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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原来你在这里(2)


  “我想等你到了这边,当面对你说。”秦理语气神秘,竖起左手食指凑到唇边,眯着眼睛痞痞地笑,“嘘——暂时先卖个关子。”

  何棠撅嘴:“讨厌。”

  秦理大笑起来,看着何棠圆圆的脸颊上腾起两朵红云,他心里的那点紧张忐忑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和自信。

  关掉视频前,秦理说:“好啦,不讲了,你那里已经过凌晨了,你赶紧去睡吧。老婆,晚安,我爱你。”

  何棠脸更红了,刚想说什么,却见秦理回过了头去,何棠见到画面角落里开门进来的关敬,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你关了吧,拜拜。”何棠说完,秦理已经回头朝她挤了挤眼睛,他粲然一笑,然后,屏幕就黑了。

  后来,每当何棠回想起这一刻,她就想哭。

  如果知道这是秦理最后一次和她说话,她一定会死命地拦着他,永远都不让他关掉那个摄像头;她一定会再多看他一眼,一眼,一眼,再一眼,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她会一直一直地看着他,把他的眼睛,他的笑,他英俊的脸庞统统印到脑海里;她一定会对他说许多许多的话,也不管他爱不爱听,直说到喉咙哑掉,说到牙齿掉光,说到头发变白,说到世界毁灭……

  她一定会对他说:秦理,我爱你。

  但是,没有如果。

  秦理关掉了那个摄像头,结束了这次视频,从这一刻起,一切都改变了。

  何棠顺利地通过了面签,又等了近一个星期,她终于拿到护照。

  她兴冲冲地去找秦勉,这一个星期来,她没有和秦理联系过,心里十分惦记他,她也没怎么和秦勉打过照面,那个男人似乎总是避着她,何棠以为秦勉还在在意上一次两人的冲突,拿到护照后,她想她得好好和秦勉谈谈,告诉他,她已经不在意了。

  可是很奇怪,何棠敲开秦勉套房的门时,看到的却是他极为冰冷的一张脸。

  何棠原本雀跃的心立时就蔫了下来,她怯怯地对秦勉说了自己的来意,希望秦勉安排时间,两个人可以一起出发去洛杉矶。哪里想到,秦勉一口拒绝了她。

  他说:“阿理很忙,我们暂时先不要过去。”

  何棠不明白,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是阿理的意思。”他冷冷回答,面色铁青,接着就关上了门。

  何棠完全傻眼,然后就生气了。

  她想,我都有了护照,拿到签证了,大不了,我自己去洛杉矶找秦理啊。

  回到房间以后,何棠就给秦理打了电话,可是打了很久,一直没有人接。

  何棠又打给关敬,打给郭建云,打了一遍又一遍,直打了几个小时,还是没有人接。到了后来,何棠想到秦理那边已经到了深夜,她怕打扰到他们休息,没有继续打下去。她给秦理的邮箱发了一封邮件,想着过一夜再说。

  第二天,何棠很早就起床,秦理那里正是白天,她又开始给他打电话,但是和前一天一样,不管她怎么打,打给秦理、郭建云或关敬,始终都无人接听。

  何棠终于慌了,她再次去找秦勉,想问问他知不知道秦理发生了什么,令她崩溃的是,秦勉不见了。

  他不在家,金姐说他一早就拖着行李箱出门了,何棠打秦勉电话,也已经关机。何棠仓促间打给了他的助理谢玮文,谢玮文正在老家过春节,接到何棠的电话很惊讶,他说:“秦董?秦董去美国了呀,今早的飞机,他给我打了电话说开了年后可能要晚几天回来,还安排了一些工作呢。”

  何棠:“……”

  挂掉电话,何棠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她立刻打电话给叶惠琴,叶惠琴也是一头雾水,问:“什么?阿勉也去美国了?”

  “是啊,妈妈。”何棠焦急地说,“我联系不到阿理,已经两天了,哦不,其实已经快两个星期了,我很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叶惠琴沉默了一会儿,安慰她说:“放心,阿理不会有事的,他可会照顾自己了,做什么事都很有计划、很有主张的。”

  何棠:“可是……”

  “好啦,阿勉这会儿估计在飞机上,手机才会关机,等他到了我会打他电话问问的。棠棠你别担心,阿理和阿勉有时候做事就是这样子神神秘秘的,但总有他们的道理,也许,他们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暂时不能说吧。”

  何棠心里还是担心,但叶惠琴都这样讲了,她也只得应了下来,和叶惠琴约了第二天再说。

  这天晚上,何棠根本就睡不着。她躺在床上计算着时间,计算着秦勉有没有下飞机,半夜里她爬起来给秦勉打电话,他果然开机了,可是和秦理一样,他也不接她的电话。何棠又气又急,却毫无办法。

  她重新躺回床上,睁着眼睛发着呆。

  恍恍惚惚间,天亮了,房间的窗户开了一道缝,有风吹进来,使得薄纱窗帘轻柔地飘动着。

  何棠蜷着身子躺在床上,睁开迷蒙的眼睛望向窗外,阳光洒在窗前的地板上,连着空气里都有了暖烘烘的味道。何棠觉得奇怪,D市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好天气了,风的温度不似冬天那般寒冷,倒有了春天的气息。

  她懒懒的不想动,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些什么,心里有东西藤蔓一样地长,缠着她的心脏,枝上的刺刺进了她的血管心脉,毫无预兆地弄疼了她。何棠猛地睁大眼睛,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极速袭来,她想,这究竟是怎么了?

  何棠一个人躺在一张双人床上,床在偌大房间的中间,就像一座孤岛。

  这个岛上此刻只有她一个人的温度和气息,何棠的心脏通通直跳,她坐起来,茫然地四处张望。

  这时,房间门口传来了一阵古怪却熟悉的声音,“嗡嗡嗡嗡……”,何棠立时感到欣喜,她跳下床,向着门口奔去,仿佛下一秒那个人便会推门进来。

  但是门一直都没有打开,何棠等不及,赤着双脚走出了房间,她在家里到处走,客厅、客卧、书房、厨房、小阳台……那个熟悉的声音似乎就响在耳边,但是不管她走到哪里,都没有见到他。

  何棠终于忍不住喊起来:“阿理——”

  她单薄的声音在宽敞的空间里发出阵阵回响,何棠站在客厅中间,转着身子看向周围,她越来越觉得奇怪,心里的空洞也越扩越大,终于,那个声音出现在她背后,停了下来。

  何棠“倏”地转身,果然看到了他。

  秦理坐在一架电动轮椅上,在离她数米远外,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何棠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说:“阿理,你到哪里去了?我都快担心死了!”

  秦理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他穿着干净柔软的毛衣,浅蓝色的牛仔裤,头发理得整齐清爽,他的气色看来很好,人也没那么瘦了,整个人丰神俊朗,眉目清明,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可是这样子的秦理却让何棠有些不安,她喊他:“阿理……”

  他始终没有开口,轮椅却运行着倒退了一些,何棠又喊他:“秦理!”

  他听到她的喊声,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容渐渐隐了下去,眼神里浮起了一抹忧悒悲凄。

  他张了张嘴,仿佛说了些什么,可是何棠却听不清。

  她着急地问:“阿理,你说什么呀?”

  她向他走去,秦理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深沉,他向着她缓缓摇了摇头,轮椅掉了个方向,快速地向着走廊转去,转了个弯就看不见了。

  何棠吃了一惊,赶紧追去,可是到了走廊上,她左右一看,已经不见了秦理的身影。

  何棠拔脚就去追,但是那走廊却像是有无限长,她光着双脚不知跑了多久都没再看到他。何棠很累很累,中途停下脚步喘了会气,缓了一会儿后,她回头看去,猛地发现身后的走廊已经变成了一团黑雾,何棠尖叫一声,慌地跌到了地上……

  何棠满身大汗地睁开眼睛,才知道自己是做了一个梦。

  房间里依旧很黑,窗子没开,窗帘安安静静地悬着,没有一丝风透进来,更没有满地的阳光。房间外面是一片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何棠重重地喘着气,过了好久才平复呼吸,她扭头看向秦理睡的那一面,他的枕头还在,枕头上仿佛还留着他的气息,何棠颓然地坐起身来,天还没亮,但是她再也睡不着了。

  几天后。

  窗外传来阵阵鞭炮声,随即锣鼓喧天,唢呐齐鸣,何棠被吵醒,睁开眼睛看到已显陌生的房间,才记起自己是回了泽土镇。

  这一天已经是情人节,何棠机械地起了床,穿好衣服下了楼。

  隔壁家在嫁女儿,热热闹闹地围着一堆人。宋月娥和何庆国在新郎官上门迎新娘时一起过去起哄,何棠站在人群外看了一阵子,最终低着头回了家。

  何海正坐在椅子上看电视,家里窗子紧闭,连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何棠看了一眼隐在黑暗中的何海,问:“哥,不去外面看热闹啊?”

  何海摇摇头,冷冷地说:“不去,太吵了。”

  “哦。”何棠刚想上楼,被何海叫住。

  “小棠,你过来。”他说。

  何棠默默走去他身边坐下。电视机的光映着何海的脸,这一年来他按时服药,定期检查,身体好了一些,神情就没那么阴鸷了。

  何棠不知何海要对她说什么,回到家已经两天,她的话都很少,除了吃饭下楼,其他时间她都是躲在房里,宋月娥也懒得管她,何庆国问过她两句,都被她搪塞了过去。

  何海问:“你是不是和秦理吵架了?”

  何棠摇头:“没有啊。”

  “……”何海想了想,又说,“他是不是还在怪我?所以不陪你回来?”

  “没有,哥,你想多了。”何棠失笑,何海还记着一年前的事。

  “你回来两天了,他好像没给你打过电话,而且你也不开心。”何海一板一眼地说完,问,“你和他出了什么问题吗?”

  何棠没有想到何海居然有关心到她的情绪,她默了一会儿,终是说了假话:“他身体不方便嘛,过来一趟挺麻烦的,再说我哪里没和他打电话,我们……每晚都打的。”

  何海盯着何棠看了很久,最后又把视线投到了电视屏幕上,说:“最好是这样。”

  这时,家里有人敲门,何棠打开门一看,是她的好友黄静华。

  “哎,静华,你怎么来了?”何棠招呼她进屋。

  黄静华看到何棠,有一瞬间的惊讶,她局促地掠着头发,说:“何棠你回来了。”

  “是啊。”何棠给黄静华拿了一罐饮料,以为她是来找自己玩,没想到何海却站了起来,去窗边拉开了窗帘,并打开了窗子透气。

  一楼客厅瞬间就变得明亮,窗外鞭炮燃尽的味道飘了进来,还夹着隔壁办喜事人家的喧闹声,在这冬日里添了许多喜气。

  黄静华走去何海身边,和他一起并肩往窗外看,她碰碰他的手臂,问:“你怎么不出去看呀?”

  何海低着头,轻声说:“我在等你,你来了,一起去。”

  何棠站在他们身后,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她已是经过情事的人,这时候怎么会看不出何海和黄静华之间奇妙又甜蜜的气场。

  何棠并没有在家多待,原因是她回家四天,每天都有许多亲戚朋友上门来找她借钱,借钱的理由五花八门,修房子啦,孩子要上学啦,想做小生意啦,看病啦等等等等……宋月娥还算脑袋清楚,挡在何棠面前一概拒绝了。

  然后,她就开口赶何棠回D市。

  “你是怎么回事?结了婚哪有把老公丢在家里自己回娘家过年的!”宋月娥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挑眉说,“你留在这里,就好像家里添了一尊财神爷,每天都有人来烧香,这个年还让不让人过了?我让你再住一晚,明天赶紧给我回去。”

  何棠很无语,但是她知道母亲说的是实话,她嫁了个有钱的老公,街坊邻居、亲戚朋友都有耳闻,她在家待着,家里的确不会清静。

  过了一夜,何棠收拾了行李去了泽土镇的汽车站。

  买票的时候,何棠站在售票窗口想了许久,都没有勇气去买回D市的车票。

  最终,钱都递进去了,又被她要了回来,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快速地给田知贤打了一个电话,说:“田叔叔,我没地方去了,我能去你那里看看你吗?”

  何棠倒了大巴去省城,又买了机票去了田知贤所在的省会城市,再坐了三小时火车去了他所在的那个县城。

  她打了一辆三轮摩的去到田知贤给她的地址。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何棠心里十分忐忑,毕竟,她已经有十八年没和田知贤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