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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江河距离陈卓大概十米。他左手攥着苏夜,右手持着器灵。从任何角度讲,江河都觉得自己很安全。

  等等——我的自信呢?江河突然觉得很羞愧。他想做点儿什么,找回气势,然后就看到了那一剑。

  四十五度斜劈,平平无奇。

  但真快!十米距离,一跃而过。目不交睫,那柄青蒙蒙的古剑就已经劈到了面前。江河来不及任何动作,器灵自动护身。

  哗啦!

  罗盘闪动灵光,铁链盘旋起来,形成一道道金属波涛。古剑斩上去,火星四起,然后是一连串清脆的爆音!

  铁链寸寸段落。

  江河下意识松开苏夜,向后疾退。那柄古剑微微迟滞,然后斩了下去——

  噗!

  血光崩现。江河发出一声惨叫,翻滚出去。下一刻,他陡然跳起来,发足狂奔。陈卓紧追不舍。

  江河头晕脑胀。大量的失血让他面色苍白,配上那身打扮和化妆,简直是经典的死亡哥特。

  但他没空想这些。

  那柄剑!江河满脑子都是那柄剑的影子。那绝对是一把器灵,而且本质强悍。没用任何技能,光靠锋锐就斩断了自己的锁链。

  锁链不是器灵,罗盘才是。但即便这样,钛合金锁链再加上罗盘灵光的强化,硬度也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高度。

  但对方只用了一剑,一切都灰飞烟灭。

  江河没有任何回头一战的念头。他是中二不假,但绝非脑残。拯救世界之前,英雄也要遭受挫折不是?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句古文江河最熟练了。

  幸好我的气运加持还在,否则刚那一剑肯定没命了。江河这么想着,突然脚下一空,嗷一声摔了下去。

  位于市郊的陈家大宅幽静清寂,却不能说人迹罕至。一条盘山公路在山坡下蜿蜒曲折,直奔市区。江河直接摔下去,刚巧一辆满载土方的砂石车经过。砰地一声,他栽入软绵绵的沙堆里,直接没了顶。

  “咱真是位面之子啊……”江河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罗盘抛出:“靠你了!出来吧——”

  光芒中,一个人影慢慢浮现。

  陈卓看着那辆砂石车消失在视野中。

  真是好运。他心想。

  刚才陈卓并没有留手,真是想把这个天工会的家伙赶尽杀绝来着。但从一开始,他就感到对方似乎被幸运缠身——比如那一剑,就算被锁链阻挡,也足以致命。但没想到,一颗崩飞的半截链条挂住了剑尖,完美的做了一次缓冲。

  陈卓走回去。

  那截残垣断壁下,苏夜依旧躺着。倒是灵犀恢复了一些力气,靠坐在一堆瓦砾边上,正恶狠狠盯着苏夜。

  “真是没用的男人啊!”她说。

  “我坚持了……很久好不好?”苏夜喘着气反驳。

  “差远了!”灵犀瞪着眼。

  苏夜明智的选择闭嘴。他真的没力气了。“横扫乾坤”消耗太大,正如灵犀说的,上一次那样顺利全是托了契合度提升的福。

  他听到一阵脚步声。睁开眼,陈卓从外面走来。苏夜的目光带着询问,陈卓摇摇头说:“让他跑了。”

  跑了也好。苏夜想。虽然数次冲突,但苏夜没觉得和江河有什么深仇大恨。对方逗逼中二不假,但这又不是死罪。

  “我扶你一下。”陈卓弯下腰。突然,他想起什么,松手放开了青霜剑。古剑下落,随着光芒闪烁,一位面容冷漠的少女出现。

  是她,果然是她。苏夜看着少女。这是第二次见面,与月夜奏琴时不同,她换上了一身类似风衣般的米黄色衣服,瞬间从古典美人变成了时尚明星。再配上那张冷峻的面孔,真像一个准备走T台的模特。

  “阿青,帮个忙。”陈卓说。

  阿青点点头,走向了灵犀。但灵犀很顽强的站了起来,哼了一声:“喂!我才不像那个家伙一样没用。”

  阿青停下了脚步。

  灵犀打量着她,用询问的口气说:“古剑青霜?”

  阿青平静的点头。

  “啧——”灵犀露出不满的神情,瞪着她,“怎么不说话?见到前辈就这样没礼貌吗?”

  “别过分了啊。”苏夜已经在陈卓的搀扶下站起来,他回头说:“你就不能客气点儿?什么前辈后辈的?”

  “不懂就闭嘴。”灵犀冷冷的瞥了苏夜一眼,然后瞧向阿青,“但你应该懂吧?”

  “前辈好。”阿青面无表情的说。

  “你是面瘫吗!一点儿也不诚恳好不好?”灵犀说,“大声点!”

  “前辈好。”

  “这和刚才有区别吗?”灵犀黑着脸。她发现,阿青的表情毫无变化,似乎也没什么生气的情绪。看样子,再让她叫一百声也是同样的结果。

  “算了——”灵犀泄气。

  陈卓搀着苏夜已经走远了。耳边听到两个器灵之间的互动,陈卓不禁微笑起来。他喜欢这种感觉,不像让阿青永远像坚冰一样,对别人关闭心门。尽管陈卓知道,这扇门对自己并不设防,但他依旧希望阿青能拥有更多。

  “陈卓。”他听到苏夜在说话。

  “嗯?”

  “天工会到底是什么?”苏夜看着他,“还有,江河提到的‘九卿’……又是什么?你应该——都清楚吧。”

  陈卓慢慢吐了口气。

  “那可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他轻声说。

  滨江市有一片老城区。

  随着拆旧盖新,往来规划,它的面积逐年缩小。而今,只剩下一条胡同,两片街区。胡同两侧的院子大都没了人,门上的锁锈迹斑斑,透着破败。没人修剪的枣树疯长出来,压得院墙倾斜,仿佛随时会拍下来把这条胡同埋掉。

  江河靠在院墙,慢慢睁开眼。

  他觉得疼,非常疼。皱着眉低头,发现胸前那道狭长的伤口已经被绷带包裹,虽然鲜红一片,但至少止了血。

  谁帮的我?我似乎……江河陷入思考。片刻后,终于回忆起,在沙土车上呼唤出器灵的举动。对,是我的器灵干的。在丢脸和送命间选择了前者,老子真明智……他想。

  江河开始回忆那场战斗。事实上,用“战斗”这个词有些羞耻,那根本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江河找了各种原因,比如自己估错了对方的实力,没有心理准备,还有大招没用等等……

  可即便把所有因素都调整到最高,也不过是多抵抗几分钟的问题。

  “原来大鱼在这里……”他喃喃的想。

  在江河看来,和陈卓相比,苏夜就是个小喽啰。这符合大多数御灵师的观念,这毕竟是一个力量为尊的世界。江河为自己抓住了大鱼感到兴奋,但同时又为这条鱼太大而苦恼起来。

  如果江河是一根鱼竿的话,那陈卓就是一条大白鲨。就算钩得住,也要小心连人带船一起被拖下海。

  是不是该找外援呢?江河第一次有了这种想法。但中二的自尊心随即反扑上来,把这个念头掐灭。

  “我可是要拯救世界的男人呀!”他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