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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北京之行(2)


  秦理就把手放了下来,整个人懒洋洋地坐在轮椅上,身上披着金色晨光,眯着眼睛笑得温暖。

  何棠溜达了一下就回到了秦理身边,把照片回放给秦理看。

  “拍得好不好啊?”她问。这是出发前秦理送给何棠的数码相机,粉红色的小索尼,何棠以前都没怎么用过数码相机,这时候特别新鲜。

  秦理边看边点头,认真地说:“拍得不错,你这男模哪儿找的,真是帅得没边儿了。”

  “真自恋。”何棠嗤嗤地笑起来。

  秦理抬头看她:“唔……何棠小姐,那你愿不愿意和这个十分自恋的、帅得没边儿的男模一起合个影呀?”

  何棠抿抿嘴唇,羞赧地把相机交给马佑杰:“小马,帮我和阿理拍个照吧。”

  马佑杰乐呵呵地接过了相机。

  以天安门城楼为背景,何棠或蹲在秦理的轮椅边搭着他的腿,或在秦理身后弯腰圈着他的脖子,两个人一起对着镜头微笑、做鬼脸、挥着小国旗……拍下了许多许多合影。

  何棠笑得特别开怀。难得出来玩一趟,秦理实在不忍心破坏何棠的好心情,让她担惊受怕。所以,他决定暂时隐瞒下自己的病情,等回了D市再说。

  他想,这两天就让她无忧无虑地玩吧。

  游故宫的时候,何棠没那么开心了。

  虽然因为奥运会,北京给许多景点都做了无障碍设施,但故宫之类的毕竟是文物古迹,不可能破坏它原本的样子大肆改造轮椅坡道,所以轮椅游客只能在地面看看,想要上台阶看三大殿就得借助升降机。可是升降机操作又特别不方便,单个大殿上下一次需要半个小时,因此秦理压根儿就没想过要上去。

  他对何棠说:“我以前来北京玩过,你不是还看过照片么,那时候小,我爸爸把我背上去就行了。这些地方我都上去看过的,你和小马上去玩吧,我在下面等你。”

  见何棠不太情愿的样子,秦理拍拍她的屁股:“乖,快去吧。”

  何棠不想让他为难,最终还是和马佑杰一起上台阶去看三大殿。

  大殿里面乌七妈黑的,游客都挤在门口张望,也不能进去,何棠随便看了两眼就转了出来。

  站在汉白玉栏杆边往下看去,游人们摩肩接踵地走着,人群中,何棠很轻易地就找到了秦理的身影。

  他的轮椅停在台阶边的一个角落里,关敬站在他身前护着,秦理低着头,不知在干什么,何棠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在边上热热闹闹、嘻嘻哈哈的游客映衬下,坐在轮椅上的秦理显得特别得落寞冷清。

  何棠回头喊正在热情拍照的马佑杰:“小马,你在这儿玩,我先下去了。”

  她小跑着回到秦理身边,发现他是把手机搁在腿上在玩游戏。听到何棠的声音,他抬起头惊讶地看她:“怎么才上去就下来了?”

  “不好玩。”何棠说,“我还是更喜欢你的王国。”

  “啊哈?”她鲜少会说这样的话,秦理哈哈大笑起来,“怎么了,才出来两天就想家了?”

  何棠轻声说:“一个人去玩没意思嘛,想和你一起。”

  秦理拉过她的手,温柔地说:“下午我们去天坛、鸟巢和水立方,奥运场馆的无障碍措施做得应该不错,而且我也没去过,会和你一起去玩。至于明天去长城……据说现在坐轮椅也能上去了,如果可以,我一定陪你一起登,好不好?”

  何棠甜甜地笑起来:“好呀,说话算数。”

  下午的行程很顺利,从鸟巢回来以后,秦理一行四人先回宾馆休息了一个小时,晚上出发去全聚德吃烤鸭。

  何棠兴致勃勃地看着烤鸭师傅现场片皮,觉得新奇有趣。等到要吃的时候,因为秦理一只手不方便,何棠帮他把新鲜出炉的鸭肉裹进荷叶饼里,配上酱料葱条,递到秦理手中。

  秦理拿到鸭肉卷儿后,见何棠又在低头专心地包,他眼珠一转,喊她:“糖糖。”

  “哎?”何棠转过头来,还未反应,秦理已经轻轻地把鸭肉卷塞到了她的嘴里。

  何棠先是一愣,接着就不客气地一口咬了下去。酱汁溢出了她的嘴角,她只觉得鸭肉皮酥肉嫩,滋味妙不可言,不禁说:“唔唔,好好吃哦。”

  秦理神情宠溺,笑容灿烂,把手里剩下的半个鸭肉卷吃到嘴里,又拿起餐巾给何棠擦嘴角。何棠一边包着鸭肉卷,一边就着他的手把嘴角擦干净了。

  秦理温柔地说:“觉得好吃就多吃点。”

  马佑杰实在看不下去了,摇着头说:“老大,你不要把我们当空气好不好。”

  秦理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关敬偷偷地笑起来。

  马佑杰还想再说,秦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上次不知是谁啊,把女朋友惹生气了,折了九百九十九颗幸运星去哄啊,连着上班时都在折星星呢。”

  马佑杰脸烧起来了:“老大,不带这样揭人丑的啊!”

  何棠却“噗”一下笑出来,说:“哪里丑啦,小马你好浪漫呀。”

  秦理不满意了:“这样就叫浪漫吗?”

  “当然啦。”何棠说,“很少有男人会做这些吧,小马你一定很爱你女朋友。”

  马佑杰得意地说:“那是。”

  秦理:“……”

  晚上,秦理本来是不想和何棠做些什么的,毕竟玩了一天,两个人都有些累了。可是想到晚餐时她说的那句话,秦理心里就有那么点儿不舒服。

  所以最后他还是咬牙把她给办了。

  何棠缩着身子趴在秦理身上,他声音暗哑地问她:“我没给你折过星星,是不是说明我不爱你?”

  “唔……”何棠身子一阵一阵地痉挛,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秦理又问:“回答我,糖糖,你觉得我爱你吗?”

  何棠咬着牙半天才答出来:“爱……”

  “那你呢?何棠,你爱我吗?”

  ——何棠,你爱他吗?

  ——他是谁?

  ——秦理。你的丈夫。

  ——何棠,你爱秦理吗?

  他的灼热贯穿着何棠的身体,连着手指也在入口处重重捻动,何棠止不住地叫了出来,她喘着气回答:

  “我爱你,秦理,我爱你……”

  第三天的上午,出发去八达岭前,何棠和秦理先去了雍和宫。

  秦理坐着轮椅没有进殿,只是和何棠一起在殿外烧了香。何棠很虔诚地下跪磕头,拜了三拜,最后把香插到香炉里,秦理问她:“你刚才嘴里在念什么?”

  何棠看他一眼,脸顿时红透了,说:“没什么。”

  “没什么你脸怎么那么红。”秦理奇怪地说。

  何棠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我在求子。”

  “……”秦理愣住了。

  何棠微微一笑,尴尬地掠掠头发,说:“不是你说的么,东南西北……我是想让秦东早一点来。”

  “可是……”秦理斟酌了一下,说,“我还欠你一场婚礼。”

  “没有关系的。”何棠耸耸肩,“咱们也不能算一点也没办嘛。证都领了,喜服也穿了,在老家婚宴也有了,所以我不介意的。”

  秦理看着何棠清亮柔和的眼睛,一下子就移开了视线,清了清嗓子,说:“糖糖,要孩子的事还是先缓一缓吧,我希望能送你一场盛大的婚礼,光明正大地把你娶进门,我们再考虑要孩子的事,好么?”

  何棠愣愣地看着他,好一会儿后才点点头,说:“嗯,都听你的。”

  她略略有些尴尬,还有点无地自容,本来以为说出“求子”秦理会很高兴的,没想到他竟是这个反应。何棠低下头来,心中有些失落。

  去八达岭的路上,秦理和何棠都没有说话,这时,秦理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叶惠琴的来电。

  他接起来:“喂,妈妈。”

  叶惠琴在那边哭得伤心:“阿理,你们快回来吧,一个小时前,外婆没了。”

  D市正在经历多年不遇的倒春寒。

  五月上旬,本该是阳光明媚的节气,却因北方强冷空气南下而使气温跌至十度以下,人们将塞到衣柜里的冬装翻了出来,一个个裹着大衣缩着脖子,在街头行色匆匆。

  叶奶奶的追悼会就是在这样一个风雨交加、寒气袭人的早晨进行的。

  冰冷而肃穆的殡仪馆大厅来了许多的亲朋,其中包括叶奶奶、叶爷爷远在省外、国外的亲戚。

  哀乐一遍又一遍地环绕在耳边,亲友们排队向叶奶奶告别。何棠一身黑衣,胸前别着白色纸花,推着同样一身黑衣的秦理来到叶奶奶的遗体前。秦理看着静静躺着的叶奶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垂下眼眸,搁下了一支白花,说:“外婆,走好。”

  何棠向着叶奶奶的遗体鞠了一躬,推着秦理转了开去。

  告别的队伍还在继续,秦树在代替叶惠琴招待亲朋。叶惠琴坐在角落里抹眼泪,秦勉搂着她的肩不停地安慰她。叶惠琴是叶奶奶唯一的女儿,和妈妈最贴心,虽然对这一天早有了思想准备,但此时她还是极度悲伤。

  秦理和何棠待在他们边上。这一天的秦理很少说话,何棠知道秦理和叶奶奶也很亲,因为他从小生病残疾,叶奶奶对他要比对其他孙辈宠爱许多。这几天的晚上,秦理总是会对何棠说到自己小时候的事,何棠也对他母亲家的亲戚了解了个大概。

  这时,秦理突然抬起了头,眼里闪过一抹光,何棠立刻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看见一个高个子的年轻男人正向他们走来。

  他穿一身黑色大衣,身材挺拔,面容英俊。消瘦的脸颊上,一双眼睛黝黑而深沉,还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

  “思远!”秦理开口叫他,那男人已经走到他们面前,礼貌地对着叶惠琴和秦勉点点头,说:“小姑姑,阿勉。”

  叶惠琴红着眼睛看他:“思远,你们是不是昨天才到?”

  “凌晨三点到的。”被叫做思远的男人低声回答,“爸爸接到电话就订机票了,可是订不到直达的,最后决定去阿姆斯特丹转机,所以到得比较晚。”

  说完,他走到秦理面前,很自然地就蹲了下来与他平视,说:“阿理,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