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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有孕(1)


  走廊上悬挂着一整排精致小巧的宫灯,一盏盏犹如白玉兰般摇曳在那里,宫灯里点着电灯,将廊下照得亮如白昼。宫灯下垂着晶莹的流苏,随着夜风轻轻荡着,投在地上一片细长的光影。

  沈疏影披着一件苏绣披风,淡粉色绣着兰草,领口处缀了一圈莲子般大小的珍珠,将她那张小脸映衬着肤白胜雪,粉嫩娇柔。

  “夫人,外头风大,您还是回屋子里等吧。”柳妈上前,唇角含着笑意,轻声劝道。

  沈疏影脸庞微微一红,却仍是摇了摇头,轻语道:“我不冷,也许再等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柳妈眼见着这些天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好,眉梢眼底都是笑,只陪着她一道站在廊下等着。

  待看到贺季山的车队驶过院门,沈疏影唇角噙着笑涡,回头对柳妈说道:“柳妈,您去厨房将我刚才做的红枣粥热一热,热好了拿给司令吃。”

  柳妈答应着,转身走了进去。

  沈疏影依然俏生生地站在廊下,眼见着贺季山打开车门,向自己大步走来。

  “天这样冷,怎么还站在风口处?”贺季山握住她的手,只觉得触手一片冰凉,忍不住轻斥道。

  沈疏影垂下眸子,双手被男人握在手心,是那样温暖,她微微一笑,美眸如水,只小声说道:“我想在这里等你。”

  贺季山无奈,伸出胳膊将她揽在怀里。两人走进屋子,柳妈已经将夜宵摆好,听说是沈疏影亲自做的,贺季山食指大动,将所有的点心吃了个一干二净。

  用过夜宵,贺季山牵着沈疏影的手,向东楼走去。刚进卧室,他便一把揽住了她的腰,炙热的吻已经迫不及待地落了下来。

  她的身子被他箍得紧紧的,再也动弹不得,他的吻是那样迫切,辗转反侧,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似的。她被他压在了床上,男人掌心滚烫,将她的衣裳一件件剥离,沈疏影却只觉得心慌,她软软地倚在他的身下,轻轻地唤他:“季山,别……”

  贺季山却是情浓似火,哪里顾得了她的呢喃,只不管不顾地攫取着,那一双乌黑的眸子更是深邃浓烈。他的呼吸急促,越来越重,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细腻的肩头,轻轻地啃咬着,落下一个个淡粉色的印记。

  沈疏影头晕得厉害,这些日子她总觉得全身无力,每日里就是嗜睡,白日里稍一动弹就会心慌气短,每日晨起时更是烦闷欲呕,她只当是以前吃药伤了身子,平日里也不敢多说,只怕惹得贺季山难受。

  而这段日子,贺季山一直都没有碰她,直到那日,她轻轻地揽住他的腰,告诉他自己愿意为他生一个孩子,他先是一震,继而便是令人窒息地掠夺。

  事后,沈疏影只觉得不舒服,小腹那里更是沉沉地坠着,直到在床上了躺了一天才稍稍好了点儿。

  柳妈要请陆志河来,她不让,想起与贺季山的缠绵,脸便羞红了一片,又哪里好意思去请医生。

  “季山。”她眸光中噙着水雾,轻轻地唤着身上的男子。

  “嗯?”贺季山的喘息渐渐沉重起来,直到将自己埋在那紧致的温润里,他唇线紧抿,克制着缓缓律动着自己的身子。

  沈疏影美眸氤氲,随着男人的动作,只觉得腹中隐隐地疼,禁不住伸出小手轻轻推着他的胸膛,声音又轻又软,求饶似的呢喃:“我们今晚,不要了好不好?”

  贺季山吻住她的小手,那被丝绸般的温润紧紧箍着的快感只让他控制不住地加重了力道。他伸出胳膊,将她的身子整个抱在怀里,贴近自己的胸膛,心里却只以为是自己前几日的纵欲吓着了她,于是轻声哄道:“别怕,我今晚会小心些。”

  沈疏影见他眸光滚烫,又看他因克制,额角处滚下一滴汗珠,便心疼起来,只得将腹中的疼痛忍下,不再推他,伸出胳膊轻轻地环住他的颈。

  芙蓉帐暖,倒凤颠鸾,一夜的雨催桃花。

  贺季山醒来时,沈疏影依然静静地枕着他的胳膊,甜甜地睡着。也许是昨晚缠绵太久的缘故,她的脸色隐约透着青玉的颜色,白得仿佛透明一样,比之前更是细腻柔嫩了不少,只让他爱不释手。

  他小心翼翼地揽着她的腰,鼻息间满是她身上的香气,而她乖巧的样子好似一个无知无觉的婴儿,羞怯地依偎在他的怀抱里,唇角噙着甜美的梨涡,小手微微蜷着,长发垂在裸露的肩头上,乌云半掩,映衬着雪肤花容,正是一副美不胜收的情景。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乌黑的眸子里情深似海,只觉得一股悄然而来的温柔宁静,缓缓地流淌在心里,渐渐地萦绕到四肢百骸里去。

  眼见着时钟指向了八点,贺季山微微自嘲,只得硬了硬心肠,将她的身子从怀里轻轻地移到床上,又为她将被子盖好,这才下床。

  也许是他穿衣裳的动静惊醒了沉睡中的沈疏影,看见他醒来,她便从床上坐起身子,刚一动弹,便觉得双腿一阵酸软,连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贺季山回过头来,看见她醒了,便笑着俯下身子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温声道:“时候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沈疏影也是一笑,轻声道:“我送你。”说完,便披了件衣裳下床,去为他整理身上的军装,并为他将上衣的扣子扣好。

  见她眉宇间透着疲倦,贺季山心疼地抚上她的小脸,轻声哄道:“好了,你快回床上再睡一会儿,今天我要去热河开会,晚上别再去外面等我,省得着凉。”

  沈疏影轻轻地“嗯”了一声,还不等她开口,就觉得刹那间脑子打鼓一般跳着,眼前也是一黑,耳朵里嗡嗡作响,身子软软地倒在了贺季山的怀里。

  贺季山紧紧地抱着她,眼见着她脸色如雪,睫毛的影子黑而重,像两只蝴蝶停栖在她的眼睛上,而她,紧紧地闭着眼睛。他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而他的指尖,已经沾上了黏稠的鲜血。

  “小影?!”他一瞬间便明白发生了什么,望着手上的血,他的眼睛在刹那间变得目眦尽裂,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夫人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因一直服药的缘故,胚胎本就发育不善,极易流产,又加上……”陆志河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揣摩着贺季山的脸色,见男人只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他停顿了片刻,才敢继续说下去,“怀孕初期,本就忌讳房事,夫人身子单薄,这一次,孩子怕是会保不住……”

  贺季山眼睛一动,艰涩开口:“你是说,孩子现在还在?”

  “司令,恕属下多嘴,夫人因吃药的缘故,胚胎发育畸形,属下只怕就算这个孩子保住了,等生下来也会……”陆志河只将话说到这里,便无论如何都不敢再说下去,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还请司令三思。”陆志河将头垂下,恭声言道,这话的意思,倒是让贺季山做选择。

  贺季山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一双眸子利如刀刃,笔直地向陆志河望去,一字一顿:“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将孩子给我保住。”

  陆志河心头一震,还要开口劝阻,就见贺季山一个手势止住他的话语,回头对着一屋子的下人冷声道:“你们都给我记住,谁敢将今天的事告诉夫人,我一枪毙了她!”

  以柳妈为首的丫鬟仆妇皆躬下身子,诚惶诚恐地道:“是。”

  “司令,夫人醒了。”就在这时,护士跑了出来,对贺季山言道。

  贺季山心头一震,一言不发地向卧室大步走去。

  沈疏影躺在床上,全身都是软绵绵的,就连动一动手脚的力气都没有,唯有小腹那里坠着疼,连着腰都要断了似的。

  看到贺季山走过来,她刚动了动身子,便疼得落下泪来。

  “季山,我很疼。”她轻轻出声,软软的声音将人的心都扯碎了。

  男人的大手轻轻捧住她的小脸,为她将泪水拭去。他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她圈在怀里,声音低沉:“傻瓜,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自己的身子自己一点儿也不清楚?”

  沈疏影听了这话,眼睛倏然大睁,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我们有孩子了?”

  贺季山笑了,眉梢眼底俱是不尽的疼惜。他伸出手,轻轻地伸进锦被中,抚上了沈疏影柔软的小腹,一点儿力气也不敢用,掌心轻柔触摸着,生怕会弄疼她似的。

  “孩子已经快两个月了。”他的声音轻柔如水,眼底更是温情脉脉,他梦寐以求的孩子,此时便静静地待在沈疏影的肚子里,而他抱着她们母子,心头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沈疏影眸中闪过浅浅的惊慌,小手攥着贺季山的衣角,不安地道:“那我们的孩子还好吗?我记得我晕过去了,他还健康吗?”

  贺季山心头一窒,只道:“你放心,孩子很好。”说着,他笑了笑,声音更是低沉,“这都怪我,没有留意到你怀上了孩子,陆医官都说了,你今天晕倒全因为我这些日子没有克制,才会伤了你。”

  沈疏影的小手也情不自禁地抚上自己的小腹,美眸中水光点点:“那,我要做娘了?”

  “是,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就要当娘了。”贺季山微微笑起,大手在沈疏影的脸颊上轻轻抚摸着,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宠溺与怜惜。

  沈疏影心头温温润润的,又是感动,又是难以相信,蓦然想起来:“可是……我之前吃了那样多的药……”

  见她担心,贺季山微微紧了紧她的身子,轻笑道:“你还不知道,那些药只是些西洋维生素,对孩子不会有伤害。”

  沈疏影一怔,想起每次都是护士将药递给梅丽君,再由梅丽君交给自己,她只以为是避孕药,又哪里会知道是维生素?

  不过此时她却是高兴的,心底的担忧顿时烟消云散,一张小脸虽然仍是苍白的,唇角却噙着弯弯的笑意,娇美可人。

  “那咱们的孩子会很健康,不会有事了?”

  贺季山心口一恸,却依然微笑道:“我听陆志河的意思倒是说我连年征战,如果孩子生下来身子弱些,那也只能怪我了。”

  两人这般说着,就见护士走了进来,恭声道:“司令,该为夫人用药了。”

  贺季山点了点头,将沈疏影的胳膊从锦被中拿了出来。望着那纤白的手背上扎着细细的针头,他瞧着便觉得眼底一涩,不忍再看下去。

  而屋外,陆志河却是一脸凝重,不声不响地收拾着药箱。

  “陆医官,您刚才说夫人这一胎怕是不太好,到底是不是真的?”柳妈悄悄上前,低声问道。

  陆志河叹道:“自然是真的。我告诉司令,便是希望他能舍弃这个孩子,您上次拿给我看的药我已经检查过,那药性太猛,对身子伤害极大,而且夫人这次出血,就是因胚胎发育畸形,可司令却要我保住孩子,这可真是……”

  陆志河说着,连连摇头。

  柳妈也怔在了那里,脸上是惊惧的神色,小声道:“您是说,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若生下来会是……”

  不等她说完,陆志河便点了点头。

  柳妈心口一凉,不知道该说什么,隔了许久,才道:“司令这是舍不得,他那样看重夫人,哪里能舍得把他们的孩子给打了。”

  说完,不由得眼圈一红,举起衣袖拭泪。

  陆志河也是一声叹息,摇了摇头,显然是对贺季山的选择委实感到不解。

  “司令,夫人该吃药了。”

  晚间,护士捧着安胎药刚走进屋子,就见沈疏影已经睡着了,而贺季山依然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甚至连姿势都好像没有变过。

  闻言,贺季山转过身子,将那碗药接过,望着那浓黑的、散发着苦味的药汁,他的眉头微皱,低声吩咐道:“去让人拿些蜜饯过来。”

  护士应着,匆匆走了出去。贺季山待她走后,伸出胳膊将沈疏影的身子扶到怀里,轻声唤她:“小影,醒一醒,该吃药了。”

  沈疏影睡得迷迷糊糊,听到他的声音便睁开了眼睛,却见贺季山脸色苍白,虽然对自己微笑着,眼底却显得那样苍凉。

  “季山,你怎么了?”沈疏影心口一疼,忍不住伸出小手摸上男人的脸。

  贺季山拍了拍她的肩头,只笑道:“没什么,可能有些乏。来,先将药喝了。”

  沈疏影闻言,便柔声道:“你别在这里守着了,快去歇息吧。”

  贺季山点了点头,只说了声“好”。

  他喂她将药喝下,又将护士送来的蜜饯送进她的嘴里,见她那一张小脸依旧是苍白,贺季山眸底满是怜惜,低低地言了一声:“睡吧。”

  沈疏影的确是困倦得厉害,那一碗安胎药更有着静心安眠的效用,她轻轻地“嗯”了一声,眼儿一闭,便沉沉睡去。

  贺季山依然守在她床边,大手抚上她熟睡的容颜,轻轻地摩挲着,过了许久,才慢慢地,犹如梦呓般低喃了一句:“小影,这是我们的孩子,你别怪我。”

  这是他与她的孩子,让他怎么舍得。

  走出屋子,见何副官守在那里,看见他出来,便一个立正。

  “有事?”贺季山燃起一支烟,吞云吐雾道。

  “司令,属下……”何德江不知该如何开口,他跟随贺季山多年,私下里的情谊自然是要厚重一些,此时一咬牙,终是忍不住开口道,“您别怨属下多嘴,刚才陆医官找到我,要我一定来劝劝您,夫人还年轻,就算这个孩子保不住,往后机会还多的是,您又何苦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本以为自己说完,贺季山定会发火,岂料男人脸上却是深沉如水,只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何副官看着心惊,也抬腿跟上。

  走到廊下,贺季山掐灭了手里的烟卷,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坚毅分明的轮廓,而他高大魁梧的身形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修长而挺拔。

  “你以为,就凭陆志河的一句话,我就会放弃自己的孩子?”不知过了多久,贺季山转过身,一双眼睛幽暗深邃,仿若月下深海,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何德江怔了一怔,道:“可是司令,万一这孩子生下来真有个三长两短,您让夫人怎么受得了?”

  贺季山闻言,脸色渐渐变得铁青,他打开打火机,又燃起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这才道:“我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一身的伤,就算孩子不好,也全是因为我的缘故,与她无关。”

  何副官心头一震,却是说不出话来。两人静默良久,何德江终是一声叹息,道了句:“您这又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