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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看过《性命圭旨》吗?”陈卓突然问。

  “没有。”苏夜摇头。

  “是一本宋版书。里面讲得很精辟:‘何谓之性?元始真如,一灵炯炯是也。何为之命?先天至精,一气氤氲是也。’再归纳一下的话,就是‘性之造化系乎心,命之造化系乎身。’”

  “灵魂与肉体?”

  “差不多。”陈卓点点头:“但也许不是灵魂,而是精神、是梦幻、或者纯粹是一种电磁波……你也知道,自宋之后,再没人能锻造器灵,主要就是这部分的传承断绝了。”

  “我大概明白了。”苏夜说:“就是说,要提高共鸣度,就要同时锻炼精神与肉体。所以你弄了这么多健身器材……但精神怎么锻炼?”

  “你弄错了一件事。”陈卓摇头,“所谓肉体不是指你,而是器灵。”

  “什么?”苏夜一愣,下意识看了灵犀一眼。

  “‘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明白了吗?器灵天生就比人类更强大,更适合作为‘命’的寄托。但她们的能力上限在锻造之初便已经决定了,灵魂力量并不强,非常依赖主人——也就是御灵师。”

  “大概懂了一点。”苏夜点点头,“契合度关键在我,也就是灵魂——或者叫精神的提升。”

  “没错。”

  “那怎么做?”

  “这就需要现代科学了。”陈卓走向屋内的一个金属柜子。它就摆在一台拉力器旁边。陈卓拉开抽屉,拿出一件东西。

  “带上。”他递给苏夜。

  这是一个银白色的手环。做功很精致,有极强的时尚感,最前端有个液晶面板,只有指甲那么大。

  “这好像是……”苏夜捏在手里,皱眉问:“智能手环?”

  “订制的。”

  “订制的也是智能手环好吗!”苏夜黑了脸,“是不是还得用蓝牙连接到手机上?每天监控血压,心跳,步行里数?”

  “没那么多功能。只能显示你的心跳。”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靠谱的人……”

  “嘴别那么损。”陈卓拿过手环,给苏夜扣上。激活之后,液晶屏幕开始跳动数字,显示苏夜的心跳每分钟八十下。

  “这么高?”陈卓惊讶。

  “这是气的。”

  “我说明一下,你平时就带着它。用各种方法控制自己的心跳。”陈卓说,“让你的心跳保持在每分钟六十下。不能多,也不能少。”

  “为什么?”

  “这叫目的性冥想。”陈卓说,“冥想法是壮大精神的最好方式,但每一种冥想法都有它的限制,并不适合所有人。经过这么多年的总结,我们发现,能让心跳保持在六十下的冥想法,就是最适合的。”

  “但你得教我一个冥想法啊。”

  “上网去找,多得是。”

  ——苏夜发现自己又想打人了。

  网上的冥想法确实很多。

  从后山回来,苏夜就开始用手机查找起来。输入“冥想法”三个字,顿时冒出三百多万相关搜索。苏夜随便在第一页点着看,就找到一堆什么“瑜伽冥想法”、“意识呼吸冥想法”、“简单语音冥想法”、“烛光冥想法”、“蓝图冥想法”……甚至还有“十二星座冥想法”——苏夜都怀疑这是给黄金圣斗士练的。

  苏夜回想起陈卓后来说的话:

  “重点不是冥想法,而是心跳。就算你闭着眼胡思乱想,只要心跳对了,那这就是适合你的冥想法了。”

  心跳。

  苏夜知道,正常人的心跳数据是这样的:每分钟六十到一百次。他必须压着这个下限来,少一下不正常,多一下浪费。

  每秒钟一次,这个巧合真是意味深长。

  好了,不管这些神秘预兆,咱要相信科学不是?苏夜瞥了一眼手环,心跳71下。他开始按照“瑜伽冥想法”的要求放松,慢慢闭上眼。

  碧绿的草地,巍巍远山,清澈蓝天、壮丽云海、我心自在,一头蓝鲸在云海中飞翔,它是那么……

  等等,这不合理。

  苏夜瞬间出戏。看了看腕表,观想出蓝鲸的时候,甚至有点心率过速。啊,该死的工科狗……苏夜对自己吐槽。

  换一个。

  苏夜继续。

  一颗钻石、晶莹剔透、他有58个切面,完美的丘比特切工,标准的八心八箭,分别代表“邂逅、钟情、暗示、梦系、初吻、缠绵、默契和山盟”……等等,那张候总的脸为什么来乱入了?

  苏夜很无奈。他终于发现了自己的一个缺点:思维缜密是优势,但缜密的结果就是注重各种细节和联想,导致思维过于活跃。

  不过没关系,苏夜从来不缺毅力。他继续尝试,时间一点点过去。突然,他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睁眼一瞧,灵犀正在面前盯着他。

  “有眉目了?”灵犀问。

  苏夜瞧了瞧手环,摇头:“还没进展。不过别急,我才试了不到十种。”

  “还有多少种?”

  “三百多万吧。”

  “你在逗我?”灵犀瞪大眼睛:“找揍?”

  ——手环上的心跳数瞬间飙升。

  “瞧瞧,”苏夜指着液晶屏苦笑:“所以你是来跟我捣乱的?”

  “去练功。”灵犀说:“家传的东西不能放下。”

  苏夜点点头。他固然急于提升实力,但滴水穿石,积少成多的道理还是明白的。反正没头绪,还不如先练习灵犀给的秘法。

  “去外面吧,空气好些。”

  苏夜和灵犀一前一后,来到院子里。阳光正好,晒在身上暖融融的。苏夜伸了个懒腰,感叹了一下大好春光。

  然后,他盯着前方——

  “怎么又是你?”苏夜呆住了。

  房间外是个小院。

  空间并不大,这片徽派格局的建筑群虽然恢弘,但又被风格限制。像苏夜门前,只留一小片可供休憩落脚的空地。一张石桌,两把椅子,还有依旧枯萎着的葡萄架。

  在葡萄架下面,一个男子正蹲在那里,一脸幽怨的看着苏夜。

  是江河。

  和前两次的意气风发——或者叫逗逼——不同。他看上去没什么精气神,仿佛被抓进了拷问室几天,备受折磨后又放了出来。苏夜注意到,江河的一身儿行头已经换过一套,风格还是那个德行。烟熏妆的眼影更加浓重,但也没准就是黑眼圈。

  “我等你很久了。”江河说。

  “你也就刚来一会儿吧?”苏夜指出,“别总是用词不当。”

  “你不懂。”江河摇头,一副悲凉的样子,“真的很久。这几天我度日如年。那滋味……刻骨铭心啊。”

  苏夜感到一阵恶寒。

  刚要说话,灵犀在一旁插嘴:“够了!苏夜对你没兴趣。”

  ——苏夜顿时觉得这俩人才是一头的。

  “可我对他有兴趣啊。”江河慢慢站起来,“你们九卿的人老干这种事儿,不觉得缺德吗?”

  九卿?这什么东西?苏夜纳闷。

  “这据点儿不错。”江河四下看,啧啧两声,“我以前还闹不明白,你小子怎么这么有钱。现在懂了,原来是公产啊。”

  “但我被你弄糊涂了。”苏夜说。

  “别装了。真的,反正我没这心情了。”一条锁链从江河袖子里慢慢滑出来,他盯着苏夜:“赶紧结束吧。”