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咝——”江河疾退。
但已晚了。江河的掌缘上鲜血淋漓，被密密麻麻地扎出十几个小洞！
“什么玩意儿！”江河捧着手，瞪大眼睛。
“超能·盾甲·尖钉皮。”苏夜再次抬起右臂。上臂牛皮甲上的钢制铆钉俱都尖头朝上！放着寒光。
“我是苏夜。一个匠人。专精打铁。”他说。
前一晚，苏夜叫高铁的车厢上长出一个把手；后来在陈卓的宅子里安定下来，他与灵犀几番讨论，终于确认，随灵犀觉醒了的超能力属于操控类，可以改变金属的形状、乃至质地——很明显，源于锻造，同时归于锻造。
但当务之急是用来打架——确切地说，是自保。苏夜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力气大，或多或少也学过几手功夫；职业关系，拿刀、拿剑，都能耍弄得有模有样；而所谓的“家传秘籍”，其实也颇有内涵。
——无奈苏夜从没认真打过架。极度欠缺实战。
他从超能力出发，很想了几招。可问题在于：他只能操控一丁点儿金属，加起来不超过三两。
这点儿分量能逼死天底下一大半儿锻造师。
但最终，苏夜还是想出了一个适合自己的战斗方式——尽管只是权宜之计。目前看来，有点儿效果。
“有点儿意思。”江河歪歪头，笑了。“还有别的么？”
苏夜没说话。
江河再次上前。隔着还远，苏夜突然横臂一挥，两点寒星从胳膊上弹起，射向江河。
“超能·盾甲·尖钉皮·飞！”
江河虚劈一掌，掌风击飞了弹射的铆钉。他点点头：“这能力其实不错。但还太弱了，要是——”
话没说完，江河忽然哎呦一声。他一摸屁股，抬手看，手上有血。
“超能·盾甲·尖钉皮·飞回来！”苏夜冷笑道。然后嫌弃地甩手，把两颗沾血的铆钉扔到一边，“飞回来我也不要了。”
还带遥控？江河楞了一下，勃然大怒。他觉得面上很过不去。一个刚觉醒的半吊子御灵师，居然让自己有些狼狈？老子还要维护世界和平好不好？
一瞬间，江河认真起来。
“三招。”他指了指苏夜，“三招就够了。”
“要不够呢？”苏夜特诚恳的问。
“太年轻啊。”江河用悲悯的眼光看着他，“也许你盼望发生奇迹，认为热血什么的能够改变结果……但必须说，这个世界，你不懂。”
“你还是逗逼一点看着舒服……”苏夜嘴角抽了抽。
“第一招！”
江河猛然前冲，一拳直接砸过来！苏夜横臂一档，打算故技重施。拳头即将击中臂甲，却突然一晃，如毒蛇一般钻向苏夜的胸膛！
苏夜绷直了身体，竭力后仰。拳头擦着胸膛掠过，突然五指张开，啪的一拂！
一声闷哼。
苏夜捂着肩膀后退。火辣辣的痛楚从肩头蔓延，不用看就知道，皮肤上肯定出现了几道淤青。
“躲得倒快！”江河哼了一声，身形急进，一掌砍向苏夜的脖颈。
苏夜很狼狈的就地一滚，对方却如影随形。他扬起手，大喊一声：“……超能·盾甲·豪猪！”
“什么玩意儿？”江河一愣。
陡然，苏夜臂甲上的铆钉噼里啪啦一阵大爆，就像十来把射钉枪同时发射一样。一片精芒闪烁，江河险些被这些钉子糊了一脸。连忙一晃身子，躲了过去。
苏夜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瞅着江河：“还剩最后一招。”
“呸！用你提醒？”江河怒了。
苏夜耸耸肩，“我还有底牌。先说一声。”
江河狐疑的打量苏夜。这小子看上去有点阴。他心里想。为了万全起见，他决定让苏夜见识一下真本事。
一道焦茶色的灵光从江河的左袖中垂落。“苏夜，投降吧，跟我去天工会投案。”江河正色道，“杀人偿命，不就是个死么？你也该闹够了，别想着还能逍遥法外。既是御灵师，拿出点儿担当来让我看看！”
苏夜与江河对视。
“从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说了，你不会只是一个泛泛之辈的杀马特。”苏夜叹道，“可我真是冤枉的。”
“是哥特！”江河大怒。他一振臂，焦茶色的灵光陡然而起，交织往还，眨眼间，编成一张巨网，悬在半空！
“周天网！”江河喝了一声。
巨网顿时落下，像个大碗似的倒扣，将苏夜罩在其中。苏夜窜出去，但大网跟着他移动。他连忙打了个滚——
耳畔又听见江河的叫声：“收！”
要糟。苏夜暗想。但他除了闭眼，并无其他办法。但等了片刻，落入罗网的感觉迟迟没有传来。苏夜伸着胳膊，觉得手中有什么东西沉甸甸的。
是灵犀锤。
灵犀锤不知什么时候从池水中自行飞跃出来，穿过“周天网”的网眼，投入苏夜手中！并放出耀目的金光！
光芒无形有质，堪堪抵住罗网。
“灵犀？”苏夜心头一暖。
灵犀锤闪着金属的光泽，毫无应答。苏夜黯然，但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握住锤柄的那一刻，一种无须言说的信息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契合度提升了。
苏夜明白了一件事——自古以来，器灵与御灵师面对敌手，究竟靠的是什么。人器相通，血脉与灵魂的共鸣，力量达到了临界，喷薄而出的就是真正的杀手锏。
或者说，技能。
“横扫乾坤！”苏夜大叫一声。
金光迸射！
一圈圈的光芒从灵犀锤上迸射出去，仿佛一道旋风升起。灵犀锤绕着苏夜旋转，但苏夜感觉锤柄仍握在手中。
真奇怪。他想着。这就像身处暴风眼，外界山呼海啸，里面却平静如死寂。
“周天网”被疾旋的金光、锤风荡到外围，堪堪变形，由倒扣的海碗状，飞快地过度成深碟，又到平碟……渐渐地，向上空甩开。
苏夜被光芒炫目，只能看见无限璀璨的金色线条。
终于，剧烈的金光和着狂野的风势，形成了一个恐怖的漩涡。园中平地的细碎砂石全都聚集起来了！卷动着，翻滚着，颤抖着……
一旁的老樟树，树叶哗哗作响。离得稍近的，已有千百片挣开梢头，卷进风中。
这不可能！江河瞪大了眼睛。他的“周天网”被顶在旋风上部，不但早脱开了苏夜，都已高过了二层楼。
但苏夜已经坚持不住了。技能抽走了他的体能，灵魂也无比疲惫。他咬着牙，不知坚持了多久，终于一松手，仰天摔倒。
苏夜眼中，整个世界都在飞速地旋转。他自己也随着世界旋转。一切的一切，都旋转成了抽象的线条，没了实体。
耳中尽是风声。
——唯独，只有一个身着黑裙的高傲少女，在高高、高高的天上，舒展开了身形。
“死吧！”
“啊哟——”江河一声惨叫，摔出了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