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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避孕(8)


  沈疏影点了点头,刚将牛奶接过,鼻息中闻到了那股奶味,胃里便是一阵翻江倒海,难受到了极点,忍不住要吐出来。她慌忙捂住嘴转过身子,直到闻不到那股甜腻的奶味,胃里才好受了点。

  柳妈瞧着刚要说话,就听院外传来一阵汽车的汽笛声,是贺季山回来了。

  沈疏影心头一紧,情不自禁地迎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就见贺季山喝得酩酊大醉,连脚步都站不稳,而黎曼浓则扶着他的胳膊,口中不时地低语着:“司令小心。”

  沈疏影刚瞧见,整个人便怔在了那里。

  黎曼浓瞧见她,倒是恭恭敬敬地弯了弯腰,唤了声“夫人”。

  柳妈看见黎曼浓,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只对着身后的仆人吩咐道:“没瞧见司令喝醉了,还不快扶着司令去休息?”

  家仆答应着,立刻便要上前,岂料还不等接近贺季山的身子,便被他一手挥了开去。

  贺季山眼底满是醉意,似是对周遭的一切视而不见,只抬腿向东楼的方向走去。

  黎曼浓依然扶着他,对沈疏影歉意地颔了颔首,便转身继续扶着贺季山,口中不时地说着:“司令当心脚下。”一男一女,消失在走廊尽头。

  “夫人,您怎么就这样好的性子?也不将她赶出去!”柳妈走到沈疏影身边,恨铁不成钢地说。

  沈疏影望着他们的背影,只觉得一颗心痛到了极点。她喃喃开口,柳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听见她说的是:“这样也好……”

  柳妈大惊,只问道:“夫人说什么?哪样也好?”

  沈疏影收回眸子,眼底的光芒却是暗淡的,她怔怔地转身,轻轻地道:“他将别的女人带回来,这样也好……”

  柳妈心里一慌,瞧着沈疏影的神色不对,不由得急声道:“夫人快别说胡话,司令是醉了,这喝醉酒的人做的事连自己都不清楚,你可千万别和司令计较。”

  沈疏影微微一笑,她这笑,却比哭还要难看。她握了握柳妈的手,声音低得几乎要人听不清楚:“柳妈,我在北平待了这样久,承蒙您一直照顾我,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再报答您。”

  柳妈听了这话心里越发不自在,慌忙道:“夫人别生气,老奴现在就让人过去将黎小姐赶出去,为那种人气坏了身子可忒不值啊。”

  沈疏影摇了摇头,黯然道:“不用了,就让黎小姐照顾他吧。”说完,她转过身,脸上依然是安安静静的样子,轻轻地上了西楼。

  柳妈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只觉得说不出的不安,回想起沈疏影方才的样子,更是放心不下,一时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待醒酒汤做好后,赶忙亲自端到了东楼。

  贺季山刚回到卧室,便和衣倒在了床上,头疼欲裂,就连眼前的事物都变得模糊不清,蒙眬中只见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坐在床前,拿着绢帕为自己擦着额上的汗水,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只觉触手温润,柔若无骨。他醉眼蒙眬地看着她,低低地唤她的名字:“小影……”

  那女子微微一愣神,而就这一愣神的工夫,就见男人支撑着坐起了身子,大手已经抚上了她的脸,轻轻地道出一句:“还疼不疼?”

  黎曼浓回想起方才见到沈疏影时,她那张白皙的脸上的确有一道清晰的指印,她心里明了,却只是柔声道:“司令,你醉了。”

  贺季山勾起唇角,抚着她脸颊的大手却是那般轻柔,他点了点头,道:“我是醉了。”说完,他伸出胳膊,将她抱在了怀里。女子身上的幽香丝丝缕缕,他嗅着,只觉得头疼得仿佛要炸开,他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将脸埋在她的发髻中,轻声细语道:“我不该打你。”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刻骨的懊悔与深切的疼惜,而他的大手也在渐渐收紧,如同溺水的人一样,紧紧地抱着她的腰肢。

  “我在军营里,想的全是你;我去玛伦萨,想的也全是你;我喝了那样多的酒,我只希望醉了,能好受一点儿,可我还是想你。”

  他低低的声音如同呓语,眼皮却是越来越沉。他努力地睁着眼睛,乌黑的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情意。他凝视着她的脸庞,浓重的酒气铺天盖地。

  他在睡着前,最后轻声地说了一句话:“小影,别再想着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那一声,竟是带着祈求,只让人听着心酸。

  而贺季山在说完这句话后,便再也支撑不住,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任由黎曼浓出声唤他,他也什么都听不到。

  叩门声响起,黎曼浓起身走去开门,见柳妈捧着醒酒汤站在门口,眸底是鲜明的鄙夷。

  “司令已经睡着了,我担心他待会儿会吐出来,你去找几个丫鬟过来守着,再拿些凉毛巾给他擦一擦身子。若是看他难受,记得将陆医官请过来,喂他吃一些葡萄糖。”黎曼浓声音轻柔,似是对柳妈的鄙薄视若无睹,只是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将这些都说完,也不去理会柳妈惊诧的神色,理了理身上有些褶皱的衣裳,离去前又言道,“记得去告诉夫人,这次是我硬要跟着司令过来的,司令方才喝醉了,喊的也全是她的名字,要她不要多心。”

  语毕,女子纤腰盈盈,款款地走出了东楼。

  贺季山是渴醒的。

  睁开眼睛,天还未亮,一旁的沙发上静静地坐着两个小丫鬟,彼此肩靠着肩,已经睡着了。

  床头搁着一个脸盆,上面搭着毛巾,还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

  他看了一眼,只觉得头疼得厉害,甚至连眼睛也疼得睁不开。他闭上眸子,试图理清思绪,却还是一无所获。他只记得自己去了玛伦萨,对之后发生的事却一无所知,甚至连自己是怎样回来的都不清楚。

  他下了床,也没穿鞋,见桌子上摆着茶水,便端起来喝了个干净,这才觉得嗓子里舒畅了不少。

  他摇摇晃晃地走出屋子,值夜的岗哨见到他,便一个立正敬礼。他点点头,几乎是本能般向西楼走去。

  推开卧室的房门,就着床头的小灯,才惊觉屋子里空无一人,贺季山的酒仿佛在刹那间醒来。他走近,才隐约看见纱帘下露出一抹人形,他快步走了过去,将纱帘一把拉开。

  沈疏影只穿了一件睡裙,正静静地坐在那里,脑袋倚在墙上,一张小脸被窗外的月光照着,犹有泪痕,而她的眼睛紧闭着,已经睡了过去,清甜的香味无孔不入。

  贺季山心头一动,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怀里,又将她放在了床上,自己则躺在她的身边,大手紧紧箍着她的腰身,几乎头一沾上枕头,便和她一起睡了过去。

  沈疏影醒来时,正是翌日清晨,枕头间有着淡淡的酒气与男人身上独有的阳刚气息。她心里一慌,知晓昨夜定是贺季山来过。

  就听门锁一转,男人端着早餐走了进来。

  贺季山今日并没有穿军装,倒是将素日里的威势掩下去不少,整个人看起来甚是沉稳,多了几许随和之色。

  沈疏影看见他,便将眼睛转开,想起昨晚那一幕,心里仍是疼得厉害,不愿和他说一个字。

  “吃饭吧。”贺季山将早餐搁在床头,自己则端了一碗蒸蛋,递到了沈疏影面前。

  那碗蒸蛋滑嫩不已,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沈疏影刚闻到,就觉得一阵恶心反胃,忍不住侧过身子,俯身干呕起来。

  贺季山浓眉一皱,将蒸蛋搁下,起身去拍她的后背。沈疏影咳得厉害,却是躲着他的大手,口中只道:“你别碰我。”

  男人的大手滞在那里,见她的那半张小脸烙着通红的指印,他忽然间心如刀割,将她的身子转在自己面前,手掌轻抚上她的脸:“昨天是我不对,你有气就往我身上撒,别闷在心里。”

  沈疏影眼睛落在他的手上,见他的手上缠着一层纱布,血色清晰可见。想起昨晚他鲜血淋淋的拳头,只觉得心疼,纵然心里苦极了,却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将他的大手握住,一句“这是怎么弄的”刚说完,眼睛顿时一红。

  “没什么。”贺季山轻描淡写,反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则用勺子舀了一块蒸蛋,送到沈疏影的唇边,温声道,“先吃了饭再说。”

  沈疏影见他眼底满是怜惜与温存,纵使昨晚伤心到了极点,可此时仍是舍不得拒绝,只好张开口。刚将那一勺蒸蛋吃进嘴里,就觉得一阵恶心,不仅将这一口蒸蛋全部吐了出来,还接连吐了几口酸水,甚至连贺季山的衣服上也沾了不少。

  贺季山扶着她的肩头,瞧着她因呕吐而苍白的一张小脸,伸出手指为她拭去唇角的水渍,直到沈疏影不再呕吐,他将她揽在怀里,道:“怎么吐得这样厉害?”

  沈疏影以为还是以前吃药的缘故,此时见男人问起,更是不敢去看他,只轻轻说道:“我不知道,只要闻到腻一点儿的东西,胃里就难受。”

  “是不是因为你吃的那些药?”男人的声音低沉。听到这一句,沈疏影的眸心便一窒,愧疚与后悔汹涌而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怎么知道?”她的声音小之又小。

  “我去问过陆志河,他说那些药对胃的刺激极大,尤其是你身子本来就弱,以后千万不能再吃了。”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将所有的情绪尽数掩下。

  “对不起。”沈疏影垂下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心里柔肠百转。

  贺季山将她搂在怀里,声音里却是无奈:“如果你真不想要孩子,我不会逼你,又何苦吃那些药,去伤害自己的身子。”

  男人的语气中并无丝毫的埋怨,相反,是满满的怜惜,沈疏影一震,抬起头去看他,眼中满是惊诧:“你不生我的气了?”

  贺季山凝视着她的小脸,看着她脸颊上的指印,眼神一暗,只低语道:“心疼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思和你生气。”

  就这一句,沈疏影的泪水便“哗”地流了下来:“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别说傻话。”贺季山伸手为她拭去腮边的泪水。

  “你……你还把黎曼浓带了回来。”沈疏影想到昨晚的那一幕,心里依旧是委屈到了极点,说着,洁白的面容上泪珠盈然,犹如清雨梨花。

  贺季山听了这话一怔,黑眸顿时雪亮:“我把黎曼浓带了回来?”

  沈疏影点了点头,见他丝毫想不起来的样子,心里又气又苦,忍不住从他怀里抽出了身子:“你带着她,去了东楼。”

  贺季山眉头紧锁,努力回想昨晚的事,无奈记忆仍是停留在玛伦萨,他只记得自己独自一人在包厢内一杯接一杯地喝下洋酒,之后的事情便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

  他站起身子,可还不等他迈开步子,自己的衣角便被沈疏影攥住:“你去哪儿?”

  “我去找何德江。”男人的声音里是压抑的怒意,却听身后的女子轻声道,“把她带回来的人是你,你为什么要去找何副官?”

  贺季山转过头来,见沈疏影抿着唇角,静静地坐在那里,他心里莫名一紧,只怕她会乱想。

  “小影……”他开口唤她。就见沈疏影抬起脸,轻声道:“我听柳妈说了,你回去就睡着了,黎曼浓没待多久就走了。”

  贺季山听了这话,又坐了回去,他深吸了口气,握住沈疏影的双手,看着她的眼睛道:“我不该去玛伦萨,更不该喝那么多的酒,我是糊涂了,才会把她带回来,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见沈疏影不说话,贺季山心头一疼,紧紧攥着她的手,继续说道:“全是我不好,你就饶了我这一次,行不行?”

  沈疏影想起昨晚黎曼浓走后,自己也曾去过他的屋子,他眉头紧皱地睡在那里,嘴里喊着的依然是自己的名字,此时又见他这般轻声细语,说是伏低做小也不为过,她的心一软,虽然依旧委屈,可终究不似昨晚那般难过了。

  贺季山将她搂回怀里,望着她被自己打红了的侧颜,轻声一叹,说道:“我昨天真是疯了才会打你。”

  沈疏影倚在他怀里,想起昨天他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自己一巴掌,鼻尖便一酸,难过极了。

  贺季山自是心疼,握着她的小手,道:“如果难受,你就打我几巴掌。”

  沈疏影却转过眼睛,轻轻地说了句:“你的脸皮那样厚,打你会手疼。”

  贺季山便笑了,只觉得这段日子的阴霾,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他看着她的小脸,那样柔情似水的一个垂眸,将他的心都给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