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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避孕(7)


  她看见他,眼中便涌来一抹浅浅的欢喜。她看着他站在自己面前,她的心跳得那样快,一声“季山”刚唤出口,就见男人扬起了手,狠狠地掴了下来。“啪”的一声,又狠又重,她像只无力的纸鸢,倒在了地毯上,一动不动地伏在那里。

  傍晚时分,北平。

  沈疏影一路慌慌张张地跑着,过了街道,便坐上了一辆黄包车,未过多久,就到了沈志远在信中所写的地址,花圃街七十二号。

  沈疏影下了车,按响了门铃,立刻便有人给她开了门,请她走了进去。

  看到来人,沈疏影只觉得有些面熟,想了一会儿才记得这人便是那天在东桥时,去找过沈志远的男子。

  “贺夫人,请坐。”叶成斌礼貌地对她点了点头,请她在沙发上坐下。

  沈疏影不愿耽搁太久,开门见山道:“我哥哥在信里让我来找你。”

  叶成斌颔首:“不错,志远兄远在法国,对贺夫人一直放心不下,所以希望贺夫人来找在下,由在下将您送到法国,去与志远兄团聚。”

  沈疏影一怔,想起沈志远在信中嘱咐她,让她切记不能让别人知道,务必要一个人来这里找叶成斌,并且一切都听从他的安排。

  她不解道:“为什么?”

  之前,她一心想要与沈志远一起去法国,可沈志远说什么也不同意,只让她与贺季山好好过日子,现在,又怎么会突然提出接她去法国?

  “贺夫人有所不知,之前是因为国内的局势不甚明朗,又加上志远兄在法国的情形也不安全,只得将您留在贺司令身边。如今组织上已经下了最新指示,依着志远兄的身份,您实在是不应该继续待在贺司令身边。”

  叶成斌话音低沉,一双眸子更是精光闪烁,看得沈疏影心头难安。

  “你们说的组织,究竟是什么?”她开口问道。

  叶成斌并未回答,只是从怀中取出了船票与通行证,递到沈疏影面前:“这些话,贺夫人大可等去了法国,由志远兄告诉你,现在叶某只问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去法国,和志远兄团聚?”

  沈疏影心头怦怦乱跳,她拿起那张船票,见船票上的日期正是今日,离开船的时间还有不过一个小时,她心乱如麻,思绪万千,紧紧咬着自己的唇,却说不出话来。

  “贺夫人还是尽快作决定,若是等贺司令知晓您不见了,怕是立刻会封锁整座北平城,到时候就算是您想走,也走不了了。”叶成斌声音平静,一字字道。

  沈疏影想起贺季山,只觉得心酸涩得难受,她曾经那样想离开他,一次次逃离,一次次被他禁锢,可如今,当船票放在她的面前,她却不想走了。

  想起要离开他,便觉得一颗心疼得快要死掉。

  而她若是走了,还不知他会难受成什么样子。

  沈疏影念及此,鼻尖便一酸。

  她的眸子里噙着泪,将那张船票放了回去,看着叶成斌的眼睛,清脆地说道:“我不走。”

  叶成斌眼神幽深,看了她好一会儿,终是道:“既然贺夫人不愿意,叶某便也不再勉强。只不过有一件事,贺夫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将这件事说出去,不然不仅是叶某,就连你哥哥,也都会有危险。”

  沈疏影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叶成斌送她到了后院的小门,一亮暗色的轿车已经等在了那里。沈疏影上了车,轿车一路飞驰,最终停在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她下了车,还没走出多远,便有巡逻的岗哨发现了她,一路将她送回了官邸。

  沈疏影被这一巴掌打蒙了,她捂着脸,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贺季山呼吸粗重,一把将她的身子从地上拽到自己面前,狠狠地盯着她,问道:“你去哪儿了?”

  沈疏影没有说话,一大串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流了出来,眸心处透着水一般的润泽,却有说不尽的委屈。她将眼睛垂下,被泪水打湿的睫毛乌黑,湿漉漉地垂在那里,她紧紧地抿着嘴唇,纤细的小手捂着脸颊,泪如雨下。

  贺季山看着她的泪水,身体骤然一僵。他握住她的手,让她的脸颊露在自己面前。

  粉嫩白皙的脸上落下清晰的指印,男人看在眼里,心口便猛地一窒,顿时从那一片怒不可抑中清醒过来。

  他不再问她去了哪里,而是一把伸出胳膊,失控般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他是气疯了,怒疯了,失去她的恐惧紧紧地缠着他的心,竟让他做出这般傻事来。

  他打了她。

  他居然打了她!

  沈疏影挣扎着,泪水一滴一滴往下落,柔弱无依地开口:“放开我。”

  贺季山依然紧紧地抱着她,用尽全身力气抱着她,她身上熟悉的柔软与香气,让他全身的神经都清醒过来。这些日子,他一直泡在军营,没日没夜地处理军务,商讨战局,一心麻痹自己。而当军营里再也没有事情可以处理的时候,他依然不愿放过自己,而是连夜去了承德的军事基地。

  他有意让自己忙得天昏地暗,只怕闲下来便会想她,控制不住地想她,他实在无法再忍耐,抵御不了心底刻骨铭心的相思,只得让自己远远躲开。就连她去军营里找他,他都不敢多看她一眼,只怕看了便会丢盔弃甲,不顾一切地将她抱在怀里。

  当他知道她将丫鬟支开,自己从醉仙居里跑出去的时候,没有人能懂他的痛。即使知道她一次次扼杀了他们可能到来的孩子,他依然是抓心挠肝地想她,甚至不敢合上眼睛,因为一合上眼睛,连做梦也全是她。他那样想她,她却跑了!她还是要跑!还是要费尽心思、处心积虑地离开他!

  那一刹那,他几乎心如死灰,痛过之后便是怒,熊熊怒火撕扯着他,几乎要将他燃烧殆尽。

  再看见她的时候,他几乎是本能般对她动了手,在她与薄少同私奔的时候,他没有舍得打她;在她偷吃避孕药的时候,他依然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可这一次,他却动手打了她!

  他在害怕。

  他怕自己再也找不回她,怕她一走便咫尺天涯。

  明知道伤到她,他会比她更痛,无以言说的痛,可他竟然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

  她在他的怀里轻轻地啜泣着,而他却是心如刀绞,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让她再也无法离开他!

  他终是松开她的身子,他的声音喑哑,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低着嗓子道出一句:“沈疏影,你究竟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沈疏影听了这句话,眼眶里一下子噙满了泪水。她咬着嘴唇,心里的委屈排山倒海而来,她只想挣脱。

  贺季山依旧紧紧箍着她的肩膀,他慢慢地开口,唇际有着淡淡苦涩的笑意:“你告诉我,这一次你又想去哪儿?”

  沈疏影猛地一怔,泪眼迷蒙地刚说了一个“我”字,便想起叶成斌的嘱咐,接下来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了。

  “你什么?”贺季山的神色渐渐平静下来,英气的眉宇间浮上一抹彻骨的落寞。

  “我不是要走。”他脸上的落寞刺痛了沈疏影的眼睛,她解释着,却也无法给他一个足够的理由。

  他轻轻一笑,缓缓地开口,每一个字都是深入骨髓的痛:“无论我做什么,你总是要离开我,我倒真想知道,你究竟是哪点儿好,让我这样作践自己。”

  他说完这一句,便倏然松开了手。沈疏影的身子向后退了几步,眼见着他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她看见他的手往下滴着血,手背上斑驳一片,她心口一疼,再也顾不得其他,只上前抓住他的胳膊,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你的手怎么了?”

  贺季山回头看了她一眼,却不过勾了勾唇角,一把抽开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

  一旁的何副官与侍卫长,都不敢耽搁,连忙跟了上去。

  “司令,咱们去哪儿?”上了车,何副官小心翼翼地开口。

  后座上的男人却是一片沉默。

  “要不,去把陆志河请来,先处理下伤口……”

  不待他的话说完,就听贺季山开口道:“去玛伦萨。”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贺季山独自坐在二楼的包厢中,望着一楼舞池中翩翩起舞的男女,他一言不发,只一杯接着一杯地将烈酒灌进喉咙里去。

  何副官与侍卫长皆在门口守着,待那风姿绰约、妩媚玲珑的女子走过来时,何副官一怔,开口道:“黎小姐。”

  “司令可是好久都没来了,怎么今儿个不声不响地来了,也不打声招呼?”黎曼浓一身云霞色玫瑰真丝旗袍,紧身的料子勾勒出窈窕的身姿,曼妙动人。她身上有着法国香水的味道,丝丝缕缕钻进人的鼻腔,配着她白皙的肌肤,简直让人血脉偾张。

  何副官尚且镇定,一旁的侍卫长却已经脸庞微红,只将眼睛转开,不敢再看下去。

  “司令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军营的事,实在是抽不出空。”

  黎曼浓抿唇一笑,闻言不过微微颔首,便要向包厢走去。

  “黎小姐请留步,”何副官上前拦住了她,“司令说过,不许任何人进去。”

  黎曼浓笑意更浓:“曼浓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何副官何必怕成这样?”语毕,便巧笑倩兮地将他的胳膊挥开,千娇百媚地款款走了进去。

  “您就这样由着她进去?”见她走进包厢,侍卫长对何副官惊诧道。

  何副官看了他一眼,只道:“司令一个人在里头,我也不放心,黎小姐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进去也好。”

  侍卫长动了动嘴唇,终是没有多说什么。两个人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口,暗中却一直留意着包厢里的动静。

  黎曼浓刚走进去,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强烈的酒气。她走到男人的身边坐下,艳丽的脸柔美得仿佛一朵桃花,甜糯的声音能将人的魂都给勾了去。

  “司令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也不让曼浓过来?”她先为贺季山将酒杯满上,而后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贺季山的脸隐在阴影里,看见她也不过是淡淡一笑:“你来得正好,我正觉得一个人喝着无趣。”

  黎曼浓抿唇一笑,端的是百媚横生。昏暗的灯光下,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光滑细腻,犹如上好的丝绸,吸引着人前去抚摸。

  她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贺季山敬了过去:“这一杯,曼浓敬您。”

  贺季山也将酒杯拿起,二话不说喝了个干净。

  那洋酒的度数极高,黎曼浓一杯杯地敬,贺季山皆是面不改色地仰头而尽,也不知喝了多少,男人的眼底已是满满的醉意,全身都在蒸笼里似的,热得难受。

  他站起身子,脚步却是不稳。黎曼浓赶紧上前搀扶,他却一手挥开了黎曼浓的身子,不料自己也是一个不稳,眼见着就要向后倒去,黎曼浓眼明手快,赶忙上前扶住了他。

  贺季山这次没有再推开她,而是冲着门口唤了一声,何副官与侍卫长立刻赶了进来,眼见着贺季山一身的酒气,连路都走不好,两人俱是大惊,何副官更是上前一把扶住了他的身子。

  “回官邸。”贺季山只觉得头晕眼花,胸腔里更是烦闷欲呕,身上的军装更是累赘,让他恨不得全脱下来。

  “是。”何副官答应着,眼睛却向一旁的黎曼浓看去,却见女子一脸的关切,紧紧地扶着贺季山的胳膊。他刚要开口,想让黎曼浓留下来,不料贺季山却挣开了他的手,大手揽在了黎曼浓的肩上,向外走去。

  “司令!”看着男人与黎曼浓的背影,何副官大骇,忍不住唤道。

  贺季山却没有理会,他的确是喝多了,走路都是东倒西歪的,却偏生不让别人来扶,只揽着黎曼浓的肩头,一起上了车。

  车队一路向官邸驶去。

  沈疏影并没有睡觉,而是在大厅里等着他,厨房里已经熬好了莲子羹,她在等着,希望他今晚可以回来。

  被男人打过的脸颊还在隐隐作痛,她抚上去,便觉得火辣辣地疼。

  柳妈端了一杯牛奶与一份奶油蛋糕走过来,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夫人先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