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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番外集:只能是你(1)


  阴暗、潮湿又闷热的角落里,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响起,夹杂着他身上难闻的酱卤味和汗臭味。

  她害怕地哭起来,手推挡着他,掌心里全是汗。他发黄的牙露了出来,令人作呕的口气喷到她的脸上,眼里满是凶光。他掐着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不许哭!再哭我就把你丢到碧湖里去!”

  她被掐得叫不出声来,连着头都晕了起来,可是眼泪还是在往下掉。

  她感觉到身下有奇怪的硬东西在磨着她的身体,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潜意识里觉得它很肮脏,扭着身体想要躲开,却被男人死死地摁住。

  这时,有脚步声轻轻走近,很细微的声响,在她耳里真比什么美妙歌谣都好听。男人也听到了那声音,他捂住了她的嘴,用眼神警告她不准再出声。

  她很绝望,身体被他压在身下,完全不能动弹。

  她在心里祈祷那人不要走开,祈祷他可以过来看一看。尽管她还很懵懂,但也知道在此时此刻,那个人已经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那人的脚步声停顿了下来,她的心中冰凉一片,眼睛惊恐地看着面前的魔鬼,他也正紧张又凶狠地看着她。

  这时,一个青涩的声音在边上响起:“你们在干吗?”

  几乎就在一瞬间,身上的男人蹦了起来,他提起自己的裤腰带,快速地跑了开去。

  她浑身瘫软地躺在那里,身上被砂石地面磨破了好几处,还流了血。她的裙子被掀起到胸部,印着卡通动物的小短裤被扒了下来,本来梳得好好的辫子,这时也早已凌乱不堪。

  她眼里噙着眼泪,呆呆地望着站在她面前的那个人。

  他站在阳光下,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他慢慢向她走近,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脸。

  终于,他走到了她身边。她仰着头看他,少年穿着短袖短裤,大概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的手臂、双腿像春天的稻苗一样抽着条儿地长,皮肤不像碧湖村的男孩那样被晒得黝黑,而是苍白细腻的。

  她甚至能看到他皮肤上青色的筋脉,连着脸色都有些发乌。还有他那一双眼睛,乌黑的瞳仁,却并不清澈,她与他对视,像是要被他吸了魂。

  像个鬼一样——这是他给她的最初印象。

  不过,她喜欢这只鬼。

  “你没事吧?”

  鬼开了口,她觉得他的声音真好听。

  她害羞地拉下自己的裙子,坐起来说:“我没事。”

  他牵着她的手,带她去到这间废弃作坊的小空地上,那里有一根生了锈的自来水管,他蹲在地上,打开龙头接了水帮她擦洗身体。她已经脱掉了连衣裙,只穿着小短裤,不知道是因为水凉,还是因为后怕,她的身子微微地发着抖,他很小心地避开了她身上所有的敏感部位,说:“别害怕。”

  她就真的不再感到害怕,后来,约摸是觉得光用手很难洗,他脱掉了自己的上衣,浸了水帮她洗起来。

  “疼不疼?”洗到她背上被砂石磨破一片的伤口时,他问。

  她摇摇头。

  他便沉默下来。

  他还帮她洗头,拆开了她的辫子,让她弯下腰,仔细地用水冲掉她发上的沙粒。洗完以后,他绞干衣服帮她擦干身体,替她穿上了她的连衣裙。

  “破掉了。”他看着她的裙摆,有些不高兴。

  她抬头冲他笑笑,说:“没关系。”

  正是暑假,太阳很烈,他与她一同坐在阴暗处,他在等衣服晒干,她在等头发干。

  坐了一会儿,她舔舔嘴唇,他看到了,问:“想吃冰棍吗?”

  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等着。”他站起来,光着上身走了出去,她呆呆地看着他清瘦稚嫩的背脊。

  只过了两分钟他就快步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支白糖棒冰。

  她津津有味地舔起来,他问:“好吃吗?”

  “好吃。”她回答。

  见他只是看着她,她问:“你为什么不吃?”

  他摇头,说:“我不能吃,这个太冰了。”

  她不明白,不过也没有再问。

  太阳渐渐落山,他的衣服干了,他穿起来,转头看看她披散着的头发,说:“我给你绑辫子。”

  她乖乖地把头花交给他,他站在她身后,仔细地给她扎了两个麻花辫,绕上了头花。

  “我爸爸都不会绑。”她说。

  他笑了,说:“我有一个妹妹,和你一样大。”

  后来,他送她回家,临分别前,他说:“以后不要再和那种奇怪的大人去没人的地方。如果你没碰到我,你就被他欺负了。”

  “可是他很凶。”她皱着眉说。

  他摸摸她的头:“他们做的是坏事,你不要害怕。再碰到这种事,你就大声喊,知道么?”

  她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然后他便离开了。

  他们没有问过彼此的名字。

  那一年,她七岁,趁着假期来碧湖村的奶奶家玩,几乎没有玩伴。

  那一年,他十二岁,正在过求学生涯中的最后一个暑假。

  “你们看了新闻么?咱们这小地方也出大事了!那家废弃的作坊占的那块地被人买了,昨天拆房子时挖出了一具尸体,只剩下骨架子了,不过穿着裙子,应该是个女孩子,据说是十年前那个突然失踪的小女孩,不见了的时候还不到十岁。”

  “啊!好恐怖啊。”

  边上的同学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这件事,黄静华拿着书,再也看不进去了。

  她也看过了那则新闻,已经在省台播出了,她看着电视屏幕上飘荡的警戒线,那些戴口罩的警察在发现尸体的地方走来走去,远远地指着一个被刨开的土坑说着什么。

  那印在脑海中的环境就这么突兀地跃入了黄静华的眼帘,她脊背僵硬,明明是阴冷的深秋,却仿佛感受到了那一年夏天闷热粘湿的空气,还有那个男人浑浊的眼睛、发黄的牙齿和他身上挥散不去的恐怖气息。

  放学后,黄静华对何棠说,她家这晚没人,她想去何棠家里做作业。

  她不会对任何人说,她只是想见到那个人。

  十年时间,改变的东西很多,可是黄静华第一次在高中好友何棠家里见到何海时,仅凭他那一双漆黑的眼睛,她就知道他是她记忆深处的那个人。

  只是,他似乎不记得她了。

  黄静华心中理解,那时候她只有七岁,如今已是十七岁的少女,模样变化非常大,他不认得也很正常。

  何棠悄悄给她讲过何海的事,她惊讶地听说他因为生病,小学毕业后就没有再上学,只是自己在家看看电视、看看书,现在连着脾气都变得非常古怪,心里自是万分唏嘘。

  即使他不认得她了,她还是时常去何棠家,一来二去的就和何海熟悉了。何棠的父亲为人和蔼,母亲宋月娥却有些难说话,不过因为何海对黄静华并不排斥,甚至可说是有点亲近,宋月娥对她的态度就还算不错。

  这一天,因为那则女童尸体被发现的新闻,黄静华脑中有些乱,她迫切地想要见到何海。

  何庆国听说黄静华家里没人,就留她一起吃晚饭。吃饭时,电视里又讲到了那个案子。宋月娥和何庆国专心地看着,何庆国说:“这难道真的是阿青?”

  宋月娥:“我看八成是了。”

  阿青就是那个十年前失了踪的小女孩,这些天新闻里都在播她的照片,因为尸体穿的裙子和阿青失踪时一致,阿青的爸爸妈妈哭泣着接受记者采访,说已经被抽了血去做DNA鉴定。

  宋月娥愤愤地吐出一块鱼骨头:“这是哪个断子绝孙的畜生做的!要嫖怎么不去找鸡!居然找这么小的丫头,还把人给弄死!”

  何庆国瞪她:“说什么呢,孩子还小。”

  何棠埋头扒饭,黄静华抬起头来,目光却和桌对面的何海汇到了一起。

  饭后,黄静华背起书包谢过何庆国、宋月娥,告辞离开。

  天已经黑了,气温还有些低,她一个人走在窄窄的小镇街道上,心中又想到了那件事,不禁抖了一下,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走着走着,她隐隐觉得不对,身后似乎多了一副脚步声,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黄静华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根本不敢回头,只是加快步伐往前走。

  走到一条分岔路,往左走人烟稀少,前方是她的家,往右走会穿过商业街,很热闹,却离家越来越远。她咬咬牙,往右边走去。

  才走了十来米,身后的脚步声就追了上来,黄静华几乎要尖叫,等到那人的手拍上了她的肩,她再也忍不下去,一边高声叫着救命,一边胡乱地伸手去拍打他的身体。

  “住手!是我!”

  年轻男人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黄静华心中突得一静,她抬起头来,才发现面前的人是何海。

  “怎么……是你?”她惊魂未定,抱着书包还在发抖。

  何海别开头去:“天黑了,怕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她舒一口气:“那你干吗不上来叫我,吓死我了。”

  “……”他扭扭被她打到的手腕,问,“那么晚了,你还要去逛街?”

  他问得很认真,黄静华笑着摇摇头,指指来路,说:“不,我要回家。”

  何海和黄静华并肩往回走,半路上,黄静华问他:“那个叫阿青的小女孩……那个案子,你怎么看?”

  何海语声冰冷:“我没看法。”

  “你觉得会是谁做的?”

  “我不知道。”

  “案子发生时,你已经十多岁了。你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没有。”他答。

  最终,DNA结果证实尸体正是十年前失踪的阿青,但是警察没有查出头绪来,案子不了了之。没过多久,泽土镇的百姓也都淡忘了这件事。

  高中毕业以后,何棠考去了S市,黄静华没有升学,她去了省会X市打工,在移动公司做起了接线客服。

  十九岁的女孩子,又长得眉清目秀,自然有不少男孩子来追,其中也不乏老乡。黄静华知道自己最终要结婚生子,也就试着与其中一个泽土镇的男孩开始交往。

  一开始风平浪静,但是血气方刚的男孩找了女朋友总会有些亲昵举动,牵手时,黄静华咬咬牙忍了,可是在一次看电影时,那男孩揽住了她的肩,让黄静华整个人都僵硬了。

  他的手从她的衣服下摆探了进去,触到她的皮肤时,手心里有粘腻的汗液。黄静华胃里一阵翻腾,几乎要吐出来,她强忍着恶心拉出他的手,那男孩却以为她难为情,扳过了她的脑袋就要吻她。

  他的口气喷到了她的脸上,黄静华想都没想,拼尽全力地推了那男孩一把,结果他没坐稳,直接滚到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爆米花撒了一地,那男孩爬起来,也不顾是在电影院里,对着黄静华怒吼:“你他妈是神经病吧?!疯了是不是?!”

  黄静华仰着头呆呆地看着他,双手还是做着保护自己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