姐帮忙,换上了那袭婚纱。

  这是何棠第一次穿婚纱,之前她连艺术照都没拍过,摆酒时也只是穿大红喜服。柔软至极的白色缎料滑过她的手指,接着又是精致轻盈的薄纱,何棠甚至有些紧张,心跳都快了起来,她觉得这礼服纯洁得近乎神圣。

  婚纱是绑带式的,金姐在她身后帮她抽拉系带,当最后的结系上时,镜子里的何棠已经焕然一新。

  金姐帮何棠整理好裙摆,何棠就走出了更衣室。

  秦理坐着轮椅在外面等待,听到声响,他转过头来,视线立刻就定在了何棠身上。

  何棠站在他面前,双手提着自己的裙摆,歪着头朝他微笑。

  婚纱是简单的抹胸式,胸口用手工绣着一些水钻碎珠,灯光一照,熠熠生辉。何棠白皙优美的颈项、肩膀和手臂自然地呈露在外,她墨黑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此时双颊飞红,眼神闪亮,配着一袭曳地白纱,说不尽的端庄明丽。

  何棠虽然身材娇小,叶思远却在设计上花了很多功夫,即便婚纱裙摆蓬大,也没让何棠显得矮小,穿着小高跟鞋的她很是纤瘦娇俏,在秦理面前轻盈地转一个身,几乎快要夺了他的魂。

  “好看么?”何棠问。

  秦理根本就移不开视线,他向她伸手,何棠款款走到他面前,把自己的右手交到他手上。他抬头看她,说:“好看。”

  何棠抿着唇笑得羞涩,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裙摆,秦理轻轻一咳,说:“糖糖,我们把婚期定了吧。”

  当天晚上,秦理带着何棠回慕芳里吃饭,经过和秦树、叶惠琴的讨论,他们把婚礼定在了这一年的十月十八日。

  那时候D市秋高气爽,是最适宜结婚的季节,而且那天,还是何棠二十四周岁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